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朋自远方来
这一夜,我爸爸的";催魂铃";始终没有响过,我也没有回家,躺在韩晨的怀里,时而哭,时而笑,一会儿又说起了童年的往事,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星期六,阳光刺穿了粉紫色的窗纱,我醒来了,瞥一眼墙上的小挂钟,原来已经十点多了。再看一看身边,没有人,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彷徨的想道:不知道韩晨去哪儿了?我故作凄惨的叫唤了两声,很快,韩晨跑了进来,他穿着V领的浅紫色休闲上衣,米白色的西裤,那种神韵,那种气度,我找不到适合的词儿来形容,甚至,我认为用";玉树临风";还不够贴切。
我卷着被子,露出自认为雪白的双肩,故作可怜的说道:";韩晨,你刚才到哪儿?";韩晨立即抱着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回答道:";我很早就起来了,在书房工作呢,我看见你睡得香,就没敢吵醒你。";
我的劣根性又抬头了,用头在韩晨的怀里使劲的磨蹭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像以前一样,一去不回了。";立即,我错愕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韩晨的身体仿佛颤抖了一下,紧紧的抱着我,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调,说道:";小诺,请你原谅我,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会在守护在你身边。";
一听到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在心灵深处笑了出来,笑得有点儿狡黠,有点儿无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伪,可是,我认为这种虚伪是情有可原的。
在韩晨那儿吃完午饭,我回到自己家,一进门,就看见爸爸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推着老花镜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女儿,昨晚去哪儿啦?";我站在玄关旁边,一脚把靴子甩掉,换上毛毛拖鞋,又把肩挎包甩到衣帽架上,和爸爸开了一个玩笑:";昨晚我在高泽家过夜!";我爸爸失声笑了出来,哈哈地拆穿我的恶作剧,说道:";高泽那小子昨晚在这儿陪我下围棋,一直到今早才走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爸爸一个晚上没有打电话给我,原来他怕我回家后发现高泽,会赶走高泽。我有点儿生气,心想,我爸爸为了留高泽在家里玩,居然不过问我的去向!于是,我嘟着嘴,酸溜溜地说道:";爸爸,你以后跟高泽过吧!让他为你养老送终吧!";
谁知道,我爸爸竟然这样回答:";我和高泽商量好了,等我退休后,我们在附近乡村找一片山地,种果树,开挖鱼塘,养走地鸡。";我吓了一跳,坐在沙发上想了一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笑道:这一老一青的顽童,真是臭味相投!
过了一会儿,我爸爸又言归正传,追问我昨晚去哪儿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昨晚我在女同事家聊天。";我爸爸点一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然后继续看报纸。
回到卧室,我对着镜子,看着傻傻的自己,呆了好一会儿,这时,手机响起了,是韩晨打来的,他问我到家没有,又问我爸爸有没有责怪我,我心血**,捏着嗓子,模仿着不同的古怪声调,把刚才的对话告诉了韩晨,韩晨在电话里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怜爱地说道:";小诺,我希望永远都听到你这种无忧无虑的声音,哪怕你是在恶搞。";我心里愣了一下,感觉有一股暖流游遍全身,飞快地回了一句:";只要大家喜欢,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恶搞的。";
我和韩晨不着边际地闲聊一会后,才挂上手机,巧得很,床头的电话响起来了,是高亮打来的,我感到莫名的紧张和恐惧,不停吩咐自己的嘴巴不要颤抖,高亮在电话里头第一句就问我:";小诺,今天是周末,你没有出去玩吗?";我知道他的意图,于是机械地,讨巧地回答道:";你不在广州,我没有心情去玩。";果然,很快,我就听到高亮得意的笑声,他和我聊了好一阵,才挂上电话。
我又回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心里一阵不安,想道:明天高亮就要回广州了,假如让他知道我和韩晨的私情,后果会怎么样?想着,我无意识地拿起梳子,梳了几下头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高亮再古怪,再阴森,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我为什么要怕他呢?看着自己的一头波浪卷发,我忽然灵光一闪,想道:不如我现在去发型沙龙把头发拉直,明天让高亮惊喜一下!想做就做,我立即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从发型沙龙回到家楼下,我一边泊车,一边从倒后镜欣赏自己的新发型,忍不住自我感觉良好一番,想道:还是这种又长又直的发型更适合我!