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1。
在北京的姑妈到上海出差时顺路来我家看看,见我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闲的无聊郁郁寡欢的样子就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到北京玩几天,我想着反正现在也不能陪吉田,不如出去散散心,回来的时候正好吉田也差不多该放暑假了,于是便欣然随姑妈前往。
到了北京后才知道姑妈和姑父整天忙于工作,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对北京又不太熟悉,整天闷在姑妈的家里,比在家里时更郁闷。
姑父有个侄子和我差不多的年龄,也是刚刚中考完,在我到北京几天后他从外地旅游回来,姑妈便让他带我在北京好好玩几天。他是典型的豪爽又贫嘴的北京小爷们,但却长着一副白净秀气的脸孔,短发,身材瘦瘦的,看上去很精神,活泼好动的样子,初次见面便没有距离感。他带我去了故宫,颐和园,圆明园,天坛,动物园,王府井,西单等等一直想去却没机会去的地方,遗憾的是回来之前没能去长城看看。因为吉田打电话说他放假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便按耐不住想念吉田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向姑妈吵着要回家。我想,下次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和吉田一起来北京登长城。
姑妈说:“还没能抽出时间好好带你出去玩玩呢,怎么就要回去呢?又不急着开学……”但是见我执意要回去便也只好作罢。或许是觉得没能好好陪我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临行前送了一部手机给我。那时候手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算得上是贵重礼物了。
我想着有了手机,以后想吉田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给他打电话了,好开心的收下了。
2。
从北京回来后拿出自己积攒的压岁钱给吉田也买了一部手机,可是当我把手机送给吉田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说不能收贵重礼物,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吉田生气的说:“哪买的哪退了去!”
我说:“人家不给退的。”
吉田拉起我说:“那我带你去退!”
我看实在不行了,只好使出杀手锏,委屈的望着吉田,眼泪汪汪的,“你不要我就把它摔了,反正你也管不着!”
在我的软硬兼施半是央求半是威胁下,吉田终于屈服,把手机收下了。
而我却还沉浸在委屈的心情里,本来以为会看到吉田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一副生气的样子,居然还凶了我,很过分!
我低头委屈着,不理他。于是吉田又过来哄我,摸着我的头说:“好啦好啦,我这不是都收下了嘛!小仔,多少钱买的啊?真漂亮哎,我很喜欢。”
我便开心起来,但还是忍着,继续装成很生气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哎,小仔,干嘛只送我手机啊?没有手机卡也用不了啊?你就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个手机卡好啦!”
我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好啊,那现在就去!”拉起吉田就走。
吉田甩开我,“逗你的啦,我自己买个卡就行了,以后不许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了,想随时和我联系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啊,我自己买一部就是了。”
3。
中考成绩公布后,顾京出乎意料的成了班里最大的一匹黑马,分数远远超出他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另所有老师和同学都大跌眼镜,以这个成绩,读本校的高中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看来顾京考试前总是不来学校上课也确实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许他的确适合呆在家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潜心复习吧。我打心眼里替他开心,兴奋了好几天,半夜打电话给他然后在电话里傻笑。而顾京却反而表现得比我平静的多,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似的。
4。
那个暑假里,吉野和谈晶分手了。听吉野说,谈晶把吉野送给她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东西一件不少的打包退还给了吉野。我想,她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最后一次向吉野表达她对吉野的爱和怨吧:每一件小小的礼物都珍藏着。也或许是下定决心要忘了吉野,不想睹物思人吧。
5。
吉田因为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优异,暑假过后很顺利的转入了我们学校。我和妈妈都积极游说吉阿姨让吉田住在我们家里,而吉阿姨却坚持让吉田住校,说住在我们家太给我们添麻烦了。
妈妈说:“添什么麻烦嘛?家里正好有闲置的空房间,不住人也是空着。和小仔一样的作息时间,不就是做饭时多下一把米的事嘛?小仔小时候不也是全靠你接送和照顾的?那时候也没听你说过麻烦。事到如今我就直说吧,我对这件事一直都过意不去,心里老觉得对不住你,让你多操了那么多的心,总觉得欠了你什么,这次你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件心事给了啦,你要是不答应,我这心还真就放不宽了!”
