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在路斯坎奥术兄弟会爆发的叛乱,瞬间如同一颗炸弹震惊了整个北地。
因为自从阿克勒姆·格瑞斯来到路斯坎并亲手创立了奥术兄弟会,他就一直是这座城市乃至周边地区无可争议的统治者。
迄今为止已经维持了整整十几二十年,从未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可现在,四位塔主竟然和另外几名高阶法师联手,一举推翻了这个暴君的统治。
不仅如此,他们还重创了后者,使其不得不以极其狼狈的姿态逃走了,甚至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发动这次叛乱的时机是如此的敏感,以至于不管是银月城、无冬城,还是靠近南方的深水城,都觉得这些家伙彻底疯了。
因为这几座城市的统治者都已经得知,耐兰瑟尔群岛的舰队刚刚全歼了路斯坎的舰队,目前已经在鲸骨群岛登陆,收拾那些与路斯坎有着盟友关系的海盗。
而且左思之前也打过招呼,明确表示自己这一次要彻底摧毁奥术兄弟会,并将路斯坎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所以奥术兄弟会在这种时候爆发严重的内乱,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意识到击败宿敌路斯坎的的机会近在眼前,纳西尔领主不顾手下的反对,立刻联系了周边地区一些传统盟友,组建了一支规模多达四千人的联军,浩浩荡荡开赴边境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察觉到这一点奥术会也顾不上争权夺利,立刻下令让城内为数不多的军队组织起来,与无冬城联军隔着一条河紧张对峙。
但有趣的是,不管是哪一方都丝毫没有先动手的机会,反倒是严格约束手下士兵,禁止做出一些挑衅性的举动。
对于无冬城来说,只要能拖住路斯坎的这部分兵力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根本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拼命。
而路斯坎则是刚刚失去了差不多所有的舰队和熟练水手,只剩下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海盗船长勉强维持局面,根本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一旦他们输了,那么等待路斯坎的就将是彻底的灭亡。
别的不说,光是来自北方的兽人、半兽人、野蛮人、地精、狼群、巨人、食人魔、巨魔等怪物,就能够把城内所有人屠戮一空,甚至是成为对方的食物。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在开玩笑!
在最危险的时候,路斯坎甚至颁布过紧急命令,那就是禁止一切非人类智慧生物靠近城墙。
由此可见这座屹立于费伦大陆最北端的城市,面临的生存压力有多么恐怖。
正是这种“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心里,让双方竟然非常罕见的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注视着河对岸路斯坎士兵们紧张焦虑的反应,纳西尔领主立刻笑着对身边的圣武士说道:“看来消息是真的。路斯坎的舰队真的全军覆没了,而且阿克勒姆·格瑞斯也在叛乱中负伤逃走。眼下的奥术兄弟会和路斯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用不了多久,这个北地最大的威胁就会被一劳永逸的铲除掉。”
“阁下,我必须提醒一句,您的这种做法并不符合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义。”艾瑞贝斯的神色明显有些纠结。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无冬城在这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甚至与正义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全都是政治和利益方面的交换。
“我知道这并不符合提尔的教义。但问题是,政治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身为领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竭尽所能为无冬城争取更多的利益,并确保所有居民都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侵害。”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纳西尔领主明显透露出无奈之色。
如果可的话,他也希望能够像冒险时那样贯彻自己的理想,用手中的剑去锄强扶弱、拯救那些身处危难之中的无辜民众。
可在政治中要是这样做,无冬城怕是分分钟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索斯给出了什么样的承诺,让你愿意冒如此大风险?”艾瑞贝斯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试探道。
纳西尔领主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很多!包括大量从无冬城采购新鲜的瓜果蔬菜、肉类、奶制品,并给我们提供糖、盐、香料、调味品、布匹、丝绸和粮食,还有最重要的上等钢锭。还记得前不久委托铁匠打造的那些长剑、头盔和胸甲吗?”
