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不发话,下头的几个皇子也不敢动作,只是心中各有他想,暗自?揣测着?这位君父的意思。
整个殿中估摸只有元祈最为轻松,他上战场多回,体态也是挺拔如松,轻轻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牌,猜是猜了,但猜的是大抵何时才能离开。
“啪——”
朱笔被扔在了砚台旁,高才惯是有眼力?见,把着?拂尘恭敬地递上了净手?帕子,又躬身上前将桌案收拾好。
这一声响使得?底下人的脑袋更低了低,崇明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这才缓缓开口。
“赵继,你告诉朕,你为何做出这样的蠢事?”
帝王并未发怒,但其中的威严足够摄人。
也就是前几日,赵继带人在一个酒楼堵住了魏文?越,扬言拿到?了什么重要把柄,发生冲突起了打斗,事情闹大后御史纷纷上书,称三?皇子遇事急躁,易于寒了臣子心,仍需磨练,还质疑起了皇室的风度教养。
“父皇!儿臣只是想要求证,这才先找了魏家公子,并无他意啊!儿臣是有事的,有事禀报!是……”
“赵继,朕不管你是什么意图,你性?子太急,入了朝堂便该收敛,小打小闹朕不会?插手?,但这参你的本?子你自?己数数有多少,怎还不悔!”
崇明帝抓起一旁叠放的奏折一甩,如数跌在赵继身侧,还有一本?硬硬打在他的额头上,愣是出了血,可见力?道?之足。
“儿臣、儿臣……”
赵继伏头于手?背,身子止不住有些颤栗,心中又是惶恐害怕又是满腔不忿。
前头的皇兄早死,他便序齿中占了长,父皇怎能当着?这几人和低贱奴才的面如此斥责他,他好歹是皇子和兄长,他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想着?想着?,忽而听着?身旁一声含着?不屑的嗤笑,更是气得?咬牙,慢慢捏紧了拳。
元祈!
敢嘲讽自?己,真是该死!
“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了,亲事也都在筹备中……”
“那么朕,欲立储君。”
崇明帝不想再看这糟心的儿子,索性?呷了口茶,换了话头。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了抬头,心思活泛十分,更有甚者只能垂首来掩饰眼中的浓浓野心。
崇明帝将所有人的动静尽收眼底,他的子嗣本?不少,可要么长不大便夭折了,要么便是尚在襁褓之中,只有这三?个儿子年?龄适当。
赵继行事果断却冲动暴躁,赵黔心智上乘却不擅武艺,赵恒行策有道?却多有仁慈。
不过是将受人期待的鱼饵抛出罢了,但不同的是,不是鱼主动上钩便成事,而是看他要挑选哪条鱼。
“为君者,修身治国方能平天下,文?武韬略,谋静制动,识人狠断,皆缺一不可。朕知晓你们都有心思,但位子只有一个,真是有本?事,朕自?会?看到?,但倘若使些于社稷不当的手?段计谋,朕,不会?轻饶,同样不会?念及父子情分。”
平素的争斗他也不放在心上,孩子大了,互相的博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但如今还是得?将正事提上日程。
“至于你元祈,近来无战事也别闲得?慌四?处晃荡,朕看得?心烦。倘若朕再拿到?一本?参你的奏折,你便滚到?军营去,不许进京接着?胡闹!”
“……是。”
元祈应倒是应下了,只暗自?叫苦,果真不出自?个儿所料,纯粹就是进来讨句骂罢了,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斜了眼一旁的赵继。
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有媳妇的人,军营中满满的糙汉子,待在那儿哪有什么好?
全是被这个蠢货连累的,谁教他硬碰硬的,没?点脑子。
“都下去。”
“是。”
……
几人走出御书房,眼神交触中满是锋芒对峙,赵继恨恨地攥着?掌心,正巧有个太监拿着?什么东西经过,他下意识地抬腿想踹过去泄愤。
后边儿便是台阶,倘若被踹着?,怕是不死也残。
元祈率先注意着?,迅速伸手?夺过一旁高才手?上的拂尘,用力?敲下去,使得?赵继一个踉跄,身形险些没?稳住,若不是高才撑住,怕是会?当众出洋相。
多少想归家的军士为了护住大邑最后死在战场上,甚至尸体腐烂只能立个衣冠冢,而这京城中的倒是有气力?,随意了结他人性?命,哪怕这奴才毫无错处。
旁人私下如何确实管不到?,但就在他跟前,那赵继纯粹找打。
“皇上才教导过殿下性?子太急,殿下怎会?忘得?这样快?”
“元祈!”
“三?殿下……哎哟!”
赵继被下了脸面只觉得?火大,一把推开高才,气势汹汹地走向元祈,一时上头竟直接挥拳,那力?道?瞧着?定是要下死手?的。
“嘭——”
元祈冷下脸上前一步,单手?格挡住这一击,举起的手?臂后素常总是含着?漫不经心的一双桃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