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气血见障的练脏大成武者,与武道宗师最大的差距在哪里?
真气外放。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差别,其间的差距宛如鸿沟!
就如同此时,公尚过哪怕肉身并不差白莲教主太多,但根本无法与白莲教主近身搏杀,那真气凝成的白莲就足以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公尚过并非没有真气,却也只能被压着打,肉身硬扛而难以反击。
这就是武道宗师最大的优势,真气就是武道宗师新的肢体,超脱出了血肉之躯的束缚,气随意转,如臂指使,看似只是多了一个工具,其间的便利和效用却是化腐朽为神奇,绽放出千万神异之处。
“练脏大成,肉身重塑的武者,不该籍籍无名才是。”
看着和自己的真气白莲打的有来有回的公尚过,白莲教主余力犹存,老神在在的说道:“报上名来。”
“公尚过。”
公尚过以肉身硬悍真气白莲,那看似柔弱纤细的莲瓣每一次拍打下来,何止是千钧之力,换个普通人怕是要被直接给拍成肉泥!
以肉身硬扛真气,公尚过的肌肤上也已经布上了一层血红,那是气血翻涌的征兆。
“公尚过?”
白莲教主微微沉吟,这个名字,他好像还真的听说过。
是在哪里呢.
想了想,一个名字骤然滑入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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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丘创办了墨家,引得三千墨者追随。
但很少有人记得,在墨丘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名为公尚过。
只是墨丘弑帝之后,公尚过便隐没了下来,此后的事情也未曾参与,因此才有些名声不显。
可白莲教主怎么说也有白莲教作为消息渠道,对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忽略。
“墨丘身边,和他一起创建墨家的公尚过?”
将公尚过包围的真气白莲骤然一收,回归到白莲教主的身旁,白莲教主目带惊异,“你不在墨丘的身旁,怎会在这里?”
“需要对你解释么?”
公尚过目光森冷,并不给白莲教主面子。
陈广吴胜就死在眼前,虽然昔日的朋友变了很多,但如此死去,委实让人扼腕叹息。
两人若能想通,不再纠结于一统天下的大梦之中,未尝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更何况,他本就对白莲教主不满。
在大月局势未曾滑落到如此境地之前,白莲教就屡屡搞事——这就不能叫起义了,只是单纯的为了一己私欲造反而已。
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好,有脾气!”
公尚过如此说,白莲教主心中反倒是信了八分。
一来公尚过的名头远远不如墨丘,在大月最为动荡的时候,对方反倒是隐没了下来,少为外人所知,没有什么冒充的道理。
二来嘛,便是这样的臭脾气,还真和墨丘有些相似。
白莲教主是见过墨丘的,夜降天星的那次豫州之地的暴动,彼此还曾经交过手,很明白墨丘是一个极为棘手的家伙,最关键的是,对方敢不要命。
便是霸道疯狂如黄朝,在豫州时都不想跟墨丘多掰扯,输赢先不谈,这种道理完全刻在脑子里的家伙,是真的敢玩命的。
没有什么海阔天空,信奉的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主打的就是竹可破而不损其节,玉可碎而不损其白。
都说白莲教是一群只知道造反的疯子,实则在白莲教主看来,墨家和墨者远比白莲教以及白莲教众疯狂的多!
起码白莲教的教众是为了自己明天能够过的更好,墨家和墨者图什么呢?
图千秋万代的后人过的更好?
那跟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有一句话叫做“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多是后人用来为前人开脱之所用。
但事实上,有多少愿意功在千秋者?愿意功在当代者都是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人,都是罪在当代,福及自身而已。
白莲教主就是这样的人,在他看来那黄朝也是,两人之间的差别无非是白莲教造反的更早,更勤快,导致更被朝廷厌烦罢了。
但墨丘和墨者确实不一样,这一点他是认同的。
因此,原本心中的想法忽然又有了变化。
毕竟严格来说,墨丘并未真正举起反旗,哪怕他宰了宗明帝,都没有说自己想要称王称霸,登基为皇。
虽然在扬州之地的时候墨家和黄天军多有合作,那也只是为了抗击四国联军而已。
黄朝又不是个傻子,如果墨丘真是竞争对手,他能那么好心的帮忙?
既然不是同一条赛道上的竞争对手,那未尝没有合作的机会。
谁不愿意手底下的人满是理想呢?
