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此言一出,军帐外头就热闹起来,许多人纷纷跑进来,“元帅,下官也一起。”
“属下也有要事禀告。”
“还有我,我也要去。”
苏穆:“……”
沈沛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连去禀告都不敢了?
苏穆叹口气,带着一帮人马浩浩荡荡的去找沈沛,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军帐那边的动静。
不多时就有一个女人被俞长胜拎着扔了出来,衣衫半解,发髻凌乱。
可没有人会觉得是出了什么香艳韵事,毕竟西北军人人都知道,秦王殿下不喜欢女人。
紧接着,沈沛就出现在人前,他冷着一张脸,慢条斯理的抚摸着一只硕大的白兔,那白兔皮毛发亮,水光油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沈沛连正眼都没有瞧那女人一眼,随意的开口问话,“谁给你的胆子,来爬本王的床?”
周围的将士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觉得这姑娘是个勇士,毕竟上一个想爬沈沛床的……
至今还在水牢里没有出来。
虽然那是个北狄细作,可无论如何都间接的表明了一件事儿,沈沛是真的,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对女人心慈手软。
“求,求王爷恕罪,阿若,阿若也是迫不得已的……”跪在地上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花容月貌,纤腰盈盈一握,如今衣衫半解,含泪欲泣……让人看一眼就要酥了半边骨头。
可谁曾想她才刚说话,俞长胜和四喜就齐刷刷的变了脸色,连同秦王府的那些暗卫们一起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俞长胜更是眼疾手快的拿布条去堵那女人的嘴。
一系列的变故让那些将士们看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沛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神,还没等沈沛有什么反应,俞长胜就要把人给拖下去,他冷淡的呵斥住俞长胜的动作,“慢着,本王让你动了吗?”
俞长胜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沈沛这才仔细的打量地上的这个女人,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你说你叫阿若?哪个若?”
地上的女人死到临头不自知,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迫不及待的出声应道,“回王爷的话,若有若无的若。”
秦王府的侍从们这会儿只想逃跑。
沈沛闻言却笑得愈发深了,他把煮煮递给四喜,四喜忙不迭的接过,养尊处优的兔子换了个怀抱,还有点儿不满,四喜连忙摸了摸它的毛,安慰着兔大爷。
“呵,若有若无的……若?”沈沛嗤笑一声,弯下腰捏着那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那女人起初还能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渐渐的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因为沈沛的力道越来越大,并且那只手渐渐的往下,定格,掐上了她的脖子,逐渐的用力。
他把人缓缓的提起,拉到自己跟前,“谁准你,叫这个名字的?”
那女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拼命的开始挣扎,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沈沛的眼里却没有丁点儿笑意,只有一片冷漠。
俞长胜和四喜大气不敢出,谁也没有上前去劝,只觉得这女人当真是作死,非要往主子伤口上去戳。
沈沛见到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只觉得厌恶至极,悄无声息的松开手,那女人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倒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咳嗽。
“云静竹。”沈沛冷声喊出一个名字。
一旁穿着劲装的女人站了出来,“属下在。”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跟她一起滚。”沈沛淡淡的吩咐,想从四喜手中接过煮煮,却又觉得手上沾染的气息让他有点儿厌恶,便回了军帐洗手,洗了一次又一次,清水洗还不得劲儿,还要用上皂角。
等到洗了四五次,才总算是擦干了手,从四喜怀里抱过煮煮,又专心致志的开始投喂兔子。
苏穆和这些将军们被迫看了一出戏,都有些尴尬,可他们都已经过来了,总不能人都没见到就走吧?
他们走到军账外,就看见俞长胜和四喜如同两个门神一般的站在外头,刚想靠近,就被四喜拦住,“苏元帅,您这是有事儿?”
四喜又往苏穆的身后看了看,“这些……也有事儿?”
苏穆笑了笑,“是,我们有事要找王爷商议,麻烦四喜小哥儿,通传一声?”
四喜左右为难,今天这个日子过来找他们主子商议事儿?
这要是一个不落好,只怕……
“苏元帅,今日恐怕不行……王爷今日可能不想见人。”四喜找着借口拒绝。
苏穆有点儿疑惑,“五月十三。是什么特别日子?”
四喜和俞长胜一副苦瓜脸,只想快点儿把人给请走,这五月十三的确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却是若冉的生辰。
离开京城之后,王爷虽然对若冉绝口不提,可秦王府的旧人都清楚,若冉在沈沛心目中到底代表什么,一只兔子都能养那么多年,荷包都已经旧的黯淡了,他也不愿意换。
就连那只糖罐,都还是好好的搁在床头。
这些都可以不提,就是听到和若冉同名的,沈沛都能愣神好久,最开始的那一年,王爷就和丢了魂似的。
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一些。
可他们都知道,王爷根本没那么容易走出去,这不今儿个只是一个名字,就让他大发雷霆。
“可是……”苏穆还想说什么,却被俞长胜打断了,双方僵持不下。
还是沈沛开了口,允苏穆等人进去。
四喜和俞长胜阻拦不得,也只能保佑他们几个自求多福。
毕竟他们几个可从不敢在今天这种时候往沈沛跟前凑。
主子如今阴晴不定,喜怒不形于色,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恼了,而且恼了之后,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
苏穆带着人进了帐子,看见沈沛正在喂兔子,他们几个见怪不怪,刚开始的时候,这只兔子在军营里乱跑,还差点被炖了。
那是他们头一次瞧见秦王殿下的怒火,只觉得传言非虚。
后来……军队里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不能吃兔子。
免得碍了秦王殿下的眼。
“苏元帅今日过来?有事?”沈沛冷淡的问道。
苏穆拱了拱手,带着人行了礼,说是有要事和沈沛商议,见沈沛没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两人相处也三年有余,对沈沛的一些脾性,苏穆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要不恼,就抓紧时间说。
事有轻重缓急,便由苏穆开了头,北狄自从一年前战败,已经学乖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挑衅,北狄本就因为有苏穆和尹涵月的缘故,时常吃暗亏,如今又加上一个沈沛。
“王爷,这是北狄的密信,被臣截取了下来,他们想连同西边的蛮夷一起动手,目标便是您,他们打算……”苏穆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沈沛不甚在意的应了几句,“本王还怕他们?”
