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征服和统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往往只需要击败原本占据某片地区的统治阶级,然后把所有不服的家伙暴打一顿即可,属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军事行动。
而把这一点做到极致的就是从草原中走出来的蒙古人。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建立过真正有效的统治,往往都是采取间接的方式来摄取财富维系庞大的疆域,而包税制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后者却需要从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进行彻底的改革或融入原有体系,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一般情况下,作为征服者想要统治被征服地区,往往都需要跟当地的地头蛇进行利益交换,以确保对方会配合自己征税。
否则光是行政管理、维持治安和税收所需要消耗的成本都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如果无法解决这些,那所谓的征服不过是一个在地图上填色块的游戏罢了。
凡是这么玩的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因为财政问题而走向崩溃、解体。
毕竟统治的本质就是从自己控制范围内土地和民众身上摄取财富、资源的能力。
当一大片土地和居住在上边的人口无法为统治者所用,那它就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左思解决这一点的方法相当巧妙,那就是排除原本的贵族统治体系,把商人、手工业者等市民阶级引入进来重新搭建统治框架。
然后再让他们去给那些农奴、佃农分发土地,从原本的庄园制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过渡,通过赋予更多人生产资料的方式盘活经济、大力发展商业和手工业。
几乎每征服和占领一位贵族的领地,左思都会任命一大堆代理官员,然后让他们相互竞争能者上位。
尤其是那些拥有丰厚家产一直渴望能够获得应有社会地位的商人,在这个过程中是表现最为积极的。
工匠们也凑在一起按照他提供的配方和图纸,成功打造出了射程跟威力还算过得去的青铜大炮。
有了这玩意,绝大部分的城堡基本就变成了摆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往往几炮下去就能把原本设计用来抵挡冷兵器与冲车的大门碾碎。
才短短两个半月的功夫,左思就率领军队横扫了周围所有的贵族领地,军队的规模也从出发时的五千人暴涨到两万六七千人之多。
其中既有半路加入进来的佣兵,也有分发土地后佃农和农奴按照谈好的交换条件每户出一个青壮年作为士兵。
所以眼下整个军队的构成分为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拿钱卖命、纪律相对松散的雇佣兵,另外一部分则属于从下层征召上来的“良家子”,不仅要每天进行严格的操练,而且纪律非常严格完全是按照正规军和常备军的规格进行组建。
随着左思的动作和威胁越来越大,其余的贵族领主们终于坐不住了,在一名叫做布拉姆公爵的大贵族牵头下组建起联军。
双方不约而同在靠近王都仅有两百公里的大平原集结兵力,准备打一场大会战来决定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尤其是贵族联军一方,这次基本上是倾巢而出,光是代表贵族的纹章旗帜就密密麻麻多到难以计数。
保守估计,这次至少来了上百名颇有实力的贵族领主,光是战马的数量就达到了惊人的一万多匹。
如果按照一名骑士平均配备两匹战马,以及两个拥有同样数量战马的扈从来算,仅骑兵单位就高达五千人之多。
五千名披甲的骑兵、而且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重骑兵出现在战场上是个什么概念?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摧枯拉朽。
一旦他们冲起来,除非久经训练、纪律严格的厚实长枪阵或长矛阵,否则一般军队的士气很快就会崩溃。
另外,贵族联军方面还有整整四万五千多包括弓弩手在内的步兵,以及大型投石器、弩炮等重型武器。
“如何,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吗?”