自己吃白面馒头,手底下吃画的大饼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墨者若愿意为他努力,这大月的天下岂不是更能坐的安稳?
“墨家之名,吾早有耳闻。”
白莲教主微微颔首,对公尚过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说道:“昔日在豫州之地,我也曾与墨丘有过一面之缘,其人的确乃是不世出的圣人般的人物。”
白莲教主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镀上了金身的圣人才更好对付,一旦对付做出不符合圣人的行为,先前有多少夸赞,此后就会迎来多少的谩骂,甚至犹有过之!
名望从来都是一柄双刃剑,更不必说恨不得将“天下之好”汇聚一身的家伙了,那真是半点错都不能犯下。
此时虽是在夸赞墨丘,实则是在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此后吾也听闻过墨丘、墨家的事迹,一直颇为敬佩。只是大月皇室穷追不舍,一直抽不出时间与墨丘坐而论道,实乃一大憾事。”
白莲教主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过,如今大月皇室已经被吾根除殆尽,斩草除根,最大的顽疾已经祛除,是时候重整破碎山河,再造乾坤。你既然已那墨丘相交莫逆,更是共同创建了墨家,又怎能籍籍无名,隐于尘世之中?岂不是荒废了自身所学,难以施展心中抱负!
吾白莲教早为世人所知,但世人多有误解,将‘造反’二字当做白莲教的核心,大谬矣!
若万民都能休养生息,和和美美平安喜乐,又哪里来的白莲教?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提着脑袋去造反呢?
墨家既有匡扶天下之志,扶危正道之心,救万民与水火之意,何不与吾一起,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天下太平?
强强联手,共造盛世,岂不美哉!”
白莲教主极尽所能的拉拢着。
一番话说的更是颇为漂亮。
黄朝在墨丘弑帝之时就敢喊出让墨丘当他的国师,行其道义,奉其理念,以墨者为国剑。
黄朝可以,难道他不可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亲手终结了大月皇室的他,理论上来说比之黄朝的成就还要更高一等才是!
论起实力和势力来说,黄朝大概和他是半斤八两,能不能争取到墨丘、墨家,还真的能够影响到最终胜负的天平。
公尚过看着白莲教主,特别是对方一脸庄严肃穆的样子,竟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有何可笑之处?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不成?”
白莲教主脸色微微一沉,他自问已足够礼贤下士,给足了对方面子,这要还是不知好歹,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笑啊,我笑这狼子野心之人,从来不少。满嘴大义微言,一件像样的实事儿都拿不出来,整天想着登上龙阁,www.youxs.org?”
公尚过嗤笑道:“白莲教以造反为己任,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天下,你心里清楚。灭了大月皇室又如何?这能证明什么?杀掉该杀的人,便是给你添上一份功绩,又妆点的了多少颜面?
你若真有治世之才,经天纬地之心,执掌天下之意,怎么白莲教又始终落不得半点的好名声?天下百姓连你的好都未曾念过,单凭空口白话,就想让墨家给你做刀屠宰天下?
你将墨家当成了什么?将墨者当成了什么?一件工具?一个用来收拢人心的计划?”
如此毫不留情情面的批判,终于让白莲教主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一道厉芒闪过,身旁的白莲莲瓣招展,蓄势待发,“吾好心想要放你一马,给你一个投奔的机会,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给我一个投奔的机会?不过是看中了墨家的名望而已,何必说的如此委婉?想要墨家的名望,又不肯去学着墨者做事,便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换得民众归附而已,说的那样冠冕堂皇。”
公尚过微微摇头,“道义二字,无价。墨家不卖,墨者更不会卖。你若打的是这个主意,就死了这条心吧。但凡还有一位墨者活着,都必然不可能让你借助墨家的名头去招摇撞骗,愚弄民众。
若真想登上龙阁,万民归附,做出一番事业来,自然有人投奔。若白莲教当真是为济世救民而行,墨家岂能阻你?”
白莲教主恼怒道:“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便死在这里,又能如何?满身大义者,逆天下而行,古往今来可曾有过什么好下场?墨丘、墨家、墨者,又岂是例外?死无葬身之地也!”
“死得其所,有何惧之?”