这时,我从倒后镜瞥见,有一架香槟金色的敞篷跑车停在我车后,我一看就认出,那是高泽的车子,心想,高泽这混蛋不是早上才走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我一边纳闷,一边离开车子,锁好车,用眼角就瞥见,有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从那辆敞篷跑车出来,他头戴卡其色的鸭舌帽,身穿草绿色的格子毛背心,里头是米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这一身又帅气又青春的打扮,让我更加肯定他是高泽,因为这是高泽的穿衣风格。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微笑着,对我挥一挥手,手里还捧着一束小巧的红玫瑰,我对他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地哼了一下,径直向大堂走去。当我走进大堂,从墙壁的镜子里,看见那个男人紧跟在我身后,我加快了脚步,不料,他跑得更快了,一下子追上来,从后面箍住我整个人,我心里一阵莫名的厌恶,本能地挣扎着,可能是用力过猛,那个男人被我推到墙壁上,而我自己也失去重心,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那个男人伸出双臂向我走近,好像是要扶起我,我心里一惊,蓦地一声尖叫:";高泽!你给我滚开!";说着,我支起身子站了起来。那个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摘掉眼镜,对我说道:";小诺,你看清楚我是谁!";这把声音不像是高泽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原来这个人并不是高泽,而是我又爱又怕的高亮!我掩住嘴,本能地尖叫一声,突地纵身一跃,跳到高亮的身上。
高亮伸出双臂把我接住,在我脸庞飞快地亲了一下,热烈地说道:";啄木鸟妹妹,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我没有立即答话,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像啄木鸟似的,狠狠地亲了五六下,高亮大概被我的热情点着了,迫不及待地把嘴唇贴在我的唇上,然后,我们在电梯间里,旁若无人地来了一场小别胜新婚似的热吻。
直到把体内的氧气都抽空了,两片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我呼吸急促地问道:";高亮,你怎么提早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天晚上才回来吗?";高亮把我放下来,放在窗台上,凝视着我,说道:";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先给我一个更大的惊喜!";说着,他从地上捡回那一束玫瑰花,含情脉脉地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了花,心里一阵愧疚,不知如何搭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想,高亮嘴里说的";惊喜";,也许是指我的新发型吧。
我忽然发现高亮有点儿不对劲,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打量着高亮的全身上下,然后指着他的衣服,生气的说道:";高亮,你穿得像个大众情人似的,假如让其他女人看到岂不招蜂引蝶吗!";高亮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失声笑了出来,然后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以为这样穿让你眼前一亮!";
我揪着高亮的绿色毛背心,滑稽地说道:";你让我眼前一黑!我最讨厌这种风格,像极了那个玩世不恭的高泽。";我这句话是故意说给高亮听的,他果然呵呵地笑个不停,一张脸写满了得意洋洋,我心里暗自偷笑,想道:高亮啊高亮,你故意穿了高泽的衣服,又开了高泽的车子,无非是为了试探我对高泽的态度!幸亏我的心里极度讨厌高泽,不然就麻烦了。
忽然,高亮掐住我的脸颊,瞬间换了一副冷峻的表情,问道:";小诺,我不在广州这几天,你有没有去泡帅哥啊?";我心里咯噔的急跳两下,大脑胡乱的思索片刻,然后,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高亮,说道:";我没有去泡帅哥,反倒是有很多帅哥来泡我!";我故意把话说得滑稽一些,夸张一些,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果然,高亮大笑着,使劲地掐着我的脸颊,像是在惩罚我,更像是恶作剧。
我又故作委屈的假哭几声,悲愤地跺着脚,高亮相信我了,一手把我搂在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小诺,别哭了,我跟你闹着玩的。";接着,他贴着我耳边,呢呢喃喃地说了一番肉麻的道歉话,语调温柔而痴情,我真的想哭了,心里一阵内疚,一阵歉意,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
正当我和高亮搂搂抱抱,絮说相思之苦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把我们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我爸爸,我爸爸好像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做了个夸张的动作,一下拍在高亮的头上,亲热地骂道:";臭小子,原来你和我女儿已经和好如初了?";我和高亮集体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我爸爸可能老眼昏花,又可能看得不够仔细,他把高亮错以为是高泽了!