一名身披精美华丽铠甲的男人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向对面的营地进行眺望,我那张充满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贵族联军的发起者与领导者——布拉姆公爵,同时也是这个王国目前最有实力、距离国王宝座距离最近的领主。
尤其纹章上的薰衣草图案,代表着他的家族祖上曾经是皇室血脉的分支。
这意味着当有一天他要取代现在的王室时,可以提供非常充足的血统与法理支持。
事实上布拉姆公爵能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刨除左思对整个贵族集团毫不留情的赶尽杀绝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家族的王室血统。
通过许诺战后的利益,他成功将王国内绝大部分的贵族团结在自己周围,就连那些曾经的政敌不得不暂时低头选择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次典型的外交胜利。
如果能打赢这场战争的话,那他有极大概率会在众多贵族的推举下取代王室成为新的国王。
一想到经过几代人苦心经营、努力奋斗的宏伟目标即将在自己手中实现,布拉姆公爵就有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兴奋和激动,仿佛已经看到那顶王冠戴在自己头上时的景象。
“万分抱歉,公爵阁下。
我们派出去的探子绝大部分都被抓了。
对方非常警惕,凡是发现生面孔的外来者且四处打听消息,立刻就会被周围的当地人举报。
因为那些窃取了原本应该属于贵族土地跟权力的贱民十分拥护现有的统治。
他们害怕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被再次剥夺。
另外,这样做还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
而那些侥幸逃回来的也只得到了一些关于罗尔德家族的只言片语。
据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好像是来自大海对面另外一个国度的亲王。
据说他的船在横跨大洋的时候遭遇海难,独自一人搭乘小船漂流到我们的国家。
后来受到李斯特·罗尔德子爵的邀请前往城堡做客,并且在宴会中同意与这位子爵的侄女玛娜缔结婚约。
但不知为何,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就是李斯特·罗尔德子爵暴露了自己是个可怕怪物的事实,并且与这位亲王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按照当地人的描述,当天城堡上空甚至一度升起了黑色的巨大漩涡。”
旁边另外一名贵族赶忙把自己眼下所掌握的全部信息一口气说了出来。
毕竟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信息的传递是非常慢且具有滞后性的。
别看从左思攻陷第一座贵族领主的城堡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之多,甚至把整个王国南方地区大片的土地全部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
但北方靠近王都附近的传统贵族反应却异常迟钝,等快要达到家门口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严峻情况。
会出现这种魔幻景象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贵族的消息来源主要是依靠相互不断通过联姻所建立起来的庞大人际关系网络。
一般来说只要一个家族的领地出了问题,其他的亲戚就能立刻通过特殊渠道大概得知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是左思玩的是斩草除根,压根没有给征服占领地区的贵族留一丁点活路,直接拿着家族谱系表去杀,连带与其有密切关系的商人也不放过。
突出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而这直接切断了贵族们所依靠的消息源头,导致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一些商人口中得知在南方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
等到他们自己派出的探子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左思已经完成了对王国南方地区的征服,快速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巨无霸。
无论是军事力量还是整个社会层面的组织动员力量都越来越呈现出降维打击的趋势。
尤其是那些把贵族领主土地分发给佃农、农奴的地区,民间所爆发出来的生产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根本不是之前在长期受到重度剥削、压迫环境下所能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政权的出现会严重动摇贵族统治的根基。
一旦消息扩散开被自己领地内的农奴和佃农得知、效仿,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所以贵族们立刻就意识到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要将其扼杀。
布拉姆公爵就是第一个察觉到这一点的人,然后利用自己家族多年积累的威望与号召力成为了王国贵族集团的盟主。
所以他很清楚这是一次豪赌。
赌赢了自己就可以考虑在赢得胜利后开始走“换房本”的程序取代现有王室。
可一旦要是输了,家族的声誉、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搞不好整个国家都会被那位异邦亲王征服。
所以对于布拉姆公爵而言,这是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同样也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目前来看自己才是牢牢占据优势的一方,光兵力就是敌人的一倍以上,而且每天都有新的贵族领主带着军队加入。
更何况在像他这样的传统贵族认知中,只有骑士、扈从和跟随他们的职业士兵才有战斗力。
像左思麾下的那些为钱财卖命的佣兵,以及由泥腿子农夫组成的军队,根本毫无荣勇气跟誉感可言,基本被重骑兵一冲就四散溃逃了。
以这片大陆的战斗经验,往往一两百名骑士加上他们的扈从,就能轻松击溃屠杀上万人的暴动农民。
想到这,布拉姆公爵马上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追问:“关于李斯特·罗尔德子爵是个怪物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
贵族不加思索回应道:“很高!
据说法王厅的教士已经亲自确认过。
而且那些外形如同狮子一样的尸体也经过防腐处理悬挂在很多地方供民众参观。
那位异邦亲王对贵族领主发动清洗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们都跟李斯特·罗尔德子爵一样变成了嗜血残暴的怪物。
好像法王厅那边对此也相当重视,派出了圣铁索骑士团前来调查。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圣铁索骑士团?就是那位瓦提米奥家千金所领导的宗教骑士团?”