公尚过平静道:“这天下的蛇鼠太多,见到雄鹰便自惭形愧,便想要拉拢过去,同流合污。殊不知其目光短浅,妄自尊大,便是宗师又能如何?百十年后,不过也是另一个大月罢了。”
说到这里,公尚过竟率先向着白莲教主横冲而去,那挺直恍若直插云天的脊梁不肯低下分毫,简陋的短褐遮不住那威武矫健的身躯,气血滚荡,好似烈阳降临世间,要荡涤一切污秽。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拳向着白莲教主脸庞砸去,烈烈风声舞动,坚定不移的声音诉说着心中不可逆转的信念和决心,彻底终结了白莲教主想要策反拉拢的心思。
“好好好!”
白莲教主怒急反笑,这一次他未再动用真气白莲,显然已被公尚过给激怒,“让我来看看,你的道又有多少斤两,能不能挺过今日!”
一掌拍出,白色的衣袍被撑得高高鼓起,袖口如金似铁,后发却先至,迎击向那直冲面门的一拳。
“轰!”
空气中好似有闷雷炸响,隐约间似有些许电光迸溅而起,空气被狂猛的力量压迫到了极致,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
连脚下地面都微微沉下了少许。
公尚过连退数步,脚掌深深的踩在地面中,俊逸的面庞上染就些许红润之色。
哪怕只是肉身硬悍,修炼年岁更长,实力更为精深的白莲教主也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即使抛开对宗师最为有利的真气,只凭肉身,都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这就是武道宗师啊!
练脏大成武者有的,宗师都有;宗师有的,练脏大成武者只能望洋兴叹。
其间之差距,看似只差了一个境界,实则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就这?这就是你的道?”
白莲教主嘲弄道:“没有足够的力量,嘴上说再多的道义又有何用处?不过是惹人嗤笑罢了!现在跪下来求饶,未尝不能给你一条生路。若再不知好歹,定教你后悔今日之言!”
“哈。”
公尚过盯着白莲教主,嘴角微微挑起。
下一刻,他的肌肤突然多了一抹诡异的鲜红之色。
雄浑到几乎狂暴的真气涌动,隐隐间渗出体外。
白莲教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万万没有想到公尚过一上来就要玩命!
这狂涌到几乎无处发泄的真气,当然不是因为公尚过因为先前那一掌有所领悟临阵突破。
之所以有这种表现,是因为他在点燃自身的血肉。
以气血见障之法耗费十余载的苦功重新凝聚出来的真气擢升过后的血肉!
凝聚需要十余载,点燃不过一瞬间。
就如同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的烟火,在一刹那的极尽明亮后,就要消散在无恒的夜空之中。
但,在那烟花绽放之时,少有能与之比见者。
点燃了自身血肉的练脏大成武者,短时间内不逊宗师!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绝对的命脉,堪称有去无回的搏命之法,一辈子能用几次?
“疯子!”
便是嚣张如白莲教主,一时间都有些胆寒。
哪有上来就要玩命的?
诚然,宗师点燃血肉也必然会比练脏大成的武者更强,但他有病啊?本来就能稳赢的,何必耗费天大的代价?
就算折不了命,也必然损耗寿元,根本不值!
当下,白莲教主竟是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毫无先前要给公尚过一点颜色看看的威风模样。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血肉能够撑得住多久!”
虽是在跑,白莲教主嘴中却是半点也不饶。
这是一个很真实的问题,宗师又不是个傻子,战场也不是无法辗转腾挪,便是点燃血肉,短时间内足以爆发出宗师级别的实力,宗师就非得硬碰,打一个两败俱伤不成?
先暂时躲避一二,待得对方血肉耗尽,根本无需自己动手,便是一个死字!
白莲教主在大月未曾显露颓势前便带着白莲教屡屡搞事,从未失蹄过,自然是深刻明白这样的道理。
你牛任你牛,我看你能牛到什么时候。
总会有顶不住的时候吧?你可别被我给逮到了!
白莲教主,主打的就是一个懂得隐忍,时机不对那就等下一个,完全不会愣头青的非要去碰一碰显示自己的能耐。
这样的做法很无耻,但,也很有效。
公尚过没有多言,也不必多言,脚掌踏地,犹如流星般直追白莲教主而去,其速度竟然比之全力奔行的白莲教主还要更快上几分。
其势如彗星袭月,势不可挡!
血色的真气在公尚过周身酝酿,终于是显露了出来,在这个时候,他拥有了比肩宗师的力量。
那晶莹如同血钻的真气凝成血色大蟒,纠缠住那一朵白莲,全力阻拦着白莲教主的脚步,公尚过一语不发,在接近的瞬间,手掌如刀锋般向着白莲教主的脖颈处砍去,亦如同白莲教主对陈广那样。
“哼!”