大约过了三秒钟,我爸爸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诧异地看着高亮,惊呼一句:";天啊!你和高泽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扑哧一笑,接着爸爸的话说道:";爸爸,他是高泽的二哥!";高亮从错愕中回过神了,有点儿紧张地对我爸爸打招呼,我爸爸精灵古怪的眼珠一转,揉了揉浓密的黑发,和高亮说起了今天天气哈哈哈,一不留神,他说漏嘴了:";高亮,你怎么提早回来了?";话一出口,大家集体愣了一下,我连忙转移话题,问道:";爸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爸爸的表情呆了一秒,瞬即换了一副逗小孩的语气,对我说道:";你的章叔叔从加拿大回来了,他帮我带了好些资料书。";说着,我爸爸用手指着大堂正门。我顺着爸爸的指示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普蓝色大衣的中年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我喜出望外的尖叫一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章叔叔跑了过去。
插一句话,谁是章叔叔?他是我爸爸的旧同事,又是旧邻居,大约是十年前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温哥华,我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我一下子扑到章叔叔的怀里,模仿着我爸爸的语气,顽皮地说道:";老章,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天天在加拿大铲雪呢!";章叔叔扑哧一下笑出来,戳了一下我的脑门,和蔼地骂了一句:";小诺,你怎么还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我咯咯地笑个不停,问章叔叔带了什么礼物给我,章叔叔掩住嘴,故弄玄虚的干咳两声,然后,指着他身旁的年轻人,说道:";我给你带回来一个老朋友!";
我愣了一下,把目光调到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他身材高高壮壮的,戴着棒球帽,穿着带帽的NBA外套,深色的牛仔裤,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黑格子的围巾,瞧他这副装束,像是从美国校园里偷跑出来似的。我再看看他的脸,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我猜不出他的年纪,看他的鬓角和须根,可能是二十多岁吧。我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想来想去,就是记不起来。
这时,我爸爸和高亮都走过来了,我爸爸伸出手,拍了几下";老章";的肩膀,然后,互相取笑,夹枪带棒的寒暄一番。忽然,章叔叔发现了高亮,双眼似乎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还没开口问,我爸爸已经抢着为高亮介绍:";这个年轻人叫高亮,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的二哥!";当爸爸说前半句时,我是微笑的,听完了整句话,我马上沉着脸,故作严肃的,对章叔叔解释道:";我爸爸得了老人痴呆症!其实高亮是我的男朋友!";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高亮的脸色,幸好,我从他五官上找不到生气的表情,高亮微笑着,温文尔雅地,对章叔叔找了个招呼。
章叔叔和高亮闲聊几句,然后把他身旁的年轻人介绍给我:";小诺,难道你忘了,这是我的儿子章际星!";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忽然记起了,这个";国字脸";是我童年的一个朋友,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天天下课后就一起玩耍,不是打球,就是打架,我是淘气的孩子王,他是老被人欺负的鼻涕虫……我一边回忆,一边咯咯地笑道:";原来你是‘长记性‘!";不知怎的,我立即记起他小时候的绰号。
章际星扑哧一笑,脱下棒球帽,第一句就取笑我:";小诺,我记得小时候,你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女霸王!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可爱!";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还击他:";我记得小时候,你被人欺负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我哭诉!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牛高马大!";话音刚落,大家哈哈大笑。
