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内生患疾
汉中郡,本属楚国,秦惠文王十三年(即公元前312年),秦攻楚汉中,取地六百里,置汉中郡。这是“汉中”一词最早见诸于史籍的记载。在大秦统一关东六国后置的三十六郡中,汉中郡亦为其一(它的管辖范围相当于现在的汉中(除宁、略二县)、安康、商洛市西南及湖北十堰市大部)。
大秦汉中郡的郡治设在西城(即今安康市),当时秦国将郡治放在这里的目的主要是向东威胁楚国新城郡和逞都的安全,不过在西征楚军入主汉中之后,刘邦听从萧何的建议,决定将治所西迁至了重镇南郑(即现今汉中市)。南郑早在秦励公年间就已为秦军所占,扼褒斜道出口,楚军重兵守在这里正可以截断秦国与巴蜀之间的关系。
彭越走子午道入汉中,南端的出口正是西城,驻守在这里的是原守卫在汉中武关一带的秦大将襄侯王陵的部队,说起来汉中之所以这么快被刘邦攻陷,固然有秦军战意不坚的因素,但主要的还是王陵投降占了一多半,在投降之后王陵也深得刘邦器重,刘邦更将护卫武关道和驻守新治所南郑的任务统统交付给了王陵负责。
由于主要兵力皆大多被抽调充入了西征大军,汉中这大后方兵力空虚,王陵和刘邦留在后方负责粮秣辎重补给的重要谋臣萧何、曹参商议后,决定集中兵力在武关和南郑这两处要所防守,同时,由于西城这个原治所重要性的降低,驻守这里的楚兵人数大大减少,只有约不到二千余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原本就驻在此地的秦国降兵,奉命守城的楚将是两人,俱也是秦降将――都尉李必和骆甲。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十九日。
当彭越率领着他的那支密林突击队出现在西城附近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在子午道的南口并没有更多的兵士在扼守,仅有的一道关卡也只是为了对付零星的商贾而设立,那五、六十名兵士与其说是在镇守,倒不如说是为了收取更多的好处。
如狼似虎――,只用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彭越手下的秦兵就将楚兵悉数就歼,并且从他们嘴里边获悉了西城的兵力部署情况。
“奶奶的,不跑到老虎窝里,就抓不到小虎崽!弟兄们,随我杀进西城去!”面对好好大闹一番的战机,彭越一脸的兴奋。现在,刘邦的西征楚军主力还没有回来,空虚的汉中就是他彭越纵横驰骋的地方。
攻与守,从来都是相互相对的,当楚军兵锋受挫之时,就是秦军反击的时候,当然,凭现在傅戈掌握的力量,要全面的对刘邦发动大反攻还势所不能,因为他需要先顾虑到函谷关外的大战和北方边境的安全。
当前,大秦虽然暂时渡过了一个难关,却依然面临着相当严峻的形势,北方有虎视眈眈的匈奴,东面有项羽统领下的六国主力,在南方刘邦的部队还有一战之力,除了这些外部因素外,在秦政权的内部,各项新政措施刚刚颁布施行,正需要时间来恢复生产,重振国力,三世子婴刚刚登上皇位,以他的谋算岂能甘心做一傀儡,朝廷官员们还都各怀心计,并没有拧成一股绳,这咸阳附近若是少了军队的威慑,傅戈担心会生变故,所以,在目前情形下,只有先稳固住关中这个大后方,然后才能找寻战机复夺汉中,在此之前,先由彭越率偏师进行骚扰性质的军事行动,以求继续扰乱刘邦的后方,这也不失为一个妥当的战略举措。
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证明了傅戈这一预见的准确性,不过,突变倒不是发生在外部,而是变生于秦国的内部。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二十日。
咸阳。
大捷的喜悦让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大秦的百姓现在已经慢慢的适应了新的宽松的政治环境,他们敢于在街上议论政事,敢于发自内心的去评说自己的看法,而对于将这一切变化引入到大秦的新相傅戈,他们已经开始用仰视和尊敬的目光来看待了,虽然傅戈的年纪可能只与他们儿子一般大。
不止是百姓,就连朝廷里的官员也在议论纷纷。
朝露宫。
早朝,等候上殿的官员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慨慨而谈。
“听说傅相又率军打了大胜仗了,击破楚军十余万,这功绩就算当年武安君也莫过如此呀!”
