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乱局求生

第二百零二章乱局求生

接近正月末的汉中,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不过,寒冷已经开始逐渐的撤退,春天的脚步已经离得不远了。

汉中王刘邦治所,西城。

自定军山一战失利后撤退至西城的汉军现在占领了汉中郡的东部,得益于不断进入汉中的诸侯军的协助,原本及及可危的战线终于稳定了下来,不过,刘邦却并不兴奋,因为他的地盘比初领汉王之时更小了,而军队中开小差逃亡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有擅自出逃者,杀!”

“凡知逃亡而不报者,连坐!”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一个光杆命令,刘邦不得已颁布了一连串意在阻止士兵逃亡的命令,然而这一切却还是不能稳定住军心。

要想让士兵相信追随着你有前途,就如同后世开公司一样,空口的许诺能够糊弄一时,却不能欺瞒长久,在当初兵进武关之时,还是沛公的刘邦就当着众诸侯和将士的面大声许诺,等到打进咸阳城,一定大肆犒赏三军,而如今,这个诺言就象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经不起一戳就破了。

失败,再次失败,面对步步紧逼的秦军,不能说汉军将士们不努力不拼命,但是,结果却让他们一次次的失望而归。

“与秦狗去打,你疯了吗?就连樊哙、灌婴那样的勇将都阵亡了,我们上去不是送死吗?”人的思想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接二连三的从对手身上赢得胜利时,你的自信心就会暴涨,相反,当你连战连败时,信心也会急速的跌落。

对于军中的情况,刘邦也一样心知肚明,每战一次,秦军越来越强,而己军越来越弱,他知道再对峙在汉中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了。

因此,当刘邦看到由关东紧急送来的密封军情快报,不由得喜形于色:“章邯兵进宛城,哈哈,真是太好了,来人,传令诸将速来议事?”

终于有了脱困的契机了,刘邦怎么能不高兴,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煎熬,为了打破被封锁在汉中这一隅之地的困境,刘邦曾经努力的与秦军交战过,希望能通过击破秦军来赢得第一个攻入咸阳城的荣耀,然而,战局的进展却又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一不切实际的念头。

蓝田关失败,刘邦损失了樊哙、张良、陈武等得力的干将,陈仓道、定军山二战他又折损了傅宽、灌婴、周谍三员猛将,死伤的汉军将士就更不用提了,在这么巨大的伤损面前,就算刘邦再是安慰自己也无法再鼓起与秦军一战的信心了。

既然与秦国不能再战,那么就只有回兵关东,去与项羽争一个短长了,相比傅戈这种屡屡祭出意外法宝的对手,项羽虽然勇猛过人,但至少还有对付的方法,只要能设法离间项羽与范增,那么就有击破强楚的可能。

听到命令,汉军诸将以及刘邦跟前的重要谋臣先后赶来,他们的神情也是分外的兴奋,有几个将领甚至于连跃跃欲试的争功起来。

“汉王,我听说项羽的叔伯项庄对范增的地位相当的嫉妒,这是个贪财的家伙,如果我们先设伏去贿赂他的话,那家伙受了好处,必定会在项羽面前说一些范增的坏话,若是没了范增出谋划策,区区一个匹夫之勇的项羽还不好对付。”谋士陆贾第一次站出来,献上从郦食其那里剽窃来的‘毒计’。

“汉王,章邯叛军进逼宛城,极有可能会截断我军粮秣运送的后路,不过,这倒不是一个坏消息,我军可以借口剿平章邯的叛乱回军宛城,这样的话项羽就是想怪罪也找不到什么把柄。”曹参更多的从后勤补给方面考虑问题,他的意见也是回师关东为上。

“就是,与其窝在这偏僻荒蛮的汉中和秦狗硬碰硬,还不如回兵关东,那里地方大,我们正好可以借机壮大实力。”对于回兵关东的主张,几乎所有的汉军将领都表示赞同,经过这连番的苦战后,对原先兵进关中的梦想,他们都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汉王,以我之见,我们现在可以一面整军回兵武关,一面差遣能言善辩之士去往楚营,这样就算项羽知道,他也阻止不及了。”