就这么说着笑着,众人乘电梯来到我家,我把高亮安顿在双人沙发上,为他垫了一个软绵绵的靠枕,让他坐得舒舒服服的,然后,自顾自跑去厨房,又泡茶,又煮咖啡的,忙活了好一阵,我捧着托盘回到客厅,这时候,我听见章叔叔称赞高亮长得漂亮,心里一高兴,呵呵地笑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托盘打翻了。我给大家上了茶,上了咖啡,坐在高亮的身旁。
大家聊了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响起来了,我去开门,吓了一跳,居然是高泽,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肯定是我爸爸趁我煮咖啡的时候,偷偷打电话向高泽通风报信的。于是,我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堵在门上,怒喝一句:";高泽,你来我家干嘛?!";高泽没有回答,推开我,怒气冲冲地冲进客厅,劈头盖脑地冒出一句:";高亮,你怎么偷了我的车子?";高亮愣了一愣,脸上露出尴尬和不满的神色,幸好,我爸爸及时伸出手,拍了高泽的后脑勺一下,用教训儿子似的语气,骂道:";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哥哥用弟弟的车子也算偷吗?";高泽挨了我爸爸的骂,变得老实了,靠在书柜前,用眼睛扫视各人一下,然后对章叔叔和张际星打招呼。
看到章叔叔一脸惊讶,我连忙哈哈地向他介绍高泽,章叔叔慢慢地站起来,看了看高亮,又看了看高泽,诧异地说道:";这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孪生兄弟似的!";难怪章叔叔会这么说的,因为高亮今天穿了高泽的衣服,看上去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高泽那家伙转着顽皮的眼珠子,留心大家的对话,忽然一屁股坐在章际星的旁边,搭着他的肩膀和他套近乎,两人东拉西扯了几句,才知道都是史丹佛的校友,高泽是师兄,比章际星高两届,这下子不得了,高泽的笑声震得天花板都快要掉下来了。
如此一来,章叔叔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高泽身上了,他用长辈的口吻,对高泽关怀地问了一些问题,问他的家庭,问他的工作,高泽口沫横飞,对答如流,最后,得意地补充一句:";我是小诺爸爸的干儿子。";他一边说,一边挑着眉毛,瞪了高亮一眼,仿佛在示威似的。我下意识地看了高亮一眼,幸亏高亮的脸上平静如常,他也注意到我的目光,侧着脸,对我微微地笑了笑,好像在对我说,他一点也不介意。
当大家聊天的时候,我带着塑料手套,不停地削水果,然后做成杂果切片放在碟子里分给大家,我见高亮一直不怎么说话,心里担心他会生气,于是不停地喂他吃水果。章叔叔喝着茶,打趣地取笑我和高亮:";小诺,你对男朋友很体贴啊!高亮,你好幸福啊!";我傻傻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一看高亮,只见高亮笑得阳光灿烂,用热情洋溢的语气,对章叔叔说道:";是我的运气好!";听了高亮这么说,我眉开眼笑,差点儿没把水果刀放进嘴里。
这时候,高泽插进来了,他拿着空空的水果碟,一脸饿鬼投胎似的问我:";小诺,再给我一份水果!";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水果碟,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他一份。
过了一会儿,我爸爸问起了章际星的情况,章叔叔娓娓道来,原来,章际星是生命科学研究生,刚毕业,这次回国是因为受到一家外资公司的聘请,在广州高新开发区工作。末了,章叔叔万分感慨地说道:";当年我砸锅卖铁移民到加拿大,不曾料到我儿子现在要回祖国工作,";我爸爸听了,连忙接话问道:";那你们两口子打算在广州长住吗?";章叔叔点一点头,说加拿大工作难找,不如回来陪陪儿子,章际星微微一笑,搭着父亲的肩膀,轻轻的安慰道:";别担心,我养你们!";
我爸爸支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拍了拍脑门,说道:";老章,你不如回去我们单位工作吧?反正你才50多岁,还不是退休的时候。";老章好像愣了一愣,随即问了句:";我还可以吗?";我爸爸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五六年前从美国回流祖国的,现在这里很重视科技人才的!如果你愿意回去单位,肯定会受到重用。";老章还是半信半疑的,我爸爸拍着胸脯说道:";我跟你打赌,如果成了,你把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话音刚落,大家笑得东歪西倒,章叔叔眉开眼笑,答道:";就这么定了!";