艾瑞贝斯轻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些铁匠对钢锭的质量赞不绝口,并且认为成品丝毫不逊色于+1附魔等级的魔法武器和盔甲。”
“这些钢锭就是索斯提前支付给我们的定金。而这样的钢锭,在事成之后会再提供给我们一千五百块,足以武装起一支人数在三千人左右的军队。”
说着,纳西尔领主把目光投向那些前不久才刚刚完成换装的无冬城卫兵们。
光是他们身上闪闪发亮的盔甲和武器,就让联军中来自其他城镇的人感到羡慕不已。
要知道无冬城虽然有来自地下的温泉,盛产各种农产品和家禽、畜类,但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铁矿资源。只能靠花高价从其他地方购买。
所以左思可以稳定提供来自工业时代的特种钢材,对于无冬城而言拥有莫大的吸引力。
“好吧,也许您是对的。我仍旧对无冬城加入这场战争持保留意见。”艾瑞贝斯最终妥协了。
作为最高军事指挥官之一,她太清楚无冬城军队对于优质钢材的渴求。
而且北地盛产钢铁制品的城镇米拉巴在米拉尔河上游,如果走相对廉价的水路就必然会经过路斯坎,随时有可能遭到海盗的劫掠。
如果走陆路,则需要绕一个大圈途径长鞍镇、三猪地、红松镇,最终抵达深水城,再从深水城横穿宝剑山脉和亡者沼泽。
光是沿途的怪物和陆路长途运输所带来的成本飙升,就足以让这些军需物资的价格飙升几倍乃至十几倍。
更不用提在路斯坎海盗销声匿迹之后,繁荣海上贸易可以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少商品和财富。
因此在北地,没有任何一个城市会像无冬城一样渴望路斯坎消失,亦或是换一个新的主人。
纳西尔领主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膀:“没关系,只要你不公开反对就好。事实上正义之神的教会也不支持我,但我还是必须要这样做。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了,恐怕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耐兰瑟尔群岛的舰队还有多久能够抵达路斯坎并展开总攻?”艾瑞贝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五天。我很期待总是喜欢对外侵略和扩张的路斯坎,看到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他们的港口时会作何反应。”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纳西尔领主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毕竟当初路斯坎就是这样威胁包括无冬城在内的一系列周边城邦。
凭借庞大的海盗舰队,他们想洗劫谁就洗劫谁,无冬城的港口和船只就被抢了不止一次。
损失最惨重的时候,大半个码头区都被涌上来的海盗所占领,无数仓库、民宅和商铺被搬空,然后肆无忌惮的纵火。
至于居民,反抗的无一例外遭到毫不留情的杀戮,俘虏统统押送上船作为奴隶运回路斯坎卖掉。
年轻漂亮的女性还会遭到非人一样的轮暴和虐待。
总之,自从无冬城建立以来,与路斯坎之间结下的血海深仇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纳西尔领主希望在自己的统治下,彻底终结双方的恩怨,并且为那些遇害的无冬城居民讨回一个公道。
毕竟对于“正义”的理解有很多,“正义的复仇”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届时我们会发动进攻吗?”艾瑞贝斯下意识把手按在剑柄上。
“这就要看我们的盟友是否会派人过来支援了。要知道这支联军有不少都是周边个城镇用来抵挡来自蛮荒世界威胁的最后力量,我可不希望他们损失太过惨重。”
说罢,纳西尔领主便不再理会这位在自己手下担任越来越重要职位的年轻圣武士,独自朝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关于这场战争,他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跟其他城镇的代表谈谈。
艾瑞贝斯则站在原地陷入了迷茫。
因为随着职位越来越高、责任越来越重,她开始渐渐接触到一些政治的黑暗面,以及很多内幕交易。
而这种行为对于象征绝对善良和秩序的圣武士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跟煎熬。
尽管在大多数时候,她能够理解纳西尔领主做出的选择。
但理解是一回事,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整个北地都对奥术兄弟会爆发的内乱而感到难以置信时,逃到安全屋的阿克勒姆·格瑞斯正在用颤抖的手喝下一瓶治疗重伤药剂,暂时稳定住了濒死且衰老的身体。
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再也没有平日里那种威严和冷酷,反倒是虚弱的就如同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
毫无疑问,这次高层集体发动叛乱对于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身体上的伤害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对于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打击。
阿克勒姆·格瑞斯甚至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都错了,就不应该给那些塔主过大的权利,更不应该放任奥术兄弟会内部毫无底线的内斗。
不过遗憾的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除了一副只剩下可能连一年都坚持不住的衰老身体之外,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至于杀回去重新夺回奥术兄弟会乃至路斯坎的领导权,以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尽管那些塔主和高阶法师会为了分割权利而陷入一轮新的内斗,但阿克勒姆·格瑞斯敢保证只要自己一出现,对方就会立刻放下一切联手来对付自己。
“该死的混蛋!叛徒!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比死亡更可怕的代价!”老法师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
就在他刚推开门想要出去透透气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女人,正站在自己安全屋的门口,用一种略带怪异的腔调说道:“啊!你终于出现了,阿克勒姆·格瑞斯。要知道我可是在这座小镇上等了你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你是谁?!”
