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冉愣了愣,随即微不可闻的笑了起来,“公主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欢奴婢吗?怎么还费心过来提醒?”
“原来,公主殿下还是喜欢奴婢的?”
福安听到这话,宛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脸瞬间绯红,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胡…胡说!”
“胡说八道,本宫怎么可能喜欢你?”
若冉笑而不语,福安见她还是想去,只能不情不愿的嘟囔,“本宫只是不喜欢你,又没想要你丢了命……”
若冉谢过福安,却没打算避开,今儿个是这样的理由,明儿个或许就是别的理由。
她们想因为沈沛来找她麻烦,理由有千千万万。
她的身份只是婢女,没道理因为沈沛的宠爱便恃宠而骄,大家把场面话说的那么漂亮,不就是还不想撕破脸皮吗?
“公主殿下放心,奴婢不会有事的。”若冉收拾好东西跟着青莲离去,临了还不放心福安,让夏荷做戏做全套,带福安去换了身衣裳。
等若冉踏着寒风来到大殿的时候,那些贵女们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一个个铆足了劲想要看若冉笑话。
若冉对着姜婉潼行了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出来,“听说各位小姐们想要让侍女和奴婢讨教讨教,不知想要讨教哪方面的?”
姚素弦死死的盯着若冉那张脸看,一股嫉妒感油然而生,讨教什么?当然是想讨教勾·引男人的手段。
“若冉姑娘说笑了……我们只是想喊你过来热闹热闹。”
“奴婢是没有资格同各位小姐一起热闹的。”若冉不卑不亢的说话,也不戳破她们的打算,既然找的借口是向她讨教,她当然要如她们所愿。
而后姜婉潼就发现,好好的一个宴会,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教习嬷嬷”调·教侍女的场面,“走路要慢些,当奴婢的就要言行有状,不能咋咋呼呼的,你们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们的脸面。”
“若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丢脸的可就是你们主子。”若冉轻飘飘的说了几句,说的一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话说的,简直像是明晃晃的在打她们的脸。
若冉却笑的愈发灿烂,“做婢女的呢,也要及时的提醒主子,千万不要做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族其他姐妹考虑。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场的所有人:“……”
姜婉潼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牙,这该死的奴才,还真敢说。
若冉一丝不苟的模样,看的一群贵女们忆起了昔日在家时被教养嬷嬷支配的恐惧。她们可不是想看这些的!
“若冉姑娘……这……今儿个我们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说说话。”
若冉连忙摇头,“小姐们说笑了,奴婢是什么身份,可没有这个资格的。我们当奴婢的,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儿就好。恰好外头的雪还未化,各位小姐们不如就随着奴婢一道出去检验检验训练成果,雪天路滑,不是所有的路都和室内一样平坦呢,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
姜婉潼:“……”
“若冉姑娘……外头天寒地冻的,不如就算了吧……”
“那怎么成呢?”若冉假装听不明白,又一次把沈沛拉出来当挡箭牌,“奴婢都已经同王爷说好了,今儿个是过来帮助郡主你们训练侍女的,做事情就要有始有终,当初宫里的嬷嬷怎么交代奴婢的,奴婢今儿个便是如何的倾囊相授,可不兴到外头说奴婢藏私,奴婢可是连饭菜都顾不上用就过来了呢。”
“贵女们心疼奴婢,可奴婢若是偷奸耍滑,被王爷知道了回去是要受罚的。柔嘉郡主善解人意,总不愿瞧着奴婢这寒冬腊月的日子被处罚吧?”
姜婉潼骑虎难下,一群贵女们也不能自降身份和若冉讨价还价,毕竟是她们自找的。
只能在这寒冬腊月的日子,跟若冉一道站在室外瞧着自个儿的侍女走路,美其名曰的检验成果。
她们为了吸引沈沛的注意,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美丽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不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反观若冉,夹袄斗篷,手里还抱着个暖手炉。
姜婉潼咬着牙给姚素弦使了一个眼色,姚素弦会意,出面去呛若冉。
“若冉姑娘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姚大小姐,令尊似乎对您的教养,不是很上心呢。”若冉轻描淡写的开口,姚素弦还未说话,周围已经有人反应过来,憋笑憋得辛苦。
教养子女一般都是母亲的责任,若冉却说姚素弦的父亲对她教育不上心……这是变着法的讽刺姚素弦有娘生没娘教?