我以前也听妈妈说说,我小时候那几年,她和爸爸工作比较忙,上班的地方又特别远,常常中午都赶不及回家吃饭,是吉阿姨,把我当自家的孩子一样,一照顾就是一整天。我还记得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是由吉阿姨接送的,不知情的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还以为吉阿姨是我妈妈呢。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的情景,吉阿姨牵着我的手走在后面,吉田吉野常常欢蹦乱跳的跑在前面,一会捡石头,一会捉虫子,他们总能在路边发现许多好玩的东西。有时他们俩也会落在后面,任吉阿姨怎么催就是不走。回到吉阿姨家里后,她总是让我们写完作业再玩耍,我便搬个小凳子坐在桌子旁乖乖的写作业,而吉田吉野却总是写一会打闹一会,总也安静不下来。那时候,我和他们俩虽然天天在一起,性格却明显不同,我安静乖戾,他们俩却活泼好动,闹闹腾腾。一直到傍晚,妈妈下班后来接我回家,我一听到妈妈的声音便丢下手里的玩具兴奋的向妈妈跑过去,妈妈蹲下身子把我揽进怀里,摸着我的头问:“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淘气?”这时候吉阿姨便会笑着向妈妈夸我:“小仔可乖啦!”呵呵。
吉阿姨说:“这些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一直记挂在心里呢?我照顾两个是照顾,多照顾一个不也一样是照顾嘛?再说了,我喜欢小仔,小仔那么乖,也没给我添什么麻烦。那时候孩子小,丢不下,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孩子都大了,该学着独立生活了。我让他住校倒也不是因为怕给你添麻烦,我完全是从教育孩子的角度考虑的,孩子以后还要读大学,迟早要独立生活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让他提前锻炼一下,也好有个过渡。没看报上说现在大学里有的学生不会洗衣服,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甚至还有‘陪读妈妈’的出现吗?我认为那并不是孩子的错,绝对是家庭教育的失败……”
本来是妈妈游说吉阿姨让吉田住在我们家的,结果却演变成吉阿姨给妈妈上了一次教育课,最后妈妈恍然“觉悟”,差点也要把我送去住校了,搞得我超郁闷。
不过,能够和吉田在一个学校读书,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再说,我还可以常常带吉田回家嘛,这样,妈妈也不必特意为吉田准备房间,吉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我的房间了,这样想想,心里宽慰了不少。
6。
我和顾京本来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为了能够继续做同桌,我们去找老师求情,顾京便被调进了我们班,又和我做了同桌。
还记得苏单吗?就是我转到本校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她是比我早一年从镇上的中学转来的,没想到这次又和她分在了一个班级。初三的时候和她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交往,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新班级里,看到熟悉的面孔,觉得很亲切,彼此都感觉蛮有缘分的,交往便多了起来。后来苏单和我们前面的一个女生调换了座位,和我们坐在了同一个角落里。
很巧的是苏单的同桌宁迪居然也是从我和苏单以前读过的镇上的那所中学考过来的,而让我更意外的是她居然说以前和我是同班,但最让我吃惊的是我对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那时班里好像有一个叫宁迪的女生,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宁迪就是属于那种在班里最不引人注意,走进人群里就很难找到的女生。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班了两年多,看到她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印象。我想,我或许就是一个太容易把心思专注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对外界不太关注的人吧!记得妈妈说我小时候玩玩具的时候都是很专注的样子,有时候喊我我都听不到。心里每天都被吉田,学习,以及少数几个要好的朋友填满的时候,更是很少去注意到周围的世界,并不是刻意去忽视,而是性格使然,甚至自己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了这一点。更何况宁迪是那种最不引人注意的女生。在不熟悉的前提下我记得比较深刻的人一般有三类:美得太高调,丑得太高调,性格太高调。
高二楼和高一楼之间并不近,并没有机会和吉田整天腻在一起。每天早晨在操场上做早操的时候,我常常一边做操一边看着不远处吉田在他们班的位置做操的样子,刚转来的时候吉田不会做我们学校的这种操,总是左右顾盼随着别人的动作慢半拍,很可爱的样子。吉田也常常会向我这边看过来,我们四目交接时便会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转过头来做自己的,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过一会却又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吉田对我笑的时候眼神总是温柔得像棉花糖,要把我融化掉了。
散操后便跑到吉田身边,“吉田,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吧,小仔……”
“我已经告诉妈妈让他做着你的饭了,你不去的话她可会生气的哦。”
“真拿你没办法呀,那好吧。”
吉田转来后我特意把单车换成了带后座的,以便吉田去我家的时候可以载着他。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吉田骑车载着我,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吉田骑车载着我时的背影,背部的轮廓在衣服上凸显出来,收得细细的腰肢把本不算宽阔的肩膀衬托得看上去有点宽的错觉,从肩膀到腰部呈现出完美比例的倒梯形。记得吉田的姑妈吉老师常说吉田是“衣架子”,意思就是模特身材。
那时很喜欢吃一种木瓜味的雪糕,常在回家的路上让吉田买给我吃。我坐在后座上,调皮的把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冻的雪糕伸进吉田衣服里贴在他背上,吉田惊叫一声:“啊!小仔,凉!”我坏坏的笑起来,“哈哈,吉田,你背上被染湿了,我帮你擦擦啊!”说着便把手伸进吉田衣服里在他背上擦起来,其实是借机抚摸他。我的手已经被雪糕冰过,凉凉的湿湿的,摸在吉田皮肤上,吉田又惊叫起来:“哎呀!小仔,别闹了,我骑着车呢!”我顾及到街上人来人往,便不再闹了,拆开包装从背后把雪糕伸到吉田嘴边让吉田吃。
“不吃!”
“吃吧,别害羞。”
“晕!”
吉田只好老老实实的低头咬一口,然后我才甜甜的吃起来。吉田给我买的,我觉得格外的好吃,被吉田咬过一口,就更是好吃得让我不舍得那么快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