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似笑非笑,“舅舅难道是不怕让人察觉什么吗?亲上加亲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可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本王不愿娶亲,若是贸贸然的去请旨赐婚,父皇和母后会如何想?皇兄会如何想?”
最关键的是……
他的阿冉会怎么想?
沈沛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让若冉误会的事情。
“王爷此言差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来陛下和皇后也是可以谅解的……”姜州不肯放弃这个机会,沈沛却不想和姜州瞎承诺什么。
开始给姜州画饼,“本王也不想委屈了表妹,只是本王昔日不成亲,也只是怕父皇母后猜忌,如今这风尖浪口上,贸贸然的去请旨赐婚,这不明摆着把把柄送上去吗?”
姜州沉默不语。
“若有朝一日,本王可以实现心中所愿,定不会委屈了表妹。”沈沛把饼画的又大又圆,本来就是假的,索性就顺着姜州的意思去画。
姜州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眯眯的看向沈沛,“既如此,老夫也自当是信任秦王殿下的。”
沈沛和姜州碰了碰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从此以后,沈沛不往东宫跑了,有什么事情便去找姜州商量,顺便还把俞长胜给打入“冷宫”种种一系列的事情做了之后,沈沛觉得假的不行,可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甚至连帝后都派人过来问。
这样的日子,沈沛过得都快烦死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姜州派人来请,沈沛却死活赖在府中不肯出去,搂着若冉的腰控诉这些日子的心酸,“姜州的脑子肯定有问题。”
若冉含笑点头,在沈沛的心里,估摸着就没有几个是脑子没有问题的。
“这日子本王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沈沛不满的抱怨道,不仅仅是文武百官以为沈沛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帝后都开始担心起他们兄弟的关系来。
尤其是皇后,忧心不已,惹得沈沛颇为无奈,却又不能解释什么。
“王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若冉慢吞吞的开口,沈沛听得有点儿烦,按了按自己的脑袋。
“你就不能让本王开心些?”
“直郡王最近可还好?”若冉忽然问道。
沈沛想起这件事情来,心情就好了许多,若冉被沈云坑了之后,沈沛本想把那鹿血酒直接送回去的,可却被若冉拦下了。
沈沛看到那时候的若冉,只觉得得罪谁都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若冉捧着那一坛子鹿血酒,找了个酿酒的老师傅,不知花了多少银两,把那鹿血酒,成功的变成了“梅子酒”,而后送到直郡王府上。
直郡王府中妻妾也算是和睦,秦王府送来的梅子酒,直郡王妃也赏了一些给侧妃们。
这事情就变的让人哭笑不得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当天晚上,直郡王差点没消受过来,看着那从秦王府送来的“梅子酒”差点哭出来。
“听说,直郡王府很快就会迎来新生命,沈云和直郡王妃,估计还要感谢本王。”沈沛笑得不行,直郡王妃和侧妃们关系和睦,那梅子酒可是悉数分了的。
“那真是要恭喜直郡王了呢。”若冉心中那股子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她看着沈沛,其实很想问问他,会不会对她的所作所为,有所微词,毕竟……
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僭越了。
“只怕直郡王有的忙了,听说,府中侧妃也有了身孕。”
若冉:“……”
“那还真是,挺热闹的。”若冉言不由衷的开口,玩笑的心思也淡了几分,直郡王府中到底能有几个孩子也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沈沛压根就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只是和若冉说姜州到底有多讨厌,事情到底有多烦……
原本许多的事情,还可以交给皇兄去做。
“本王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皇兄了……”沈沛幽怨不已,“户部的那些账本,本来还可以让皇兄去算的。”
如今沈沛却只能靠自己……
“太子殿下想来最近也是很忙的,毕竟朝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太子殿下的立场也是非常艰难的。”若冉随意的回了几句,沈沛懒洋洋的靠在她身上,看着她绣梅花,这些丝线和绣布,还是若冉从扬州带回来的。
“王爷若是困了,不如再去睡一会儿?这些日子起得这般早,您如何受得了?”
“不去。”沈沛伸手扯了扯丝线,又看了看边上的丝线,还是没感觉出来这些有什么不一样的,他靠在若冉身上懒懒的打了哈欠,“本王最近都没有好好的陪你。”
若冉听到这句话哑然失笑,“奴婢又不是小孩子,成日里都在王府,哪里还需要您陪着?”
沈沛却不理会,明明困的不行,可只要有时间,有机会,他都只想和若冉在一起。
“姜州想要本王和姜婉潼定亲。”沈沛随意开口,当闲话一般的说给若冉听。
若冉怔怔的听着,手里的动作也慢了许多,许久才轻声的询问,“那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自然是给他画饼。”沈沛一脸莫名的看着若冉,“不然还要本王怎么办?”
反正,姜州想要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达成,这饼,永远也只能是饼。
此时已经五月,春暖花开,春风送暖,若冉坐在九曲回廊下,缓缓的绣着梅花,沈沛便在一旁陪着她,无论是闲暇看书,亦或者是说些悄悄话,对于沈沛而言,都是非常愉悦心情的事儿。
若冉并非没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的,事实上,这些话,她总是可以听到。
有意的,无意的,故意说给她听的。
也从来都不在少数。
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是伤心还是失落?