布拉姆公爵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因为该家族在这片大陆上的地位和影响力,基本就跟中世纪末期到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差不多。
不仅拥有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富,同时还在政治、文化、艺术等领域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最最重要的是,该家族每年都会给法王厅上缴一大笔钱。
身为家族嫡女兼千金小姐的——法尔纳塞·杜·瓦提米奥,能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成为圣铁索骑士团的团长就是这种关系最直接的体现。
另外一名二十七八岁比较年轻的贵族则露出一副仰慕的样子感叹道:“听说这位瓦提米奥家族的嫡女是个难得的美人,要是能娶到她为妻就好了。”
“就凭你和你的家族还想迎娶瓦提米奥这样的名门嫡女?别做梦了!她的家族才看不上我们呢。”
旁边四十岁上下的中年贵族发出一阵酸溜溜的自嘲。
毕竟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是有巨大差异的。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爵位、领地和收入情况。
而瓦提米奥家族的财力绝对有资格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如果在这片大陆搞个财富排行榜,它如果在第二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可年轻的贵族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就算不能娶这位法尔纳塞小姐为妻,能跟她发生一次浪漫的邂逅也是好的。毕竟不管是瓦提米奥家族嫡女的身份,还是圣铁索骑士团的女团长,都会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想要征服的欲望,不是吗?”
“我奉劝你最好别打歪主意。
按照传言的说法,法尔纳塞小姐对神的信仰非常虔诚,向来对追求者不假以颜色。
要是你准备死缠烂打或采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最好考虑一下自己是否承受得住来自法王厅和瓦提米奥家族的怒火。
更何况别忘了我们当下最重要的目标是打赢这场战役,恢复贵族对整个王国的统治。”
布拉姆公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个按照血缘关系来说应该算是自己外甥的年轻领主。
虽然他也曾经年轻过,明白以对方的年纪会对法尔纳塞这样年轻、美丽、家世和背景都无可挑剔的高门贵女产生无限遐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就好像那些平民青少年总是会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赢得贵族少女乃至王室公主的青睐一样。
但意淫终究只是意淫,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现实。
“别担心,舅舅,我知道分寸。”
年轻贵族显然并没有把公爵的警告放在心上,而且还十分骚包的捋了捋自己一头黑色飘逸的长发。
从自信的眼神不拿看出,他对自己的容貌、学识和风度相当有自信,属于那种在贵族交际圈子里相当受欢迎的类型,私下里早就跟不知道多少贵族夫人和小姐发生了亲密关系。
对于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布拉姆公爵显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祈祷那些女士的丈夫和未婚夫能稍微大度点,亦或是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
否则不管是决斗还是下毒、买凶杀人,他这个外甥都随时有可能会死于非命。
千万不要觉得贵族之间的偷情是心照不宣没有任何风险的事情。
恰好相反!
死于争风吃醋的倒霉蛋有时候甚至比死于战争的比例都高。
就在贵族联军高层对即将到来的法王厅宗教骑士团和法尔纳塞小姐议论纷纷的时候,位于几公里之外扎营的左思则已经开始做战前部署。
作为一个喜欢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人,他可不喜欢苟着等对方先手发起进攻。
毕竟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如果不能调动对方使其露出破绽,必然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左思现在所扮演的事一个凡人,决不能干出“一骑当千”、“割草无双”这种惊世骇俗的壮举,得把人头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
以格斯为例,能在战场上做到百人斩就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
所以他给自己的定的目标是两百人到三百人之间。
毕竟格斯只有一柄大剑,而他有两柄,所以斩杀人数翻倍很“合理”。
“大人,我们利用这几天已经对周围地形进行了详细的侦查。
在营地的西边有一条河,宽度大概在十五米左右,水流很是湍急,而且没有任何桥梁。
估计贵族联军就是因为有这条河作为屏障,因此在侧翼只安排了极少数的步兵作为警戒。
至于东侧因为前些天的大暴雨已经彻底沦为一片沼泽。
敌人在这个方向没有布置任何防御力量。”
一名佣兵打扮的斥候指着桌子上的地图,用笔把自己搜集到的信息一股脑全部标记出来。
“你的意思是……除了正面作战之外,我们几乎没有其他的手段可用?”