老法师立刻警惕的后退,并准备启动安全屋的防护魔法。
自从经历过一次险些导致死亡的突袭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异常紧张,看谁都像是来杀自己的。
毕竟在统治奥术兄弟会和路斯坎这么多年,阿克勒姆·格瑞斯得罪的人和招惹的仇敌实在是太多了。
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从角落里冒出一个竖琴手的刺客,直接用锋利的匕首插进眼睛、后心或是下颚。
“你可以叫我尼菲提斯。我是代表某位很有势力的地狱领主来跟你谈一笔交易。”
说着,这个漂亮的女人迅速褪去伪装,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形态。
精致的魔法铠甲、巨大的黑色羽翼、一把宛如包裹着红色火焰的长弓,腰间还挂着插在剑鞘内的长剑,身高超过一米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堕落气息。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来自巴托地狱的魔鬼,而且是众多魔鬼中最特殊的一种“欲魔”。
与大多数魔鬼积累到足够的功劳就可以获得批准晋升为更高级的形态不同,欲魔是无法在形态上进行晋升的。
同样,其他魔鬼也没办法通过晋升的方式成为欲魔。
诞生欲魔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欲魔们自己孕育后代,另外一方面则是纯洁的天界生物在地狱力量的侵蚀下腐化堕落。
之前地狱第一层的领主“战争之女”扎瑞尔,就是因为对血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终选择亲自加入其中,结果在无穷无尽的恶魔与魔鬼大军围攻下惨死。
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察觉到了其巨大的潜力,最终将其复活并赋予了其独一无二的形态,任命其作为对抗恶魔最前线的领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扎瑞尔的诞生就是无数天界生物堕落成欲魔的缩影。
只不过她之前的力量就非常强大,复活之后又成为了地狱第一层的领主。
其他天界生物堕落之后,大部分就是欲魔的形态。
对于欲魔和哪怕在多元宇宙都鼎鼎有名的魔鬼交易,身为法师的阿克勒姆·格瑞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立刻警惕的质问道:“你们想要我的灵魂?”
“呵呵,为什么不呢?毕竟你的灵魂里早就被邪恶所填满,而且本身也是一个无信者。除了地狱之外,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吗?千万不要告诉我是无底深渊的恶魔。只有真正的疯子和神经病,才会选择把自己的灵魂交给恶魔。”
自称尼菲提斯的欲魔面带微笑的击穿了老法师的心理防线。
事实上她已经观察对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最早可以追朔到阿克勒姆·格瑞斯刚刚抵达路斯坎,开始从无到有创立奥术兄弟会,并把那些海盗纳入自己的掌控。
通过这些行为,欲魔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一个符合自己主人要求的珍贵灵魂。
“别做梦了!我才不会拿自己的灵魂做交易!”阿克勒姆·格瑞斯严词拒绝道。
“先别急着拒绝,为什么不听听我所能开出的条件呢?毕竟现在的你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最多三到四个月就会迎来肉体的死亡。”
说着,欲魔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张散发着硫磺味的羊皮纸卷轴。
尽管阿克勒姆·格瑞斯对出卖灵魂这种事情非常抗拒,可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开来瞅了一眼。
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激动地颤抖起来。
因为魔鬼开出的条件,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东西,即完整的转化巫妖仪式。
不仅如此,这些魔鬼还承诺会在变成巫妖之后,帮忙其重新夺回奥术兄弟会和路斯坎的统治权。
“如何,我没骗你吧?”尼菲提斯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作为整个多元宇宙最懂得“交易艺术”的势力,魔鬼契约之所以如此有名,就在于他们永远可以开出令对方无法拒绝的诱人条件。
阿克勒姆·格瑞斯明显在犹豫、在纠结。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如果我转化成了巫妖,你们就没办法拿走我的灵魂了,不是吗?”
尼菲提斯笑着回应道:“不,你错了。掌控一个灵魂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说你变成了巫妖就可以逃避履行契约上的内容。而且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对抗一位强大的地狱领主吗?”
