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个,袁野一早就去找熊廷弼了。“什么?以白酒换林丹汗安稳不闹事?以白酒换5000军士后撤到开平、滦州地区去垦荒酿酒。这事你也想得出来!?”熊廷弼一听袁野提出的建议就懵圈了。嗯,袁野地思路变化也太大了一些。
“是啊,只要林丹汗不主动进攻内喀尔喀五部,这五部就能拧成一股绳和疆州夷匪一较长短,这可比毛文龙在镇江(今丹东附近)对疆州夷匪的牵制大多了。这样一来,大宁卫就是减少点军队驻扎,也是能确保这一地区安全的。我保证大宁卫5000士卒的军饷发放,拉走这里的5000人,去开平滦州垦荒种地,大量种植番薯,酿成白酒,一年三万斤无偿提供给林丹汗。林丹汗再用其拉拢、收买内喀尔喀五部,会远比林丹汗以咄咄逼人的手段,逼他们就范的效果要好得多。”袁野进一步解释说。
有些道理。熊廷弼一阵沉默。思索了一阵,熊廷弼就想通了。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办法。“你带走5000人,不能说是去垦荒、种地,应该叫设立一个军事训练分部。这样一来,大宁卫驻军的粮食供应压力就小多了。咱们是替孙经略着想。再说,大宁卫的重新设立和存在,本身就是因蓟东边墙防守薄弱而设立的。让5000人退后一步,也能达到这个目的。”熊廷弼果然是老姜啊,辣!袁野立即举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好,我这就给孙经略使发文,不,是咱爷俩一起发文。”熊廷弼立即行动起来。
“这样,这边的煤矿开采,就不用大动干戈了。大哥兆珪随我去滦州,一来主管这5000人垦荒,二来,我在滦州有一个硅砂采挖、筛分、清洗厂,需要由他来主持。番薯很好种植,一年有三个月的时间栽种和收获就够了,其余的时间就让这些人去采砂厂帮忙,他们自己足以能挣到自己应得的军饷。5000军士加将官一年的军饷,大约15万贯吧,我一半用钱,一半用白酒、玻璃来抵,如何?还有,你老不管收购多少‘林丹石’,我加价两成全部收下,至于投放市场多少,由我来定,如何?”袁野想把这些事情,一下子定死,免得老熊以后倚老卖老,强迫我袁野按照他自己的主意来办。
“行!另加给林丹汗的三万斤白酒。”熊廷弼可是不会忘记这三万斤白酒的。
“这个我不会忘记的。我来算一下,弄这一出,我会赔多少钱。现在刚开春,滦州有的是河滩荒地,点一把火,烧出来五万亩地很容易。将放火烧的草木灰埋在封垄里,是番薯最喜欢的肥料。栽种番薯不一定非要全部把土地翻起来,犁子一来一往,就可以栽植一垄地瓜。甚至挖一个坑,就能栽上一棵。一个军士栽种10亩番薯是不成问题的。番薯高产,又喜沙地,耐旱,一亩地产1500斤番薯干不成问题。四斤番薯干可以酿一斤白酒,加上麦麯、人工、酿就设备的购置和损耗、柴火消耗等,折合八斤出一斤酒,一亩地可以出近200斤酒,一斤酒卖40文,这个价格很好卖,总数是8000文钱,也就是八贯,五万亩就是四万贯,再加上我要白送三万斤酒,减去1200贯,我需要赔十一万三千八百贯。这个数有点大啊!不行,我得带走6000人才能少赔一点。”袁野掰着手指头在算细账。
熊廷弼笑了,这小子精明啊,无利不起早五更!我看他还能出啥招数。
“硅砂供应有保证了,我可以再建一个玻璃窑炉。这是一个。我可以在‘林丹石’(巴林石)石上赚一笔。还有啥?对了,这一块出芒硝,冬春季可以刮芒硝卖给我。还有,我得告诉林丹汗,在查干诺尔湖旁边挖地三尺,就可以挖出碱石出来。我拿白酒换他的碱石,一斤换一斤。查干诺尔在苍狼语里的意思是‘白色的湖’,那白色的物事,其实就是碱。我烧熔玻璃需要很多碱,我俩之间可以做一个长期的交易。这个湖的位置吗?大约在张家口正北偏西一点。对了,他完全可以派人去开采这个碱湖吗?中原地区可是很缺这个。主要是用来洗衣服,发面做馒头。绝对很好卖的!”袁野缓缓地说。
“你咋还懂苍狼语啊?”熊廷弼狐疑地打量着袁野。
“这有啥的,好多地方都是用苍狼语命名的。”袁野满不在乎地说。