原本的卫队长、现如今已经晋升为将军的赫米特迅速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在他看来绝对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可以使用的战术选择越少,意味着对于正面战场硬实力的要求就越高。
尽管在左思的率领下,这支大军已经赢得了一场又一场战争的胜利,再加上对贵族的杀戮、施暴和掠夺,士气早就已经突破天际。
而且士兵们对贵族的敬畏也彻底消失,不再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神秘感和光环加持。
毕竟当他们用手中的刀剑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一个接一个的砍死,看着对方临死前恐惧绝望的眼神,把夫人和小姐们压在身下肆无忌惮的蹂躏,聆听对方的哭泣与哀嚎,自然而然会打破原本根深蒂固的思想牢笼。
这也是左思允许手下军队在贵族城堡和庄园内进行屠杀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需要打破这些人对于整个贵族阶级的敬畏,明白对方不过是一群掌握着武力的凡人,被刺穿跟砍中一样会流血、会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佣兵打扮的斥候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这应该是我们目前为止遇到最强大的敌人,同样也是整个王国贵族所能集结的所有力量。
尤其是五千名骑士和他们的扈从,一旦发起冲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如果挡不住的话,整个面战场分分钟就会溃败进而引发崩盘。”
“五千骑兵吗?该死!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赫米特扶着额头明显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因为己方的队伍中虽然也通过收缴贵族的财产获得了相当数量的马匹,但能骑着战马打仗乃至发起冲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也是平民军队与贵族军队之间最大的差距之一。
“我们有多少骑兵?”
左思突然打破沉默开口问了一句。
旁边一名书记官打扮的青年赶忙起身汇报道:“大人,我们虽然也有六千匹战马,但骑兵数量只有大概不到两千人。”
“所以我们的骑兵可以做到一人三马?”
左思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翘起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是的,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一人三马。”
青年不加思索的给出肯定答复。
“棒极了。”
左思满意的点了点头,紧跟着继续追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国贵族的骑士们通常是不装备远程武器的,对吧?”
赫米特站出来回答道:“是的。王国的贵族骑士一般都是采取集群冲锋的策略,凭借重甲的防御力与战马的速度,一鼓作气冲垮敌人的阵型,然后再配合步兵绞杀。”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给他们上一课吧。
立刻命令所有骑兵舍弃板甲、马甲,只保留轻型的锁子甲和皮甲,同样也不需要任何近战武器,只携带三角铁钉和手雷。
由于负重减轻了,所以我们的骑兵速度应该更快、耐力也更好。
一旦贵族联军的骑兵出动,我们便使用骑兵从侧翼包抄。
如果他们调转方向追击,就一边撤退一边大量往地上撒三角铁钉。
当敌人察觉到这一点后肯定会下意识的放慢速度。
这种速度差会导致前方和后方的骑兵在短时间内聚拢到一起。
届时再掉头杀回去点燃手雷投向人群最密集的区域。
到时候火光和爆炸不仅能造成惊人的杀伤,同时还能使战马受惊造成混乱与踩踏。
等贵族联军的骑兵崩溃失去战力,我们再召回骑兵披挂整齐、换上新的战马,先让大炮来几轮齐射粉碎步兵方阵,再让骑兵发动冲击。”
左思没有任何隐瞒,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想到的办法,以及对整个战局的部署。
事实上根据地球欧洲历史的发展脉络,随着火药武器的兴起,由贵族主导的重骑兵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在这方面只要去看看法国著名的骑士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与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君主——查理五世之间的战争就能略窥一二。
号称拥有最多、最强大骑士的法兰西王国,先后几次都被西班牙人的火枪打得找不着北。
大名鼎鼎的帕维亚战役,西班牙军团更是以不到一千人的伤亡就歼灭了法军八千余人,连国王弗朗索瓦一世都沦为了俘虏。
从那开始,重甲骑士的时代就已经日薄西山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尽管这个世界的火器发展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左思已经可以凭借手里的简陋火药武器玩出很多花活了。
至于大炮齐射加骑兵冲锋更是一直沿用到拿破仑时代的经典战术。
火药赋予炮弹的恐怖动能可以轻而易举撕碎紧密的方阵、制造混乱和恐慌情绪,为高速移动的骑兵开辟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原来如此!您之所命令工匠打造那些三角铁钉和手雷就是为了这一刻!”
赫米特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钦佩与敬仰。
他显然很清楚这种战术可以对传统贵族骑士的集团冲锋造成怎样可怕的连锁反应。
要知道贵族骑士可跟纪律严明这种词汇沾不上边。
他们不仅傲慢自大,并且经常会不听命令的自行发起冲锋。
这也就意味着当他们看到对手的骑兵冲过来时,必然会选择迎击、追击,而非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冲击步兵方阵。
“在您的智慧与谋略指引下,我们必将能赢得胜利夺取这个国家。”
“没错!我们愿意永远追随您直至生命的尽头!”