“在我签这份契约之前,是否能够有幸知道自己未来要为那位领主阁下服务?”老法师紧张的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地狱第二层迪斯的领主——狄斯巴特大公。他现在需要足够的仆从在物质位面组建一个势力,而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欲魔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亮出了背后主人的身份。
她相信对方应该非常清楚狄斯巴特大公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听到自己被一位地狱领主关注,阿克勒姆·格瑞斯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忍不住质疑道:“为什么是我?或者说,你们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狄斯巴特大公希望你能把一个人的灵魂献祭给他。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你的灵魂就重新属于自己了。”欲魔一脸玩味的回应道。
“什么人的灵魂,居然能让一位地狱领主如此感兴趣?”阿克勒姆·格瑞斯继续试探道。
虽然他此刻非常想要在契约上签字,但所剩不多的理智却在不断提醒自己要先搞清楚状况。
欲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空气中划了一下,瞬间便凭空制造出一个略显模湖的影像,不动声色的介绍道:“他的名字叫做索斯,是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唯一选民,听说最近又成了魔法女神的选民。哦,对了,他还是耐兰瑟尔群岛势力背后的真正操纵者,同时也是你的敌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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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耐兰瑟尔群岛背后还有别的势力?”
阿克勒姆·格瑞斯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那些塔主们为什么突然之间集体爆发叛乱想要干掉自己了。
怪不得北塔之主会说是他先动的手。
另外,散塔林会黑暗情报网的负责人席曼蒙那不同寻常的反应,也终于找到了答桉。
“在没有搞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就贸然开战。我真不知道该称赞你的勇敢,还是嘲笑你的愚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狄斯巴特大公的帮助,你完全可以趁着索斯还没有攻陷路斯坎之前,赶回去重新掌权并组织抵抗。所以赶紧在契约上签字吧,我也好快点帮助你转化成巫妖。要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是已经不多了。”
欲魔用一种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催促道。
要知道转化巫妖可是一件相当费时费力的事情,如果不快一点的话,等路斯坎陷落的消息传回来一切就都太迟了。
沉默了片刻,阿克勒姆·格瑞斯总算是鼓起勇气在契约的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瞬间!
整张羊皮纸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焚烧殆尽。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印记,但仅仅浮现了几秒钟便迅速消失。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灵魂被魔鬼们标记的征兆。
如果没有遵守协议,那么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魔鬼们都能感应到并派出追杀小队。
眼见契约生效,欲魔二话不说便递上了一本关于巫妖转化仪式的全部内容,以及一份制作命匣所必须的材料。
在她的帮助下,阿克勒姆·格瑞斯很快便制作好了自己的命匣,并急不可耐的开始了仪式。
……
另外一边,焦头烂额的席曼蒙终于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搭乘帆船北上的左思。
才刚一见面,他就立刻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为什么攻击我们散塔林会的情报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关系应该是盟友才对。”
“攻击?我什么时候派人攻击过你们的情报网?”左思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傻。
“少装算!加尼尔就是在你的控制下,才给那些红袍巫师的租界下达了攻击命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挑起散塔林会和红袍巫师之间的战争。”
席曼蒙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自从他执掌黑暗情报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戏耍。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掌握的魔法力量比自己更强大,所以这种愤怒根本发泄不出来,感觉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是红袍巫师攻击了你们,那你就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来找我。另外,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插手路斯坎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接下上来会不会发生一些更严重的问题。”左思半真半假的发出警告。
尽管到目前为止,散塔林会都没有任何出手帮助奥术兄弟会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在最后关头突然发难。
“比如?”
席曼蒙眯起眼睛试探道。
左思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最近北地兽人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数不清的部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试想一下,如果类似的情况出现在散提尔堡,结果会如何呢?”
瞬间!
