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忐忐忑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面没着没落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其实这并不是他的本性,他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软蛋模样基本都是黑老五的锅。
就跟人与人之间相处一样,仙家和人之间也会相互影响。
就好比有人在街上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回传遍整条街。
仙家的痛苦、快乐、犹豫、彷徨等诸多情绪也会以这种方式传染给弟马,从而影响弟马的行为。
自那个男的进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这期间李军脑门子上的汗珠就没消失过,就连堂口上的香火也被续了一遍又一遍。
林纾看的心里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去替李军查个究竟,然而她终究不能出手,否则李军没了自信,今后想要再看病查事就难了。
李军又纠结了一阵,使劲缓了几口气,猛然想到之前本仙姑通过心窍第一次给他感应的事,瞬息之间,他几乎脱口而出道:“从头捋?对,从头捋!”
那男的错愕了一阵,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让我从头捋,捋啥?”
李军道:“先说说你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吧。”
看到自家师弟终于开口问话,林纾暗中松了口气,一直攥紧的双手也缓缓的松开了。
其实咱们出马仙给人看事,跟开门做生意的道理差不太多。
开店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开门红、讨个好彩头。
倘若这彩头讨不到,那生意多半会磕磕绊绊,也大多开不了多久。
刚出马的弟子在面对第一个缘主的时候,要是把事办的秃露反帐,那今后的道路也会更加坎坷。
这样的弟马有挺多,之前本仙姑就给你们举过一个例子,有仙家故意考验弟马,结果给弟马废了的故事。
还好李军从自身的恐惧之中走了出来,凭借自身的才智走上正轨,否则一脚踏入泥沼里不知啥时候才能拔出来。
男人说道:“刘志勋,1968年七月十五。”
李军暗中吃了一惊,好家伙,七月半的生日,鬼门大节,怪不得看起来跟别人不一样。
就在此刻,他脑袋突然像开了窍一样,眼前闪过一个片段,就是他在公交车上,看见女子跳楼的那个场景。
片段只在眼前一闪而过,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几乎在瞬间就抓住了关键,紧接着问道:“你媳妇......是跳楼死的吗?”
这一问,直接给刘志勋问住了,他立马脱了帽子,露出一张四方国字脸,“没错!就是跳楼死的!小兄弟,这你都看出来了?”
李军看了看供桌上的香炉,但见香火烧得特别好,自信越来越多,回道:“看出来......一点吧......”
有些事着实巧的不像个样,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坐公交车偶然碰到的烟魂,她的老公竟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他又看了看刘志勋背后的空地,但见那团鬼气逐渐凝练成了人的形象,便开口照着模样给形容了出来,“喃媳妇是不是30岁左右,长了一张瓜子脸,瘦高个,特别好看。呃......右眼还有一颗泪痣。”
说前半句的时候刘志勋还半信半疑,当说到泪痣的时候他显得特别激动,连声回道:“对对对,李大师,你都看见啦?!”
李军又说道:“她死的时候是不是穿着红色呢子大衣,厚黑的丝袜,呃......深绿色高跟鞋?”
刘志勋直接听得站了起来,眼神里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他紧紧握住李军的手,眼泪‘唰’的一下就了下来了,“李大师啊,喃说的都对啊,俺家那口子死的时候,就穿了这么一身!”
他拉着李军的手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看得出夫妻俩感情很深。
万事开头难,只要这第一步迈出去,其它的步子就顺当了。
之后李军又跟他讲了一些有的没的,无外乎一些常规的道理。
譬如像刘志勋这样被阴灵附身的情况,行话称作‘卡阴’,就是有阴魂附在身上或跟在身边徘徊不去。
咱们通常说的鬼附身和阴魂不散,就是卡阴的一种。
卡阴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前世或累世的姻缘带来的,另一种是无意间惹上的。
而化解卡阴又可以分为去除阴灵、渡化婴灵、安抚祖先、化解冤亲债主、渡化亡魂等几种方法。
这一套说辞整的既专业又干脆,直接给刘志勋干愣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军,下意识的鼓起掌来。
李军逐渐进入状态,将所见所学发挥出来,给人看事愈发得心应手,心里感应也特别通透,感觉哪哪都顺了。
一般来说,像刘志勋媳妇这样的烟魂,咱们通常采用渡化的方式给送走,即给她超渡,让她往生极乐。
故而李军问道:“俺这话说的有些冒昧哈,你媳妇死的时候,身体健全吗?”
烟魂都会障眼法,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变化样子。
想到楼下大爷那句话,他媳妇跳楼死的时候牙花子都摔出来了,样子指定不好看。
可他面前这个时隐时现的身影却特别青春靓丽,这里面出了差头,故而才这般详细询问。
几次试探之下,刘志勋彻底认可了李军的能耐,也不藏着掖着,开始一五一十的说起事情的经过。
刘志勋和他的媳妇特别恩爱,乃是朋友里面少有的模范夫妻。
虽说夫妻之间总有个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啥的,但他俩从小时候就认识,感情基础深厚,这些年别说吵架了,连脸都没红过。
没事的时候两人就腻歪在一起,比刚坠入爱河的小情侣还黏糊。
谁家两口子要是闹矛盾了,媳妇指定得说一句,“你看人家小刘”,他丈夫也指定能回一句,“你瞅瞅人小刘他媳妇”。
可就这么恩爱的两口子,这么多年却没声个一男半女。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俩年轻,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可转眼的功夫两人就到三十岁了,这岁数还没个后代,在咱们这疙瘩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的时候,刘志勋自己一个劲的扶着额头,无奈苦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