“国王陛下万岁!”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
伴随着营帐内几名亲信激动的呼喊声传到外面,整个营地的士兵都跟着一起变得兴奋起来。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明白高层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肯定是找到了赢得战争的方法。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会战肯定十拿九稳,不仅自己活下来的概率大大增加,而且还能获得军功和丰厚的奖赏。
尤其是那些原本佃农、农奴出身的士兵和军官,只要战功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获得土地和爵位。
虽然并没有传统贵族的行政、司法、税收和军事权力,同时该交的税一样也不能少,但光是这种相对公平、公正的上升渠道就已经是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都憋着一股子劲,想要靠双手来搏一搏自己和子孙后代的未来。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根本不怕死,对左思这个带来了变革的君主更是忠心耿耿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片由贵族和教会统治的大陆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愿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给自己这些贱民往上爬的机会。
那一双双炙热明亮的眼神跟过去麻木暗淡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他们将不再为贵族的利益去打仗,而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利益。
总之一句话,士气可用。
两军的对峙仅仅持续了五天,率先完成修整的左思便摆开阵仗主动向对方释放了开战的信号。
向来傲慢自负的贵族们自然不可能当缩头乌龟,因此在简单商讨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摆开阵型。
出于贵族之间约定俗成的礼节,布拉姆公爵与左思不携带任何武器在战场中央碰了个面。
布拉姆公爵显然对左思的年轻感到十分惊讶,坐在马背上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你好,来自异邦的亲王,我是布拉姆公爵,这支贵族联军的盟主。”
“你好,公爵阁下,我叫索斯,是即将击败你们统治这个王国的征服者。”
左思微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不过还没等话音落地,旁边另外一名贵族便立刻忍不住呵斥道:“卑鄙狂妄的外来者!你以为自己打赢了一群乡下贵族很了不起吗?待会儿我们会让你见识到王国真正的力量。”
“哦?真的吗?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毕竟这种话我都已经快要听腻了。
但到目前为止,连一个像样点的对手都没有遇到,实在是有点令人失望。
如果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就直接返回各自的军阵中开打吧。
要知道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解决了你们之后,我还得挨个去扫平城堡,最终进军王都夺取属于我的王冠和王座。”
说罢,左思故意留下一个充满嘲弄的笑容,然后调转马头以一种目中无人的姿态返回自己的军队中。
这种赤裸裸的嘲讽当场让联军的贵族原地爆炸。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我发誓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不!死的太痛快简直便宜了他!我要把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唇全部都割下来喂狗!”
“不不不,我认为还是阉割掉训练成奴仆比较好。毕竟这种人让他活着不断接受羞辱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
“同意!可以考虑做个项圈,然后强迫他只能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爬。”
伴随着各种恶毒的话语,贵族们也很快回到各自带来的军队中。
作为兵力优势的一方,布拉姆公爵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便给位于最前方的几个步兵方阵组成密集的盾墙向前推进。
这是一种非常常规的试探,一方面可以测试对方远程武器的数量和规模,另外一方面则可以通过短兵相接来判断士兵的素质。
至于这些丢出去的棋子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一点也不关心。
“呵呵,看来我刚才的表现惹恼了对方呢。”
左思嗤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些贵族表现出来的愚蠢感到无语。
像这么拙劣的激将法都能成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联军内部连一个像样点的指挥官和参谋都没有。
“大人,需要使用火炮摧毁这些步兵方阵吗?”
