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往里走了几步,伸手拔出那支代表登顶夺魁的红旗,迎风挥舞了一周。
鲜艳的旗帜,宛如在穹顶点燃的圣火。
许久,两位主持长老才猛然回过神。
“太不可思议了!”
“诸位,夺魁者已经产生!”
“他就是,新晋弟子,女君殿下首徒——叶天!”
主持长老一声声高呼,堪堪唤醒了那些被惊得魂不守舍的长老、弟子。
霎时间,四周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叶天也听不出这是欢庆还是恭维,反正欣然接受就是了。
重晴老祖化身的那红衣老者,缓缓来到叶天身前,拍了拍叶天的肩头。
“宇文家竟诞生了一位合体期的强者!下一届仙门百家论剑,我们便有了跻身九大仙宗的依凭!”
“天佑北周,吾族可兴!”
“重晴老祖所言极是……”
“对对对!”
众长老纷纷应承着。
叶天无奈摇摇头,这些人的态度转变,可比翻书还快。
而叶天与重晴老祖的脚下,数千弟子还在如火如荼地竞技。
他们在浮梯间一刻不停地跳跃着,以叶天的视角看过去,众弟子宛如池中蜉蝣。
叶天当然不关心这些。他的眼神,停在美人师尊身上就没离开过……
看她离终点越来越近,叶天会心地微微笑起。
她如今失了灵力,『浮屠道』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压制,反是对她有利。
不多时,宇文鸢已踏上了一千九百多阶。她轻拭去额角的汗珠,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可就在此刻!
“咻——!”
一支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玄黑羽箭,划破白昼,直攅向宇文鸢的后心。
历经千百次战斗锤炼的宇文鸢,早已对杀意产生了肌肉记忆。她条件反射般轻轻一跃,躲开了流矢。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箭矢之上携带的灵力波动,竟将宇文鸢狠狠掀退了五六步。
宇文鸢一脚踩空,猛然坠落。
她连忙伸出纤手,死死抓住浮梯边缘。如今的她筋疲力尽,上下也无一出支点。一时间,她竟无法跃上浮梯。
“怎么回事?!”
主持长老一声惊呼。
“一支小小的流矢,竟能让女君殿下坠落悬梯,束手无策……”
“这流矢并未注入多少灵力,即便是元婴期的弟子,也应该能应对才是。”
恍然间,观战席的长老和四周未参赛的弟子开始议论纷纷。
“看来不会有错了!女君殿下并非刻意隐藏灵力,而是的的确确……修为尽失!”
“哈哈哈……这可就有意思了!这高傲的丫头,竟成了一个半本灵力也没有的废物。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能有几分高傲?!”
“你们可别忘了,她那徒弟……”
“人家可是合体期的至高强者,什么神仙道侣找不到,又怎会在意这样一个不如蝼蚁的凡人?!”
“如今宇文鸢龙游浅水,那位合体期的大人,怕是只会嫌弃她给自己丢人罢……”
“此言甚是!”
“哈哈哈……”
一时间,不光是几位长老首座,就连那些普通弟子,都泛来了冷眼。
一个高高在上的燎原女君,如今沦落成了一个只配任人作贱,位同奴婢的废物。众人唏嘘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浮屠道内。
诡羽手指黑弓,冷眼看着宇文鸢,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跃上浮梯,一步步靠近宇文鸢。
“女君大人,您这是这么了?”
宇文鸢并没有理他,桀骜地侧过脸去……
诡羽轻轻伸出手,似是要拉宇文鸢上来。
宇文鸢心神一颤。
这一刻,她心中油然升出几分感念。
她轻轻伸出纤手,搭上了诡羽的那被黑麻包裹的指间。
“谢……”
她话声刚起,却被诡羽打断了。
“女君殿下,宇文家不需要废物。这话……似乎还是您说的。”
“呵呵~”
诡羽眼中掠过一抹狠厉,他反手攥住宇文鸢的手腕,狠狠向浮梯外一扔。
霎时间,宇文鸢失了支点,如坠落的石子一般,重重摔向塔底……
而那一刻,却没有一个长老起身营救。或许在仙门众人的潜意识里,不能修行的凡人,和垃圾并无区别……
宇文鸢心中也多了几分自嘲:小徒弟说得没错,我的人缘糟透了……
看到这一幕,叶天瞳孔骤缩!
哪里还沉得住气。
叶天一步踏出,神形落在宇文鸢身前。他连忙张开双手,轻轻横抱起宇文鸢,稳住下坠之势。
第二步,却是到了诡羽身前。诡羽几乎来不及反应,叶天已毫不犹豫一脚踹出,将他重重踹飞出浮梯。
第三步,两人已回到了浮屠道的上空,稳稳登顶。
众人看到瞬息间发生的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这种形如空间跃迁般的移动和攻击,已经有些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如此强者,若非同等级修士,谁能与之对敌?!
合体强者,生死无距,恐怖如斯!!
想到此处,众人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
“小徒弟,放我下来吧……”
宇文鸢神情僵滞,若有所思。看她的样子,叶天很识趣地将她乖乖放下。
天空中主持长老一声高呼。
“第二名登顶的弟子,是女君殿下!诸位……”
主持长老话声未落,场内已炸开了锅。
“这搞什么嘛!”
“这分明就是作弊!”
“对,明明是作弊!她凭什么?!”
“她的灵力竟失,有什么资格同我们一起比赛!”
台下众人,对宇文鸢一阵阵恶语相向,却不敢评说叶天半分。
叶天也总算看透了,这个滑稽的“强者为尊的世界”……
“你们……”
叶天刚欲开口,却被宇文鸢拽了回来。看着美人师尊要强的样子,叶天也只好退到她身后。
“诸位……”
宇文鸢微微顿了顿,终还是鼓足了勇气。
“你们所见不错。我在『放逐深渊』中遭雷霞阁奸人暗算,灵力尽毁!但我身死道消皆不足挂齿,可那雷霞阁骄横跋扈,为祸四方。诸位与我,皆是北周皇族之傲骨,怎堪忍受他们欺辱?!”
宇文鸢慷慨激昂说着久郁心中的肺腑之言,可塔下,却是越来越汹涌的谩骂叫嚣声。
“得了吧!分明就是女君你当初不识好歹,强硬拒婚,这才惹得雷霞阁伺机报复。”
“当初你睥睨天下,可未曾多看我们一眼。事到如今怎么装起柔弱了,真是恶心!”
“就是就是!”
“如今你成了这般惨样,却还要劝我们往火坑里跳,不知是何居心呢?!”
“对!对!”
族人骂的越来越离谱,宇文鸢听闻这般说辞,心如割了千万刀,痛得止不住瑟瑟发抖。
世间应该没有什么,比众叛亲离还要令人绝望的了。
宇文鸢胸口起伏,深深倒吸着凉气,红唇也开始上下打颤。
这样的族人,宁愿与狼共舞,也不愿自立自强……
一时间,宇文鸢不知所措了。
忽然。
冰凉的手心传来一阵温存,使得宇文鸢打了个激灵。
叶天伸出五指,与宇文鸢十指相扣。
“我们回去吧……”
“众人皆醉,何必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