席曼蒙的脸色变了。
身为散塔林会的高层,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场正在从北地向其他区域扩散的可怕瘟疫。
而且该瘟疫只感染兽人,不会对其他种族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但凡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左思对于之前兽人和他们的神设计伏击自己的报复。
也正因为这一点,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信仰在北地许多城镇乃至野蛮人部落中都开始迅速流传开。
哪怕他们原本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也会专门为塔洛娜树立一座神龛,并充满敬畏的向女神献上祭品。
一方面是感谢女神赶走了对他们生存威胁最大的兽人群落,另外一方面是希望这样的灾难永远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当然,对于剧毒与疾病女神影响力的扩张,席曼蒙和散塔林会的高层显然并不十分在意。
让他们感到紧张的时候,左思竟然真的敢把瘟疫作为一种武器,肆无忌惮对自己的敌人使用,压根没有把兽人诸神放在眼里的意思。
要知道自从暴政之神班恩死亡后,散提尔堡和散塔林会背后已经没有了强大的神明作为后台。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恐惧可以把瘟疫作为武器使用的左思。
沉默了良久,席曼蒙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可以不介入你跟路斯坎和奥术兄弟会之间的战争。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能破坏和干扰我们在北地的情报搜集,更不能跟竖琴手有过于密切的合作。”
“别担心,我对那些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在我的眼里,你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最多不超过两天,红袍巫师的攻击应该就会停止了。”
说罢,左思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滚蛋了。
随着自己麾下的势力开始急速膨胀,他已经不再需要散塔林会提供的情报。
再加上这个组织会在未来几年时间内遭到重创,所以根本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
反倒是一直都保持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红袍巫师,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也不知道萨扎斯坦究竟在想些什么,在西海岸势力完全被敌人掌控的情况下依旧不为所动。
席曼蒙勉强维持着优雅的仪态单手抚胸鞠了一躬,随后施展传送魔法返回了自己的老巢。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跟左思见面,对方的力量似乎都在以普通法师无法想象的速度增长。
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就无法再保持平等的地位进行交流。
对于席曼蒙的担忧,左思完全不关心、也不在意,反倒是头也不回问身后的巫妖:“红袍巫师那边还没有任何反应吗?”
瓦内萨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有一个叫做艾德温·奥狄塞伦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阿斯卡特拉的红袍巫师租界。他也许带着某种使命,亦或是来自红袍巫师高层的任务。”
“艾德温·奥狄塞伦?”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左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傲娇、阴险且嘴巴毒辣喜欢吐槽的男人形象。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根据预言系魔法探知得到的信息,我们可以得知他出生在塞尔的一个贵族家庭,父亲是一位继承了庞大家族财产的红袍巫师,叔叔则是一位行省的总督,在塞尔相当的有势力。而且他本人还是咒法派系首席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有了相当不错的施法能力。”
瓦内萨一股脑将组织内其他擅长预言系魔法成员调查得到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艾德温不管是出身还是出现的时机,都无一不证明了其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任务。
可左思却笑着摆了摆手:“不,不用去理会这个家伙,他根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您确定?”
瓦内萨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是的,我非常确定。与其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还不如多关注一下加尼尔。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快要死了,死于来自红袍巫师的暗杀。”左思意味深长给出自己的判断。
因为从这个光头女人被控制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作为一个邪恶、冷酷且无情的施法者组织,红袍巫师对待叛徒的方式从来都只有一种,那就是痛苦和绝望的死亡。
首席们才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亦或是中了敌人的魅惑魔法。
只要有背叛的实际行为,那就等同于被宣判死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且情节严重的,还会牵连到亲人和整个家族。
瓦内萨则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反正加尼尔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让她来做这个诱饵吧。另外,真的不需要趁乱假扮成散塔林会的人,彻底铲除这几个红袍巫师的据点吗?”
“这取决于红袍巫师的态度跟反应,以及我们之间会达成怎样的协议。不过博德之门的据点可以先行拔除,毕竟我当初答应了哈巴瑟·德林,会帮助他重新垄断那片地区的魔法资源。”左思稍加思索后很快做出决定。
“明白了。我会通知哈巴瑟·德林,让他做好准备。”
进攻一座红袍巫师的租界或者据点,或许对于普通冒险者和佣兵来说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些地方往往都会被打造成坚固且易守难攻的堡垒。
再加上里边存储着大量的魔法物品、药剂、卷轴、魔杖等东西,所以数量优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于同样掌握着强大魔法力量的巫妖来说,攻陷一座这样的要塞并不难,唯一需要忌惮的就是红袍巫师们的反应。
很快,伴随着一道魔法短讯被发送出去。
哈巴瑟·德林立刻通过传送魔法返回了自己的店铺。
与他一起返回的还有泰蓝提尔组织里另外几名核心成员。
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边远眺位于河道港口区的红袍巫师租界,哈巴瑟·德林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冷笑着低语道:“我之前就警告过这里是我的地盘,让你们小心点。可你们却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现在,准备好迎接我的怒火吧。”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名女性巫妖率先开口问了一句。
“八个小时天黑之后。我需要调整一些记忆的法术,以确保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攻破敌人的魔法防御。”哈巴瑟·德林直截了当给出准确的时间。
就这样,几名巫妖在经过了长休之后,终于借助夜色的掩护来到了红袍巫师的租界附近。
由于这里主要贩卖的是各种低级魔法物品、所以几乎不会有平民光顾。
因为他们根本买不起店里哪怕是最便宜的东西。
所以大部分时间,租界内都相当空旷且清闲。
偶尔还能看到来自塞尔的佣兵三三两两聚集在酒吧附近喝着饮料,谈论一些自己最近执行任务时遭受到的危险。
要知道红袍巫师的据点可不仅仅只是用来做生意,还会抓捕一些具有特殊天赋和能力的儿童,带回去做实验或者将其培养成自己人。
费伦不少大名鼎鼎的奥术使用者,就是在红袍巫师的追捕下最终爆发出惊人潜力一战成名。
其中名气最大的无疑就是咒火使者——珊卓·希塞尔。
哈巴瑟·德林大概确认了一下里边没有什么外人后,立刻冲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紧跟着一名擅长塑能系魔法的巫妖便上前两步,对着坚固要塞开始吟唱咒语。
当剧烈的魔网波动引起里边红袍巫师注意的时候,一座巨大无比冰山已经在头顶的天空形成,随后以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砸了下来。
下一秒……
轰!