说这话的是博士伏生,这位儒学的执着维护者现在是博士院的副院长,担负着编篡典籍、教化百姓的重任,对于这个授业解惑的差使伏生倒是相当的心满意足。能够成为一代宗师――,这对于把理想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伏生来说是最大的赏赐最好的礼物,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对傅戈的态度也在逐渐的改变。
单单起用伏生一人或用一种学说来教育下一代当然不是傅戈所期望的,事实上,在博士院里,除了伏生这个儒学大师外,法家、墨家、道家等诸多学派的支持和拥护者都有,博士院就象现在的学校一样,而这些博士就是老师,只不过他们教的不是数学、语文、英语,而是一门门的学说。
这便是傅戈设想中的未来学校的雏形,或许有一天,他们也能象后世的那些名校一样,千百年一路传承,成为孕育无数名人志士的摇篮。真若有那么一天,什么牛津、剑桥、哈佛等等毕业的学子都将在大秦的古校历史面前,低下一颗颗高昂的头颅,又也许,到了那时候,是全世界的人都争相到大秦来留学,而不是象后世见到的一样,中国人一窝蜂的跑到外国去争当‘海龟’。
听到伏生的赞美之言,一贯与之对立的冯正也难得的附合说道:“那当然,傅相是什么人物,那是老天赐予我大秦的保护天神,若不是他,这咸阳城早就被叛军攻占了,你我也早就沦为俘虏了。”
自从推荐乌氏倮成功之后,感受到自己意见受到重视的冯正也开始倾向傅系了,这也难怪,虽说他是大秦名臣之后,但父亲叔父却都被胡亥所杀,这本帐纵是算不到子婴头上,却也是他嬴氏做下的事情,更何况,作为一个甚有才学的年轻官员,冯正还有相当的抱负急待施展,在现时的情况下,他也看清楚了,要想一展胸中所学,只有依靠傅戈才有可能。
“你们说的都是些废话,要我说今后呀,只要跟着傅相走,就肯定有好日子过。你们几个也莫要再三心二意了。”比起上面两位的文质彬彬,语含玄机,乌氏倮这位新晋的治粟内史说得可谓直截了当。
交易――,是的。依靠交易换取官职的乌氏倮明白他是由傅戈一手提拔起来的,只有死死的傍上傅戈这条大船,他才有好日子过。
与官员们窃窃私语不同,正在寝宫内更换朝服的三世皇帝子婴心情却是患得患失恶劣之极,前线的大捷既让他心喜又感到沮丧,心喜的是大秦的这最后一点江山总算能暂时保住了,沮丧的是傅戈竟然获得了全胜,这将会极大的提高傅戈在关中民众中的声望,也会让朝中的官员更多的向傅系靠拢,对于不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的子婴来说,这不亚于是生生扼杀了他掌握大权的美梦。
子婴怎么也想不到声势浩大的楚军居然在三天之内就败了个稀里哗啦,实在窝囊之极,本希望傅戈与刘邦起码斗一个两败俱伤的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傅戈的威望日渐提升,而他这个皇帝却是碌碌无为,或许,在朝臣和百姓的眼里,皇帝就是一个摆设,一个傀儡,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他决不甘心。
嬴氏的天下不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傅戈现在正忙于军中事务,咸阳城里发生的事情正顾不上,也许这是一个挑战的机会。
“禀陛下,内史韩谈大人有急事求见!”子婴刚刚穿戴妥当,身边亲近的宦官就凑近跟前禀报道。
“传!”子婴脸上一喜,急说道。
不一会,韩谈那张白净无须的太监脸就出现在子婴面前,作为三世皇帝屈指可数的朝堂心腹,韩谈的心机确实够深,平素与傅系的官员碰面时,他也总是一副笑脸相迎和蔼可亲的慈善模样,遇事不打笑脸人,从不与人争论什么的韩谈就是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可谁又能想到他竟是子婴手中的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陛下,按照你的密诏,北方军团的杨翁子将军已率大军沿直道开赴南下了,二日内就可到达咸阳城。”韩谈果然带来了令子婴兴奋的好消息。北方军团大部虽在关东,但杨翁子手里还掌握着将近三、四万的精兵,这部援军若能驻守咸阳的话,子婴就有了与傅戈叫板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