“王爷,臣不是这个意思,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元帅是否年纪大了,愈发啰嗦起来了?若是这般有空,今年中秋你便代替本王回京吧。”沈沛淡淡的开口,苏穆干脆利落的闭了嘴。
秦王来边关三年未归,苍玄帝和太子殿下的密函都快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如今沈沛好不容易答应中秋回京,也就这么两三个月功夫,苏穆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他可不想每年年关,被陛下喊到御书房挨训,偏偏陛下训完了,太子殿下还要把他喊过去训一顿。
当真是……可怕得很啊。
“王爷……这是南海送过来的节礼,原本是送到京中秦王府的,可这次不知怎么送到军营里来了,臣看了看礼单,是夜明珠。”那官员轻声说完。
苏穆便感觉到沈沛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尤其是听到夜明珠这三个字更是冷了脸。
沈沛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恶劣起来,可他知道,这些人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冲着他们发脾气,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放下吧。”沈沛轻描淡写的开口,又拿起一片肉喂着煮煮,见煮煮不要吃,把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在一只兔子的身上,“你也要同我闹是吗?”
于是,众人只能看着秦王殿下和一只兔子较劲儿,那凶残的模样,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总觉得秦王殿下其实是想拿他们开刀的。
等沈沛折腾完兔子,总算是正眼瞧他们了,“还有事没?”
最开始找苏穆的那个赵将军站了出来,拿出来一封求助信,“这是南边送过来的,南边海盗猖獗,那边军队独木难支,希望……希望……”
“希望什么?”沈沛懒懒散散的问道,见煮煮吃的欢快,又把肉从它嘴里扯出来,“别吃了,你知道自己多胖了吗?”
军帐中的众人:“……”
他们有时候真的觉得,当秦王殿下的兔子,真的很惨很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了要被骂,不吃的时候还要被骂。
“他们说,想请秦王殿下过去支援,毕竟……王爷您来了西北军,北漠十三城都收回来了,若是去了西南军,也许就能够把南海海域给收回来了。”赵将军一口气说完,对这信函上的话那是深信不疑,不仅仅是赵将军深信不疑,在场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沈沛却这群人给气笑了,“当本王是吉祥物吗?”
往哪儿一放就可以有用?
“本王又不是菩萨。”还能够佛光普照不成?
“不去,本王晕船。”沈沛实在是懒得挪窝,这些年他也并不是都待在北漠,只是走南闯北许多年,一直都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他也渐渐的失望了,再不想出门。
“可是……王爷,这西南军中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也不至于把信函发到这儿来,实不相瞒……臣这儿还有一封京中密函。”
苏穆把密函双手呈上,沈沛随意的捏开一看,发现是皇兄送过来的密函,让他去调查西南军吃空饷一案。
沈沛:“……”
沈沛总觉得,皇兄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本王知道了,你们回吧。”沈沛兴致缺缺,实在是懒得多说话,随同赵将军一块来的将士们禀告完各自的事儿,都走了。
唯有苏穆留了下来,“王爷此去西南,不如带上静竹一起?”
“带她干什么?”
沈沛皱起眉头,苏穆说的云静竹是威武将军云震的遗孤,云震战死沙场,云静竹是尹涵月养大的,尹夫人自己便是苍玄帝亲封的将领,是以在西北军中,云静竹的存在并不突兀。
她有勇有谋,难得还不惹事不闹事,是沈沛的副将。
俞长胜等人虽然功夫了得,可对领兵打仗这些,却不太在行。
“这不,四喜和俞长胜几个都是男子,军中难得有女子在,静竹还有勇有谋,长得还漂亮,若是王爷要麻痹旁人,也能掩人耳目。”苏穆说这些话,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任务,还有自己的私心在。
沈沛不近女色,西北这边无论多少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塞给沈沛,统统都被拒绝,能被他和颜悦色对待的,除了尹夫人便只有云静竹。
苏穆并不知沈沛和若冉的事情,他便起了撮合的心思,免得旁人私底下都传沈沛是断袖。
岂料沈沛听完这句话,脸黑的宛如锅底,他指了指帐子示意苏穆出去,“在本王没有动手之前,赶紧走,不然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苏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沈沛,闻言也只能灰溜溜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