等爸爸和章叔叔的谈话完了,我像遇到科学怪人似的,兴致勃勃地问章际星:";高亮和高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为什么长得像孪生兄弟?";当我一说完,我发现大家集体怔住了。章际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因为他们都只得到父亲的‘遗传单位‘,所以看上去比同父同母的兄弟更相像!";章际星一说完,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原来如此!";
这么一来,高亮终于打开话匣子,饶有兴致地问章际星关于遗传学的问题,章际星有问必答,我注意到了,不但高亮对这些感兴趣,连高泽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大家正说得兴起,我妈妈回来了,她大概被一屋子的人愣住了,呆了片刻,随即高声尖叫一下,握着章叔叔的手用力摇,又拍着章际星的手臂感叹小孩子都长大了,岁月不饶人,霎时间,客厅的气氛被我妈妈弄得赚人眼泪,高亮凑在我的耳边,打趣地说道:";小诺,你妈妈比你还奔放!";过了一阵,我妈妈的目光落到高亮的身上,她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打量着高亮,片刻,忽然惊呼一声:";天啊!你比高泽还漂亮!";
我像是遇见知音似的,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哈哈地笑个不停,高亮赶紧握住我妈妈的手,乖巧的说了一句:";伯母,你长得真年轻,就像是小诺的姐姐。";我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使劲地摇着高亮的手,连声夸赞他比高泽体贴,比高泽乖!当妈妈和高亮说话时,我发现高泽和我爸爸都撇着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刻,我爸爸邀请章叔叔父子到东江海鲜酒家吃饭,高亮和高泽当然一起去。高泽那个家伙一反常态,极尽讨好之能事,像个小太监似的,点菜,端茶倒水,敬烟敬酒,忙得不亦乐乎,与他在公司时的臭架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我注意到了,我爸爸不怎么爱搭理高亮,反而,我妈妈一直和高亮说话,高亮好像找到突破口似的,一个劲儿向我妈妈灌迷汤,夸她年轻漂亮,又夸她优雅端庄,把我妈妈逗得乐不可支的,马上就提出认高亮做干儿子,高亮正中下怀,马上拿起酒杯向我妈妈敬酒,我妈妈连喝三杯,大笑不止,笑得嘴巴都歪了。
看着高亮这副顾盼神飞的模样,我感到奇怪,高亮似乎深受各个年龄阶层的女性的爱护和怜惜?!尤其是那些母性强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正想着,我爸爸忽然问章际星有没有女朋友,章叔叔当即长叹一声,说道:";他读书时的女朋友,不是金发的,就是黑人,吓死我和老伴了。";大家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章叔叔突然认真的问我:";小诺,你们公司里有合适的女孩子介绍给章际星吗?";还没等我听明白,章际星已经指着我妈妈,滑稽的说道:";我喜欢像阿姨那样又漂亮,又爽朗的!";此话一出,大家笑得人仰马翻,我妈妈几乎笑掉了牙。
我一时间说不出有哪一个合适的人选,正努力思索着,高亮侧着脸,提醒我:";我记得你的秘书挺漂亮的,人又爽朗,好像还没有男朋友。";这话提醒了我,我立即说道:";不如就姚佳吧!";说这话时,我下意识地白了高泽一眼,高泽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木木地看着我,见他这副落魄的样子,我心里暗爽,忍不住又说道:";章际星,过几天,我把‘小佳佳‘介绍给你!";章叔叔父子表示同意,笑呵呵的嘱托我一定要做这个媒人。我拍胸脯答应着,再瞥高泽一眼,只见他面如死灰,嘴角好像还在颤抖,我更高兴了,仿佛大仇得报似的,挽着高亮的手肘哈哈地笑了起来。我拍胸脯答应着,再瞥高泽一眼,只见他的脸上布满浓重的阴影,眼神像垂死似的,嘴角仿佛还在颤抖,我更高兴了,仿佛辣的盛夏忽然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又舒爽,又解闷气,于是,清热地挽着高亮的手肘,哈哈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