萧何微微一笑,他的这一句话打消了刘邦最后的一点顾虑,对于目前的困局,萧何的目光看得很清楚了,刘邦素来政治能力强过军事能力,只要一入关东,他就能长袖善舞周旋于诸侯之间,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合理加以利用,留在汉中的话,一根劲与秦人硬拼到最后看不到任何的前途。

“好,传令全军,回师武关,至于临江王、韩王那边,他们要是愿意相随着,我表示欢迎,若是想留在这汉中,那这西城就算我送给他们了。”刘邦哈哈大笑,自打蓝田关失利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这么开心。

咸阳。

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很难相信面前的都市在一年半之前还是一座死气沉沉、被秦国多如牛毛规定详细的酷法严令禁锢得没有生气的城市。

治粟内史乌氏倮站在东门外灞桥上,心情格外不错。

曾经荒芜长满野草的这里已经建成了一座简易的牛、马、羊等牲畜交易的市场,在市场的一角,几匹明显从匈奴转辗而来的上好河套马扑嗽嗽的打着响鼻,似乎是在告诉那些买主,自己可是纯种的骏马,与那些只配拉车的劣等同类根本不能相比。

市场是繁荣商贸的必备场所,以傅戈饱读过‘天书’的眼光,开办交易市场将商贩集中起来管理实在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一方面可以避免税款的流失,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带动其它产业的发展,比如这灞桥的牲畜交易市场自从建成后,吸引了众多的商人来此寻找发财的机会,他们的纷至沓来间接带动了灞桥一带的酒肆、客栈等相关‘产业’的繁荣,当然,还有那些满足男人**的场所。

不管怎么样,有大把的税款收上来就是一件好事,至于其它的负面影响,比如牛马的粪便以及口角斗殴等等问题,目前来说应付的手段还只能是先‘控制’,粪便乱排污染河流就交一比排污费,斗殴的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交罚款过来再放人。

“傅相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呐,他的头脑里永远有让人无法猜透的谜!”乌氏倮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场面,不由得乐开了花。

有了这市场税款作保障,他这个治粟内史的日子可好过多了,这几个月来匈奴内乱,北方边境安定了许多,南逃的牧民和商人又重新回到了河套一带,他们带来了上好的马匹、肥硕的牛、羊,并用这些与关东的丝绸、蜀郡的布皂、铁器进行交换。

“内史大人来了,正好让他给你们判判,到底谁出的价合理?”乌氏倮曾经是秦国最有名的大商人,现在又是身居高位的治粟内史,他一在这市场上出现,就立即引发了一阵噪乱,一些看热闹的人乘机起哄叫嚷起来。

为价钱争执不下的商人正为了那几匹上好的高头骏马而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看到乌氏倮走过来,两人赶忙过来陪笑施礼。

“哈,这买卖之事一方愿买一方愿卖,全凭你们双方的意愿,我说了不算,你们还是自便吧!”乌氏倮哈哈一笑,抬脚准备离开,这样的事情他隔三差五的就会碰到几回,也早已司空见惯了,这商人嘛,都是希望自己赚得多些,别人赚得少点。

忽然,乌氏倮又停下了脚步,他盯着争执中两个商贩,喝问道:“你这些马是从匈奴贩运来的吧,有没有经过骑军使的挑选,怎么没有按上印记?还有你,听口音像是南方楚国的商人是不是,买这马作什么用处?”

“大人,骑军使已经验看过了,这印记可能是忘按了吧?”匈奴商人操着不流利的关中话,无力的辩解道。

“大人,小的买马只是为了贩卖到关东去赚一个高价,没有别的意思。”被乌氏倮识破身份的楚地商人也是一脸惊惶,语无伦次的答道。

马,特别是可用于骑乘的河套马在灞桥集市属于有限制流通的牲畜,商人们从北方、西方贩运来的高头骏马在进入秦国境内时就会被特派的骑军使挑走一批上好的,然后淘汰下来的才会允许在集市上买卖,只有那些被淘汰下来的马才被允许贩运到关东去。

这项法令是傅戈为了保持秦国骑兵的领先地位而作出的重大举措,骑军在未来战场上的作用已经被历史所证明了,骑乘冲杀战马的优劣直接影响一支骑军战斗力的强弱,在这方面特意关照过乌氏倮,绝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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