她们素来只知道若冉深受沈沛宠爱,倒不知若冉的嘴可以那么毒?
姚素弦随后也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是说给人听得,姚大小姐听得明白就明白,听不明白奴婢也没法子。”若冉半点不慌,她都把沈沛搬出来了,姚素弦还要撞上来。
她如今代表的是秦王府的脸面,多少人喜欢把她和沈沛混为一谈,如今要是退让了,岂不是让人觉得,秦王府还不如个大臣之女来的尊贵?
给她脸了?
“若冉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若冉微微一笑,对她的阴阳怪气照单全收,“毕竟,奴婢有秦王殿下撑腰呀。”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她何必装清高。
姚素弦:“……”
若冉瞧了瞧瑟瑟发抖的姑娘们,也不想和她们多做纠缠,想当秦王妃,自个儿舞到沈沛面前去卖弄便是,来找她一个侍女的麻烦做什么?
自己要干自降身价的事儿?还怕被她打脸吗?
若冉瞅着时间差不多就想走,可姚素弦恶向胆边生,直接伸手推了若冉,想把她推到冰湖里去。
若冉瞪大眼睛,没想到姚素弦这么虎,她反手就是一拽,两人双双跌落下去。
在场所有人:“!!!”
“不好啦,姚大小姐和若冉姑娘跌进冰湖里了……”
还未等她们去喊侍卫,姜婉潼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飞快的跳进湖里,她只来得及接住那人随手甩下的大氅,玄色蟒纹,和她上元节那晚看到的如出一辙。
那不是侍卫,是沈沛!
第22章 .沈沛的怒火下次觉察到她想对你动手,……
薄薄的冰面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哗啦一声豁开一道口子,黑色的窟窿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深不见底,底下好似蛰伏着吃人的猛兽一般,让人不敢上前。
冰面裂开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岸边的人,让她们迈不动步子,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冰冷的湖水倒灌进若冉的脖子,她穿着夹袄和斗篷,原本保暖御寒的东西,如今都成了累赘,她只觉得水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她猛然往下拽。
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渐渐变得不甚清明,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却被一双手拽住,随后不等她挣扎,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若冉感觉自己身上沉重的斗篷和夹袄被解下,虽轻松了不少,却也觉得愈发寒冷……
若冉前头刚落水,沈沛后头就赶到,想也没想的跳了下去,他如今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沈沛不管不顾的跳了水,吓坏了周围一圈人,一个个站在岸边张望着,边上的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围过来扑通扑通的跳了下去。
等在岸边的见到沈沛浮出水面,立刻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上岸,沈沛全程紧紧的护着若冉,根本不让旁人碰她分毫。
若冉被沈沛救上岸,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到胸腔里濒死的气息逐渐褪去,她才感觉到自己原来还活着……
若冉睁开眼看向沈沛,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着胸腔,她抓着沈沛的衣襟缓缓开口,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爷……”
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整个儿窝在沈沛怀里,风一吹,更是冷彻入骨,沈沛环顾四周瞧见了方才被自己随意甩开的大氅,此时此刻正被姜婉潼抱在怀里。
沈沛也来不及追究是怎么回事,不等姜婉潼呈上,直接走过去一把扯过,把若冉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头。
大氅的衣摆重重的扫在姜婉潼的手上,带起来一阵冷风,宛如冬日凛冽的寒风一般无情的刮在她的脸上,让她躲闪不及,冷到心里……
沈沛,居然为了一个奴婢,这般不顾及她的脸面?