一名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军官小心翼翼询问道。
不过还没等左思回答,旁边旁边另外一名军官就呵斥道:“白痴!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改口叫陛下。因为这场在战役结束后整个王国就都是我们的了。”
“啊,万分抱歉,陛下。我之前叫习惯了,因此经常忘了改口。”
年轻的军官立马低头认错。
扫过这些年轻人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炙热光芒,左思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终于有点理解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时的状况了。
毕竟作为一个当惯了皇帝的人,他对国王这种头衔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打算等控制的领土稍微大一点直接建立帝国的。
但现在看来,就算他自己不想当,这些手下也会强行把他抬上国王的宝座。
因为随着这个新生既得利益团体的不断壮大,他们迫切渴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够受到法律的保护。
而想要颁布这样的法律并被广泛认可,首先就必须要有一个国家和政权。
左思成为过往就是这个过程的最终体现。
“好了,现在不是搞这些繁文缛节的时候。让弓弩手准备两轮齐射,然后让位于最前方的几个步兵方阵迎敌。记住,如果对方溃败不要追击,立刻退回来维持防御状态。”
赫米特打断了年轻军官们对未来的畅想,代替左思下达了作战命令。
很快,伴随着旗语,整个军阵的正前方迅速行动起来。
当敌人的步兵方阵进入射程后,密集的箭雨立刻便从天而降。
最开始的时候,贵族联军的步兵还试图依靠手里的盾牌进行遮挡。
但没过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发现这些箭矢都是长弓射出的重箭,不仅射程非常远,并且穿透力也格外强。
许多木质没有包铁的劣质盾牌纷纷被击穿,在胳膊或肩膀上开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剧烈的疼痛让这些原本就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民兵倒在地上发出惨叫,他们的倒下顿时让原本严密的盾墙出现一个个缺口。
当第二轮齐射到来的时候,有几个方阵受伤人数甚至达到了五分之一,其余的也开始向后方溃逃。
只有那些穿戴盔甲、手持质量质量比较好盾牌的职业佣兵成功顶着箭雨来到近前,高喊着战斗口号与严阵以待的长枪方阵碰撞到一起。
一时之间,惨叫声、哀嚎声、长枪戳在盾牌上发出的巨响、木质枪杆断裂的清脆声音,全部都汇聚到一起回荡在战场的上空。
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地上就多出了一具具染血的尸体。
许多经验丰富的佣兵简直不敢相信,这群由农奴、佃农组成的士兵装备居然如此精良,不仅有皮甲和锁子甲,还有半身甲和护臂,而且训练度也非常高,可以根据军官的口令整齐前进或后退。
排山倒海的穿刺更是如同索命的死神,但凡反应慢一点就得受伤或当场被戳死。
反复试探了几次并丢下大量尸体之后,经验丰富的佣兵们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光靠自己这点人根本打不赢,所以果断选择开溜。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佣兵都自私自利没什么道德可言,为了钱财和保住自己小命什么事情都看得出来。
别说是卖队友了,就是背后捅刀子都司空见惯。
当第一个带头逃跑的人出现后,立刻便引发连锁反应。
眨眼功夫就有一半人脱离接触,头也不回的转身向贵族联军的方向跑去。
有的甚至为跑快一点,直接丢下手里的武器。
不过让这些佣兵没想到的是,等他们马上就要脱离危险的时候,突然看到原本位于军阵两侧的骑士和扈从突然骑着马一字排开,手里锋利的骑枪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无比锋利。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位于最前列的骑士便高高举起手中的旗帜用力挥舞了一下,随后战马便开始向前移动并逐渐加速。
轰隆隆隆隆!
当大地因为战马的奔跑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时,佣兵们终于明白那些该死的贵族压根没打算放过自己。
他们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冲锋的重骑兵撞死、踩踏死,一个是掉头跟随骑兵一起反攻回去。
就这样,在短短两三秒钟的思考过后,绝大部分逃兵都选择了屈服,硬着头皮捡起刚才丢下的武器,撒丫子朝防守严密的军阵冲去。
因为凡是跑慢了被冲锋的骑士追上下场都非常凄惨。
“咦?居然这么快就亮出了底牌吗?”
左思明显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重装骑兵可是战场上一锤定音的决战型兵种,往往都是在双方底牌尽出的情况下才舍得派出来夺取最后的胜利。
可对方倒好,在简单试探了一下之后直接选择梭哈。
这种操作着实是让人有点看不懂。
赫米特苦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这才是王国贵族战争的常态。
布拉姆公爵虽然是联军的盟主,但他却无权指挥其他贵族的私军。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最开始那些临时招募来的民兵和佣兵,他根本不可能像您这样把整个军队变成一个整体。
因为没有贵族会接受一个可能导致自身实力大幅度受损的命令。
所以他打不起消耗战,那会导致贵族内部之间爆发矛盾。
反倒是这种把骑士和护送集结起来发动冲锋一波击溃对手来得更容易。
毕竟贵族对于骑士集体冲锋的威力有着强烈的自信。
这种战术从被发明到现在还没有遭受过真正意义上的挑战。”
“好吧,那就让我来做这个第一人。”
说罢,左思给传令官使了个眼色。
后者瞬间心领神会,直接给待命的己方骑兵下达了出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