!
地面剧烈的震颤和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打破夜晚的宁静。
九环魔法【冰山撞击】!
在对付大片敌人和坚固建筑物的时候,该法术起到的效果远比【流星爆】要好得多。
看看眼前彻底沦为一片废墟的红袍巫师租界,还有那些根本没来得及逃出来,当场被砸死的佣兵和法师,就知道这玩意的威力有多么恐怖。
当然,那些启动短距离传送魔法逃出来的幸运儿也没好到哪去,立刻遭到巫妖们的围攻。
由于租界内驻守的法师原本等级就不怎么高,所以三下五除二就被屠戮一空,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等做完这一切,哈巴瑟·德林毫不客气将废墟内保存完好的魔法物品和钱币一扫而空,然后把那些尸体一个一个挂在废墟的顶端,用来告戒所有试图挑战自己对于博德之门魔法资源控制者的下场。
当焰拳佣兵赶过来的时候,巫妖们早就已经撤退了。
很显然,这件事情让费尽心思将红袍巫师请进来的银盾公爵感到了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虽然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可却也能够意识到既然对方敢对红袍巫师的租界动手,那同样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自己连带家族一起杀光。
“怎么办?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安塔·银盾第一时间向自己的政治盟友求助。
尹尔坦公爵脸色阴沉的回应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像这种敌人,根本不是焰拳佣兵所能对付的。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向耐兰瑟尔群岛求助。”
“什么?你疯了吗?我们之所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全都是拜他们所赐。”银盾公爵像疯了一样的厉声咆孝。
“但他们只是单纯的要钱,并不会要我们命。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尹尔坦公爵额头上青筋暴涨,童孔里孕育着愤怒与暴虐的情绪。
长期以来的压力,让他不可避免变得越来越冷酷,并且对于手中所掌握的权利异常看中。
就在银盾公爵还想要争辩的时候,沙洛佛克终于带着自己手下隶属铁王座的佣兵站了出来,用坚毅的声音自荐道:“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调查和处理吧。我保证,最多一个星期,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
尹尔坦公爵公爵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尤其是无意之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自己总觉得有一种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回荡。
“没错。我已经征得养父的同意,打算在博德之门闯出一些名堂。像这种棘手的事情,反正两位公爵阁下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为什么不交给我来试试看呢。至于报酬和奖赏,等事成之后我们再谈。”
沙洛佛克语气中洋溢着强烈的自信。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并且还找到了那个位于博德之门城市地下的巴尔神殿。
借助神秘的宗教仪式,他不仅成功激活了体内亲生父亲所赋予的神性,甚至还在尝试着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对其进行强化。
感受着身体里所孕育的强大力量,沙洛佛克已经不再满足于成为铁王座的打手,而是渴望继承巴尔空悬的王座成为一个神,一个凌驾于芸芸众生和凡人之上的谋杀之神。
而想要成为一名神,首先需要信徒,非常非常虔诚且纯粹的信徒。
他现阶段的计划非常简单,那就是闯出一番名声并让许多人慕名来投奔自己,然后从中挑选出合格的信徒。
这样一来,体内的神性和神力就会不断增加。
当达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就能够掀起一场战争,用无数人的死亡和哀嚎作为封神的祭品。
除此之外,他还在烛堡读过很多关于动荡之年和死亡三神的书籍,知道父亲巴尔在凡间还留下了非常多的兄弟姐妹。
只要杀死这些兄弟姐妹,就能夺取他们身体里残留的神性和神力。
就像智者阿蓝多的预言那样,谋杀之神的子嗣已经开始觉醒,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动荡与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