白莲教主冷哼一声,一掌挡在身前,一拳砸向公尚过的胸膛。
公尚过根本不挡,完全无视了白莲教主的一击,当那一拳落在身上时,身躯微微晃动一分,血芒越加炽盛,竟然直接硬扛了下来!
白莲教主暗叫一声不妙,对方连命都不要了,又怎会挡他的攻势?怕是巴不得跟他以伤换伤呢!
果不其然,与那刀锋般的手掌触及的瞬间,他血肉点燃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不少,白莲教主只感觉迎击的那只手掌都被硬生生划破,鲜血流转,森然见骨!
但公尚过也绝不好受,那原本魁梧的身躯都略略消瘦了些许,这是在拿毕生之修行来换取片刻的光辉,光辉绽放的越是明亮,点燃的生命也就越多。
一个小小的失误,立刻便让白莲教主落入到了下风,成功纠缠住了白莲教主的公尚过再不给他丝毫逃遁的机会,拳脚如雨点便向着那一朵白莲落下,好似自天际而来的狂风骤雨洒落,密不透风!
白莲教主一时间叫苦不迭,真气白莲完全收拢了所有进攻的姿态,莲叶层层铺展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枚莲瓣都在层层卸力,努力抵挡着外界的拳脚。
只防御,不进攻。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中,已是瞠目结舌之态。
练脏大成的武者,在按着宗师打!
若是刻印下来,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大牙。
白莲教主很快便没有了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衣袍上都多了不少的拳痕和鞋印,甚至嘴角都有鲜血滑落而下,看上去颇为凄厉。
但其嘴里却是半点不客气的说道:“好,好!再狠些,让我看看你能硬逞多久的威风!小辈,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家里人在何处,不然我必然让他们在黄泉路上陪你一起走!”
公尚过根本就不搭理他,时间从未如此的珍贵过,愈发凶暴的拳掌几乎是拳拳到肉,偶尔与白莲教主僵持片刻,又占尽上风,当真是按着打。
“我看你还能够撑多久!不知死活的小辈,又臭又硬的石头!该死的墨者!”
白莲教主甚是恼怒,堂堂宗师竟被人如此欺辱,真真是岂有此理!
话才刚刚说完,公尚过又是一拳趁着他分神的时候落在了嘴上,嘴唇立刻便肿胀了些许,连门牙都有些松动。
一时间白莲教主差点没有忍住也想点燃些许血肉给公尚过一个教训。
但先前一顿毒打都挨了,这个时候再折损寿元和修为,那岂不是太亏了?
眼看着公尚过越发消瘦的身躯,哪怕怒火在眼中流转,白莲教主还是决定忍了下来。
暂时的亏不是亏,最后的赢才是赢!
别看他被打的很惨,但对于宗师来说这只能算是严重一些的皮肉伤,修养些许时日便好,而对方损失的确实货真价实的寿元和修为。
以下伐上,所付出的代价远比外在的表象更加可怕的多。
这么一想,心中的怒气果然熄灭了不少。
“哈,这一拳倒是比较用力,又耗费了多少的血肉?哎呦~这一拳对宗师来说都不容易,不得花个三四年的寿元?”
于是场面变得有些奇怪。
白莲教主一边在挨打、痛呼,一边竟还在不断的出声嘲弄,企图攻击公尚过的心态,好似占尽上风的人是他一样。
只要公尚过因为他的话语产生一丝丝停下逃遁的动摇之意,他便能够见缝插针的逆转局势,万不会再给公尚过一丝一毫纠缠的机会。
奈何公尚过完全不为所动,像是打定主意不准备活了,竟毫无半点松弛之意,哪怕他的身形已经消瘦到与大灾之年的灾民有些相似的程度,也仍不肯停下半分。
白莲教主眼中满是愠怒之色,甚是憋屈。
尼玛的,这家伙是想痛痛快快打他一顿然后干脆利落的赴死吧?!
虽然赢家肯定会是他,但心中的憋屈怎么都舒缓不了。
看来等会必须要将所有目击者全都干掉了再派人查一查公尚过的亲友,别以为一死就能了之,这事儿没完!
这么想着的时候,极远处有两道虹光正在飞驰而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两道身影在白日间也无比明显,犹如白虹贯日,迅猛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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