杜凝云想到这里,果断抱紧弱小的自己。以她的逻辑,不管怎么想,都是戚蔺想取她小命。
轰隆隆的雷声仍旧在响。弄墨搂着杜凝云,将杜凝云送到床上,然后便看见杜凝云瞬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球。
大雨滂沱,雨滴顺着屋顶的瓦片快速滑落,又被风吹着,噼噼啪啪的砸在门上、窗上。轰隆隆的雷声夹在在雨声中,忽远忽近,而杜凝云伴随着雷声抖得很有节奏。
待墨和弄墨守在杜凝云的床边,看着床上发抖的一坨沉默不语。
次日清晨。
雨过天晴的小梁山连空气都带着几丝凉意。
杜凝云见今日天气好,便想出去走走,却又担心撞见戚蔺。干脆继续去看杜凝霞跳舞。
但到了杜凝霞练舞之所,却只有吴娘子坐着,并不见杜凝霞的身影。
杜凝云便上前问道:“杜凝霞人呢?”
吴娘子知道杜凝云是忠意伯府真正金尊玉贵的娇小姐,就赶忙说:“刚才福儿说霞姑娘昨夜受了凉,病了。”
杜凝云嘴角微抽。
杜凝霞病了,她还没见杜凝霞病过呢。
但杜凝霞把宫宴的表演看的极重,借病偷懒明显不可能,想来是真病了。
杜凝云想着,向待墨说:“你们先去请大夫。”自己则径直前往杜凝霞的住处。
杜凝霞的确受凉病了。
杜凝霞练舞极勤,白日里苦心练舞,夜里心焦如煎,唯恐自己在宫宴上出什么差错。
昨日狂风暴雨温度骤降,杜凝霞屋子的窗莫名的开了,让杜凝霞一大早就发起了高热。
小梁山庄里虽有府医,但这府医医术平平,虽然卯时便被喊去给杜凝霞开了药,但杜凝霞服过药,如今天都大亮了还高热不止。
这药竟无半点用处。
杜凝云到的时候,福儿跪倒在杜凝霞的床头,急得直喊:“大小姐您救救我家姑娘吧,只有您能救她了,您行行好,救救她吧!”
待墨直接把她扯到了一旁,冷声道:“我家姑娘是医师吗?乱攀扯什么?”
福儿只能倒地痛哭。
杜凝云一时心中也纳罕的紧。
上辈子没有她和忠意伯的支持,杜凝霞顺顺利利的参加了宫宴,虽然表现平平,但也将美名传扬出去。
怎么这次有忠意伯大力支持,又是特意请来吴娘子,又是想着伯府炎热,让杜凝霞来了避暑的小梁山庄练舞。
怎么反让杜凝霞病的脸色苍白泛黄,双唇毫无血色。离宫宴可没几天了。
杜凝云想着,赶忙向丫鬟们说:“还愣着做什么,备马车,现在就带着她回京。”
杜凝霞,我的报复还未开始,你若是死了,可就太便宜你了。
杜凝云想着,看着小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抬起杜凝霞要走,偏偏才抬出院门没多远。待墨就已经匆忙的跑来说:
“姑娘,昨日大雨,冲垮了一小段路,现在那路只有两人宽,马车过不去。”
杜凝云愣住了。
福儿也愣住了。
这是天要亡杜凝霞么?
杜凝云想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凝霞,眼神有些复杂。
而福儿已经哭喊道:
“姑娘,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倒下了,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命苦么?
杜凝云默了一瞬,上辈子的杜凝霞因六皇子突然暴毙,败给了她。
但杜凝霞并不是完全败了,前脚六皇子死了。后脚杜凝霞就嫁给了一位外地富商,她在宫中也听闻过杜凝霞后来的消息。
巨富的富商把杜凝霞这个忠意伯府出身,并且是太后姐姐的夫人当祖宗对待。杜凝霞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正合了她那一声富贵荣华的神鸾牡丹命,杜凝霞怎么会命苦呢?
杜凝云想着,赶忙命人将杜凝霞抬了回去。然后便让人把府医喊来,重新开药给杜凝霞喂下。
偏杜凝霞仍旧高烧不退,让杜凝云忍不住想念后世的那些白药片,和往人身上扎的针。
但此时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杜凝霞病的奄奄一息,无能为力。
杜凝云自己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忍不住在杜凝霞跟前说:“你不是一心压过我么?你不是想做皇妃么?怎么现在一副病的要死的模样!”
一直毫无反应的杜凝霞眼皮子立即动了动,杜凝云见状,便接着说:“马上就该宫宴了,六皇子也会在宫宴上,若你能在宫宴上大放异彩。凭你以忠意伯府嫡女的身份前去,六皇子正妃舍你起谁?”
杜凝霞的反应更大了,更是呢喃道:“六皇子!”
“你还想不想做六皇子正妃了?”
“想。正妃之位是我的,皇后之位是我的。”杜凝霞迷迷糊糊的说:“杜凝云,你不要再挣扎了,我才是皇后。”
杜凝云听见这话,眼神瞬间幽暗了下去,身上平和的气息也瞬间诡异了起来。
我才是……皇后。
杜凝霞,你也回忆起这些不该知道的事了?
杜凝云忍不住把手放在了杜凝霞的脖子上。满是寒意的眼神此时更是写满了杀意。
杜凝霞本就比她聪慧,若杜凝霞也知道前生之事,她岂不是要被杜凝霞玩死。
“大小姐,姑娘的脖子怎么了?”
杜凝云心思变幻间,福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小姐忽然好凶的样子。
杜凝云听见声音,收回手柔柔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帮霞姐姐掖掖被子。”言罢,就把薄薄的锦被往上盖了盖。只是盖着盖着,就盖过杜凝霞的鼻尖,大有捂死杜凝霞之意
福儿在旁边默默的吞了口唾沫,赶忙说:“大小姐,要掖被角么?我来我来。”
您别摆出一副杀人的架势来。
杜凝云觉察到福儿惊慌的眼神,抿着小嘴微微一笑,肉乎乎的脸儿颊上便出现两个小巧的酒窝,瞧着又可爱又乖巧,软糯糯很好糊弄的小绵羊模样。
但方才杀气腾腾的的确是杜凝云,福儿赶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杜凝云。
而杜凝云也一概方才的殷勤,也不催底下人去请大夫了,只说:“路不通,福儿,你好好伺候着吧。”言罢,直接领着待墨等人离开。
杜凝云走后不久。
杜凝霞忽然瞪圆了眼睛醒来,顿时喜坏了福儿。
但杜凝霞一见是霞儿,又看到熟悉的床幔,眼神瞬间就变了。
梦里她和六皇子已经盘算好如何陷害杜凝云,正激动的深情相拥。
朱红描金的龙凤木纹床垂着明黄、鹅黄二色的床幔被她紧紧攥住。她正被六皇子拥着,入眼便是窗边的描金珐琅蓝侍女瓶。耳边能听见六皇子深情的呢喃:“我心里只有你,从来就没有过杜凝云。霞儿,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
真实的让杜凝霞沉醉在迷梦之中,只待几日后杜凝云被陷害,被废除皇后之位。一心只盼着自己头戴凤冠,和六皇子携手登上后位。
可一睁眼!
杜凝霞瞪着眼睛四处张望,一颗躁动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她还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二房嫡女,还在小梁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