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哲和罗笙笙曾经是儿时的玩伴,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铁磁。
罗笙笙家道中落后,远渡澳洲,也仰赖宋母傅云的帮手才逃过一劫。
在罗熹出事前,罗笙笙对宋远哲既亲近又敬畏,彼时两人相处还算和谐。但直到三年前罗熹因贩毒入狱,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罗熹出事后,宋远哲亲自跪在罗家老老小小面前,承认罗熹是自愿替他顶包才锒铛入狱,他自己也是被人陷害。
他与母家今后一定会倾尽全力救罗熹出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辞,只求他们可以原谅。
罗笙笙当时只痴痴地看着这个懦夫。她不是傻子,罗熹绝不可能去自愿顶包。
那次涉案毒品种类多剂量大,罪名成立最高将面临终身监禁,罗熹怎么可能放下至亲不顾去帮一个外人受罪,除非是受了威胁,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傅云。
她也不是圣人,宋远哲说原谅就原谅,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那段时间里,罗笙笙巴不得宋远哲去死。
只可惜罗家已经势微,罗父亦病重一直瘫痪着,罗母又与笙笙无权无势,要帮罗熹脱罪,在澳洲投靠无门,最终能依靠的也堪堪只有宋远哲。
宋远哲和傅云确实如他们所说,尽力在帮罗熹脱罪,面上对罗家也照顾有加,但实际上是恩威并施。
不听话的时候总会让这对母女吃点苦头。
罗笙笙也是那时候才真正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宋远哲之间是完全不平等的关系,她已经不是罗大小姐了,只是一个吃着傅家嗟来之食的罗笙笙而已。
两年前留学大不列国,本来以为能摆脱傅家与宋远哲,让自己重新开始。
却没想到宋远哲在当年出了车祸,差点丧命,右腿神经坏死,成了个瘸子。
罗笙笙去看他时,这个纨绔子弟就像变了个人,死水般的眼睛,直直看向窗外,也不理人。她切了片苹果送到他嘴边,才回头看向她。
不知道怎么地,宋远哲看清来人是罗笙笙,突然就鼻头一红,哑着嗓子说:
“哦,是笙笙啊。”
罗笙笙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简直莫名其妙。
“宋远哲,你看,坏人有坏报,你报应来了。”
“笙笙,阿熹对你是不是很好?”
“他是最好的哥哥。”
宋远哲眼神一暗,嗫嚅
“你知道是谁害我这样的吗?”
“不知道。”
“是我最坏的哥哥。”
宋云毅。
往事翻涌上来,罗笙笙又想起那时候宋远哲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就软了一块,继而又气自己没骨气。
想冤家就是冤家,说不定死了还要化鬼入梦来缠她,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就在罗笙笙懊恼的档口,房门突然连响三声。
“笙笙,睡了吗?”
“……”
“没睡那我就进来了。”
罗笙笙看着转动的门把,想想宋远哲什么德性,自己居然不锁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远哲进门就看见罗笙笙裹紧了被子,和个蚕蛹似得,噗嗤一笑,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她的床上,手里还狗腿地端着一碗她做的粉蒸排骨,谄媚地傻笑。
“笙笙,我看下面饭都没怎么动,晚上吃那么少,肯定饿了吧?”
罗笙笙换了个方向睡,不看他。
“这排骨真香,起来吃点吧。”
“我减肥,不吃夜宵。”
因为说话的关系,罗笙笙的腮帮子和耳朵微动,宋远哲看了忍不住摸了摸她耳垂,却被罗笙笙一手打开。
“臭流氓!别碰我,脏死了!”
宋远哲这一下倒没放心上,把碗放在一边床头柜,悉悉索索抬脚上床,把罗笙笙抱在了怀里。
罗笙笙想摆脱他,无奈除了头和一只胳膊,她全身都被空调被缠住,根本没法发力,全身一耸一耸地更像一条毛毛虫。
“笙笙你不热吗?”
“不热。”
“你脖子上都是汗,我帮你吹吹。”
耳后是罗笙笙的敏感带,宋远哲说完,立马往她脖子上吹气,害得罗笙笙浑身打了个激灵。
“笙笙,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把被子松开,捂痱子了不好。”
罗笙笙心道:放屁!
“你给我下去,各睡各的就都凉快了。”
“……”
背后久久没有动静,罗笙笙觉得有些奇怪。
“宋老二,你睡着了?”
“哪个老二都醒着。”
“……”
“……”
“不正经!”
“笙笙我错了,你松开吧,你难受,我也心疼。”
“装孙子吧你,精虫上脑你什么鬼话讲不出。”
背后宋远哲突然笑了起来,罗笙笙转了个身,拿起靠垫就砸他头上。
“笑什么笑?我生气了你还笑!”
宋远哲果真不笑了,他伸手捏了捏罗笙笙的脸颊。
“宝宝乖,这一手想我一天了你知道吗?”
“……”
床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胡话,各自都放松了起来,罗笙笙松开被子,宋远哲自然而然地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搓着她的发,好不惬意。
“笙笙,我好不容易见你一趟,你就不能开心点,像现在这样多好,别老是板着脸躲我。”
“我…做不到,一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哥还在牢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那现在算什么。”
“算我可怜你。”
“哦,那就谢主隆恩了,小人真是诚惶诚恐。”
“这是严肃的时候,你别吊儿郎当。”
罗笙笙是真的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气得自己。
“我哥……这次胜算大吗?你每次来说得都好好的,但就是没进展,我怕你骗我。”
宋远哲把手紧了紧,勒得罗笙笙有些胸闷。
“这次是有实质性进展的,检方提证过程有漏洞,那个主要证物保险箱也不能证明没有掉包的可能,有两个证人证词前后矛盾。”
“指向性也模糊,加上你哥案底清白,推翻初审判决不是什么难事。我哥当时似乎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他就是想把我关起来削减一些势力,却没想到苦了你哥了……”
宋远哲细说到这份上,罗笙笙有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宋家的水深,她不想掺和,只要知道罗熹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不谈这个了。我问你,你晚上发什么疯?”
“前几天刘瑾阳来看你了?”
“我问你发什么疯,你说这干嘛?”
罗笙笙不解地回头,瞄了他一眼,宋远哲立马亲一记额头。
“一样是仇人,怎么他送什么你都收,我来看你,你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他不算仇人,那是我们罗家欠他的,我爸中风前还说了,不要记恨他。”
“那就是两清了,他老来看你是几个意思,养小啊?还是认你做干女儿?”
“你思想纯洁点,人家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我像个卖的似的,你这么意淫的时候问过我意见没。”
“好好好我错了。”
罗笙笙听他服软,委屈就上来了。
“我做了一桌子菜你也没吃。”
“谁说的,刚都是我吃完的,这排骨是最后剩的点,我怕你饿就端上来给你当宵夜的。”
“你体力消耗大,确实该多补补。”
宋远哲又亲了亲她的眉眼,捧着她的脸,磨了磨鼻尖,用有些讨好的姿态轻声道
“下次不了。”
“你别啊!我俩各自为安,谁也别碍着谁。你别太克制自己,小心憋出病来。”
“有病你治就好。”
罗笙笙闻言有些害臊,又转头背对着他。
不过一会儿,罗笙笙突然坐起,对着宋远哲喊。
“你…你…你…把那个收起来!”
“我一残疾人,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你还不让我有反应!“
罗笙笙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