沈沛压根没心思注意旁的,自然也不曾注意到姜婉潼怨毒的神色,他横抱着若冉就往寝宫跑去,“传太医,跟着过来的太医全部找过来。”
沈沛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声,这会儿的心思全放在若冉身上。
可若冉的理智已经回拢,深知不能就这般一走了之,她靠在沈沛的肩膀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的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还是勉强自己艰难的开口言语,“爷……姚……姚大小姐……”
“闭嘴,冷就少说点话。”沈沛凶狠的骂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不过离开几个时辰,就闹成这样,这都是什么事儿?
若冉抬起头看向沈沛,思绪飘得老远老远,沈沛的大氅裹在自己身上,他的身上穿着单薄的外衣,如今已经被湖水浸湿,如墨般的长发同样湿漉漉的,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外头的天气太冷,没一会儿功夫,沈沛的头发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若冉并非不识好歹,她私心里也想姚素弦就这么沉入湖底。
但她却不愿沈沛被旁人诟病,“姚素弦的父亲是四品官员,爷……姚素弦她……她……”
“行了。”沈沛没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自有人会去救,你莫操心。”
若冉闻言总算放心下来,她真怕沈沛脾气一上来,姚素弦没死都要把她沉湖,姚素弦死不足惜,却不能是沈沛的缘故。
沈沛见怀里的人抖的不行,加快了步伐,一进寝宫就抱着人往后院的温泉去,他扔掉大氅,想把若冉放进温泉池子里。
可若冉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喃喃的说着冷。沈沛想也没想的跳进温泉池子,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池子周围湿了一大片……
沈沛眉头微皱,却没心思去理会,冷着声让宫人们准备一会儿御医要用的东西。
可这些宫人们却误会沈沛的意思,三三两两围上来要打扫温泉池边的水渍。
以往有若冉从中周旋,沈沛从未有那么直观的感受,如今只觉得身边伺候的这些个,统统都是蠢货,“都没带脑子吗?”
一屋子宫人被沈沛骂的束手束脚,沈沛看着她们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愈发来气,“到底会不会做事?不会做就滚!”
沈沛暴躁的不行,若非若冉抓着他的衣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恐怕就不是责骂那么简单。
沈沛手忙脚乱的指使着宫人们,若冉却在他怀里慢慢合了眼,体温一点一点的回暖,她不再颤抖,却也因为这温泉的缘故,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她渐渐的抓不住沈沛的衣襟,一点一点的滑落,沈沛眼疾手快的把人捞回来,见她没了意识焦急的喊出声来,他喊的太着急,以至于隐匿的侍卫们全部冲出来,“王爷,发生了何事?”
沈沛已经快被这些混乱折腾得没了脾气,用身子把若冉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没好气的喝道:“本王无碍,滚远点。”
跪了一地的侍卫又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说话间太医总算过来了,他抱着若冉跳出温泉池,万分不放心的把若冉交给医女。
等沈沛换完衣裳过去,太医已经诊完脉,正在一旁写方子,“回秦王殿下的话,这位姑娘是受了风寒,万幸没有受寒太久,不日便会痊愈……”
太医们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被秦王的侍卫长架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已经做好了要被问责的准备,视死如归的搭上脉,却一个个都傻了眼,还以为是自个儿太紧张误诊的。
结果和同僚交流一番才知当真是不严重。
“她什么时候会醒?”沈沛没理会太医说的话,冷着声追问。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怎么一样,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沛薄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半晌才勉为其难的开口说话,“本王也不为难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她什么时候醒,你们什么时候走。”
太医们:“……”
这叫不为难吗?这分明就是为难!
要是这姑娘一晚上不醒?他们得一直待着?听秦王殿下方才的话,想必是他们理解的这个意思,照顾病患天经地义,可他们实在没胆子和秦王殿下待在同一个屋子里。
可看秦王殿下的架势,怕是根本不会走,几个太医就宛如鹌鹑一般的缩在角落里研究药方,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他们并没有胆子去挑衅秦王殿下的脾气。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们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何为度日如年,偏秦王殿下老神在在,喝茶品茗,半点看不出情绪,就在他们以为秦王殿下脾气好了许多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