听到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茫然的吧……
可若冉,却没有多少放在心上,毕竟传言就只是传言。
毕竟因为沈沛的关系,当真是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也只能是言语中伤,让若冉认清自己的身份。
“王爷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您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听呢?”若冉的心情有点儿不大好,任谁听多了这些话,都会不好受的。
“本王说给你听,那是不想你误会,我就想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沈沛微微的打了个哈欠,从绣篮里扯出一团丝线,逗弄着趴在若冉脚边的大白兔,“煮煮,煮煮……来,煮煮吃。”
若冉每每听到沈沛逗弄兔子,都有些忍俊不禁,他甚至连兔兔都不喊,非常倔强的喊着煮煮。
“王爷……那是绣线,煮煮是兔子。”
“没事儿,这兔子这么傻,也许觉得好吃也说不定。”沈沛一门心思的逗弄着兔子,若冉又开始绣起梅花来,这个荷包也快绣好了。
“王爷其实不必特意告诉我的……”若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说过……会相信您的。”
沈沛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毕竟他真的不想提起姜婉潼,他把大兔子拎起来,强迫兔子跟狸奴一样的玩线团,发现煮煮并没有兴趣之后,沈沛满脸的嫌弃,“煮煮是不是有点傻?”
若冉:“……王爷,它是兔子,它不是猫。”
哪有兔子会喜欢玩线团的?
“都是四条腿长毛的,居然差这么多?”沈沛随意的把兔子放在身上,虽然嫌弃,到底没扔到地上,戳着它的两只耳朵,而后便靠在若冉身上睡着了。
若冉感受到沈沛均匀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顺势扯过一旁的披风给沈沛盖上,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只是近日来,若冉觉得有些累,时常困倦,这不……沈沛睡着了,她也很想睡。
若冉打了个哈欠,也靠在沈沛身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沈沛又出门了,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早出晚归的。
秦王府的侍从们都是很有分寸的,虽然知道了若冉和沈沛的关系,对待若冉的时候,除了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之外,再没有其他的。
若冉的生活,还是同以前一样。
除了,越来越忙了……
若冉如今不仅要做自己原本的事儿,还有许多额外的事情也要她去做……还有便是四喜和俞长胜他们几个,不小心得罪了沈沛,也会过来找她。
大概是笃定了沈沛在若冉面前,是不会发难的。
若冉只觉得自己忙的不行,所以也忽略了自己最近越来越困的事儿,每每沈沛回来的时候,她在睡。
沈沛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
算一算日子,若冉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沈沛了,她只当沈沛很忙。事实上,沈沛也的确是很忙,忙的不可开交。
姜州的胃口越来越大,也许是愈发的急不可耐,有些事情也做的越来越急躁。
朝堂之上,太子和秦王的争斗,仿佛一夕之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谁都看得出来,是兄弟阋墙……
太子和秦王,这对昔日兄友弟恭的亲骨肉,如今却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好事者见了也只会说一句,果然如此,毕竟……皇家哪有亲情,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靠边站。
可就在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苍玄帝忽然病了,病的还颇为严重,已经罢朝了三日。
太子开始收敛起锋芒来,韬光养晦,懒得和姜州起正面的冲突。秦王几次三番挑衅,太子都不为所动。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更是不会有所举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此时此刻苍玄帝就此驾崩,沈靖也还是太子,名正言顺的未来君主。
沈沛便开始急躁起来,连夜去找姜州商议,他不能再等下去。
姜州多方打探,确定苍玄帝是真的病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
可是在此之前,姜州非要得到一个承诺不可。
不然,姜州是万万不会放心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沛从来没有把这些阴谋诡计告诉过若冉,他把若冉保护的很好,任凭外头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可秦王府却总是一片宁静。
外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可昔日人们盯着秦王府,不过是想知道些风流韵事,如今盯着秦王府,却是想知道……这东宫之位,是否会换人。
若冉这一日出门出门去买东西,走到半路上却觉得头晕眼花,恰巧前面便是医馆,若冉想起近日来总是头晕,还以为是太过劳累,便进去瞧了大夫。
谁曾想大夫把了脉,脸色凝重非常,看着若冉狐疑的很,把若冉看的心里毛毛的。
“大夫您这是……怎么了?是否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若冉心中忐忑,一颗心高高的提起,她可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旧疾,近日来总是头晕目眩,难道是太劳累,勾出了什么隐疾?
可她,当真是不累的。
沈沛见她总是犯困,已经不让府中的人事事过来烦她。
“这位姑娘?”大夫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若冉,看她模样尚未成婚,可这脉象是怎么回事?
“大夫您有话直说……”
若冉有些无措的看向大夫,大夫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这事情……
“这位姑娘,你可成亲了?”
若冉:“……什么?”
看病和成亲,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