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停下脚步,不敢上前,眼前的人是他的父母,但他却没脸见他们。
阿财爷手里还拿着捡破烂的工具,和几年前让他觉得丢人的父亲一个模样,但这次,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想喊一声,“爸。”
“爸!妈!”
阿牛泪流满面,跪下愧疚地说:“对不起……”
阿财爷叹气,身边牵着一个小孩,“你对不起的人,是阿毛。”
看到躲在阿财爷身后的孩子,阿牛抬不起头,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亲儿子的性命,多少次内心不安,被噩梦缠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阿财爷站在远处,眼睛湿润地说:“阿牛啊,下辈子,下辈子要做个好人。”
阿财爷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再轻揉着他的脑袋,又或者拎着他的耳朵骂这个不孝子。
“阿牛啊,爸没法原谅你了,原谅你对不住阿毛,你走吧,早些去赎罪,早些去投胎,下辈子啊,咱们可不能再做害人的事了。”阿财爷对着阿牛挥手,让他走。
阿牛跪在地上,哽咽得说不出半句话,他知道,没有再被原谅的可能。
“对不起……”
人为什么到死才会放下欲望,为什么到死才知道什么叫做错,如果,如果能早一点醒悟,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悲伤。
阿财爷身边跟着一个妇人,她眼里含泪地说:“儿啊,下辈子,你再来找我们,下辈子,我们还母子。”
重新开始,他们都重新开始。
“好。”
阿牛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消失,而阿牛的生命体征也逐渐下降,在心跳停止前的那一刻,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他的死亡,没有任何人会伤心。
看守他的人说,“这种人,就是坏事做了太多,才会遭受报应。”
“可不是吗,这种人,死后都没法去天堂。”
“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鳄鱼的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诶,报应啊报应。”
阿牛听不到这些话,如果听到大概也会附和一句,是啊,他这一生,错得离谱。
人,都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为的就是弥补先前的愧疚,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重生重要的是着重于眼下。
阿牛死亡的消息通知了一声顾池一家,毕竟是阿牛生前唯一有联系的人了。
得知消息后,随着寄来的还有那个木刻的戒指,顾池带着小叁去把它烧了。
按照阿牛的话,烧还给了阿财爷。
蹲在坟墓前,小叁问顾池:“爸爸,你说阿财爷原谅阿牛没?”
顾池转头笑着说:“大概是,原谅了吧。”
小叁盯着照片上的老人,不解又迷茫,或许吧。
回到家,林瑾和博星文的妈妈正围在一起包饺子,今天买了一些虾仁,瞧着新鲜,就拿来包饺子。
看到小叁回来,林瑾还招呼他过来帮忙,把手洗干净,来包饺子。
“和你说,几个孩子里面,小叁包的饺子最好看,星文包得也不错,但比起小叁还是差点。”张艳芳炫耀自家外孙。
她催促着小叁赶紧来露一手,让他们看看他的手艺,自家孙子就是比一般人要厉害。
博爸爸在一旁笑着说:“星文比他妈妈包得好,你看他妈妈,包成了烧麦。”
话音刚落,立马得到一肘击,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
丁天材举着一团不明物,兴奋地问:“阿姨,阿姨我包的饺子好看吗?”
时因或看了眼,笑着调侃:“嗬,好家伙,你不说这是饺子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扭得和跳广场舞的麻花似的。”
时奶奶把饺子皮塞到孙儿嘴里,然后哄着失落的丁天材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好看着呢,奶奶就要吃你这个饺子,到时候谁都不能和我抢啊,谁抢我和谁急。”
丁天材腼腆笑笑,“那我多包几个给奶奶。”
时爷爷假装不高兴地说:“怎么,小丁你偏心啊,只有奶奶有,爷爷就没有了吗?”
“也给您包。”丁天材笑着脸讨好。
这小孩子,真招人喜欢,张艳芳揉着他脸蛋逗着玩。
“你们多包点,回头给张奶奶他们送点。”龚千柔看饺子馅和皮都挺多,就对孩子们说了句。
张艳芳看看孩子们包的饺子,质量参差不齐。
“还是挑几个包的好的送吧,要不然这一坨下水就变成面疙瘩汤的东西,怎么送人。”
说得还挺有道理,至少像小伍手里那个艺术品就没法送出去。
小伍捏出个形状,还兴高采烈地给时奶奶看,想被她夸一夸,“奶奶,你看,是便便的形状!!”
时奶奶皱眉,弯腰对小伍说:“小伍啊,这是粮食,咱们不能糟蹋啊,哪能,哪能做成这个形状呢,我们乖乖听话,不做这种东西。”
小伍不高兴,“那我自己吃吧,多好看啊。”
林瑾用拳头怼着小伍的太阳穴,“不准胡乱玩,你做别的可以,但不能做这种影响人食欲的东西,懂了吗?”
“疼疼疼,知道了,知道了……”小伍认怂。
这群人一点不懂得欣赏艺术!!
沈仞笑看自家侄子,真可爱,和他小时候一样调皮,那时候哥哥和父母都还在,他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真好啊,怀念当初,也正因此,才要保护好孩子们,让他们能一直这样在父母身边撒娇。
煮好饺子,崽子们抱着保温盒去邻居家,张婶送一碗,林婶送一些,还有张奶奶,夏晓之那都要送。
村口理发店的大爷也不能忘记了,他最喜欢吃饺子。
这热腾腾的饺子送到的时候,乐得他们合不拢嘴,非要给孩子们左拿一篮子杨梅,右拿一篮子鸡蛋回来。
张奶奶还拉着孩子们一起吃,叫他们下午在她这玩得了,“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想吃什么奶奶就给你们做什么。”
主要是不想放他们回去,她一个老太婆在屋子里多冷清啊,好不容易孩子们回来,就想他们多待会,多陪陪她。
老人家最害怕的就是寂寞。
“张奶奶,我想吃冰淇淋!!”小伍手举得高高的,他可想吃冰淇淋了,可妈妈说一星期只能吃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