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断腕!
院长也不想做出这个选择,可是,他又必须如此选择!
百草枯毒性猛烈,即便患者服用的只是稀释版本,但也仅仅在死神那里争取到了一点极细微的抢救时间。
转院,来不及了。
像上次一样找市里的医生过来开飞刀?
那也要有人接下这个任务才行啊!
若非自己医院的病人,谁会自讨没趣,跑来医一个必死之人?
呲。
ICU的气密大门缓缓拉开,如丧考妣的朱珠跟在院长身后,出门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弦骤然绷紧。
狭窄的楼道中,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压迫感凝如实质般,倾泻在她的身上。
众西装男的最前面,是一个身材彪炳的大汉。
“院长,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汉双目血红,一开口,声若闷雷,低沉的轰在朱珠心口。
院长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下来:“刘总,您先别急,我们已经成立了专家组,尽心竭力的为贵千金治疗,这位朱珠主任,您应该听过……”
“你就是朱珠!”
刘天虎人如其名,随着他视线垂落下来,当真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你有多少把握救活我的女儿!”
多少把握?
朱珠整个人都在打飘,别说把握了,她现在恐怕连手术刀都把握不住!
见状不妙,院长一个跨步,挡在朱珠身前:“情况是这样的,贵千金服用的百草枯浓度不高,属于中度中毒,但即便如此,百草枯的毒性依然破坏了她的呼吸系统,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换肺手术,合适的肺源已经找到,半小时就能送到,只要您在手术告知书上签下名字,我们立刻就对贵千金开展手术。”
“我签!”
刘天虎做事雷厉风行,在签字方面,倒是百分百配合。
但在院长准备带朱珠返回的时候,又突然被刘天虎叫住。
“把东西给朱主任。”
“是。”
一名黑西装上前,双手呈上一纸信封。
朱珠刚接过来,就吓得素手一颤,把信封丢在地上。
她摸到了一张卡片,应该是银行卡之类。
“刘总,这钱我不能收。”
朱珠慌的舌头都在打结,“而且,我得跟您提前说一下,即便有合适的肺源,以我们医院的条件,恐怕也有不小的风险,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
“你不想治?”
刘天虎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致,“我托京城的医生打听过了,以你在柳叶杯上的表现,完全可以胜任换肺手术的主刀医生,不然,你开一个数字,怎么样才肯给我女儿做手术!”
“不,不是钱的问题。”
朱珠眼泪都下来了,全身没有一块肌肉,不是颤抖的状态。
看见她如此崩溃,饶是院长满腹火气,终究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叹息着帮她解释:“刘总,柳叶杯上是个误会,是我们把参赛手术选错了,那台手术的主刀并非朱主任。”
“那是谁!”
刘天虎怒了,声音几乎能将地板掀开,“让他滚过来给我女儿做手术!”
院长被喝的退后两步,声音也打起寒颤:“林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这个时间,恐怕请不来他。”
“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刘天虎暴吼出声,若非他的女儿还在ICU里,恐怕他血洗县医院的想法都有了。
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结果告诉他,能救他女儿的不是朱珠!
强行让自己冷静几分,刘天虎一指朱珠:“她能做吗!”
“理论上……”
院长很担心朱珠的状态,可事情到这个份上,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如实回答,“是能做的。”
啪。
刘天虎一记箭步逼近朱珠,伸手扣住了她的脸颊,目如刀锋,剜人心魄。
“把信封捡起来,进去手术!”
“手术成功,里面的钱全部都是你的!”
“但如果手术失败……”
话说到这,刘天虎突然侧过视线,随意朝一个黑西装问道:“前不久,你们撞死那个人,赔了多少钱?”
“老板,赔了八十万。”
“刚刚好,卡里就是八十万!”
朱珠的心态彻底崩了。
这哪是给她的诊金,根本就是她的买命钱!
巨大的惶恐包裹下来,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自己是怎么换上无菌服,以及怎么出现在手术室里面的。
除她以外,中毒科的马宇也在。
“朱主任,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马宇以为她仍在介意院长的训斥,便走上前来安慰,“院长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是等你做了这台手术,他肯定就不会说什么了,这可是百草枯啊,就算在柳叶杯上,也是冠军相十足!”
朱珠落魄的转过头,瞧了马宇一眼。
无力解释。
她哪还有心思去琢磨柳叶杯啊!
充斥在她脑袋里的,只有一个画面。
一辆车呼啸而过,在她的身上无情碾过,然后,刘天虎冷漠的走下车厢,在她的尸体旁丢下八十万。
恐惧,崩溃,绝望。
“朱珠的状态太差了,真交给她,非把人给医死不可。”
观察室中,看着这一幕的院长,愁容满面。
可关键是他也无人可用啊!
等等。
如果是那个人来呢?
他咬着牙,直到牙龈都渗出血来,才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了他的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林霄平静的声音。
“周院长,有什么事么?”
“林医生,我要跟您道个歉。”
周院长的话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我们医院拿到柳叶杯的手术,是冒用了您和沐主任的名义,虽然这是朱珠个人所为,但我有监督不力的责任,我思来想去,还是要给您打这个电话。”
他句句都用的是‘您’,可谓是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别说他现在需要林霄救台,哪怕没有这位百草枯患者,他也着实没有充大辈的脸面了啊!
“您别这么说。”
林霄淡淡道,“参赛的事情稍后再说吧,您这时候打给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以林霄对他的理解,必然是亲自动身,来中心医院登门致歉,不可能只一通简简单单的电话而已。
而且从略带央求的口吻里,恐怕这电话是不打不行。
“林医生,确实是有一件事,我琢磨来琢磨去,只能厚着老脸打给你了……”
“病人什么情况?”
林霄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径直打断。
周院长深吸口气,只说了三个字。
“百草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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