熊廷弼一想也是。“你不用太担心军饷的事情,朝廷再难,也会发给三成、四成的军饷的。就是一个不发,有你给指出的门路,我这边也可以赚一些钱的。”熊廷弼安慰说。
“对了,忘记一个事了。您让这里军士给我代收牛油、羊油吧!这边这东西肯定便宜,我按肉价的三成大量收购。如果是天气热的话,就给我炼成一块一块的。我过来送酒时,带走。”袁野忽然想起这事了。
“你要哪么多的牛油、羊油干啥?”熊廷弼不久地问。
“我熬甘油,甘油加到果酒里,可以去除苦涩味。对啦!我可以在这里大量收购山里红、圆枣子,在这边开果酒厂啊!这南边是浅山区,野山果肯定多。”袁野立即来了精神。
“这个要等秋天。”熊廷弼提醒说。
“不用,反正都要沤烂的,雪冻之后的野山果一样能酿出好酒来。我在这待几天,等孙大帅的回音,就专门操持这事了。一个果酒厂,外加一个甘油提炼厂。还得现烧陶缸,陶瓮。我得找大哥忙活去了。”袁野说完就往外走。
“真是个会赚钱的孩子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他啊!”熊廷弼有点哭笑不得地说。
于是,袁野下了他履职以来的第一个军令,“挎着篮子背上筐,拿上袋子都给我上山去捡山里红、圆枣子、酸枣、干柿子、沙果干、山梨干去,背回来的多了有赏,少了就挨板子啊!”
众将官一听懵了,这是啥军令啊!袁野一听立即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爬山最练腿脚功夫啊,难道要等疆州夷匪败退深山的时候,我们再练爬山的功夫吗?采摘野山果,只不过是我设的一个彩头。一文钱一斤,回来发现钱!”袁野大声吆喝起来。
“嗯,这行啊!大男人进一趟山,谁不弄他五六十斤回来!”于是,不用再动员了,大家就一窝蜂进山了。找不到袋子,裤腿裤腰三头一扎,就是一个好袋子。熊廷弼看了这个场景,只是在那里笑。袁野立即去找熊兆珪商量和泥烧制陶缸、陶瓮的事情去了。
好,一天下来,院子里堆了一个小山。袁野亲自过称,立即如数发铜钱。就这样一直忙活了十天,附近山上的野山果采摘完了,大家就骑马去更远的地方采摘。附近也有牧民啊,一听野山果不管烂不烂都能换钱,也立即加入了采摘野山果的大军。袁野一视同仁,见货就付钱。袁野趁此机会宣布,大量收购牛油、羊油,每斤10文钱。当时京师的羊肉价格是每斤40文钱,猪肉是70文钱,大体上和一般工匠的收入持平。
野山果在继续堆积,很快就把这个校场堆满了。嗯,这下不用出操操练了。大山成了很好的操练场。
再过五天,终于等来了经略使孙承宗的回信。一句话,可行。袁野这下心底有数了。再过了五天,第一炉陶缸、陶瓮出来了。袁野一看,有点挠头。尼玛。湿坯入窑,炸纹的很多啊!不管了,先洗洗装缸再说。等用干坯烧制出来不炸纹的陶缸之后,再倒过来就是了。谁料到袁野这一下是歪打正着啊,酿制果酒在发酵初期就是不能封闭得太严。等到倒缸时,袁野派的人也从开平取酒麯回来了。撒上少许酒麯,封缸,放到库房或者阴凉处,去发酵就行。等到袁野忙完果酒厂的事情,袁野急急忙忙带着6000人朝回赶。节气不等人啊!当然,夏季栽种番薯也成的。但是没有春季栽得高产。孔兴东也早已派人去开平做了番薯种苗的安排。在接到袁野的指令后,戴云亲自坐镇滦州硅砂筛洗厂,做了吃住方面的安排。他知道袁野要亲自掌握这6000名军士的用意。这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掌控军权之举啊!
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安排好6000军士的吃住,袁野立即策划了一次大烧荒。经过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近十万亩黑乎乎的河滩荒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什么?这地原来是你家的?对不起,这是军垦,你得挪窝,我再给你另找一块,补给你几贯银子,就是我的恩赐了。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我没有功夫和你磨叽。军垦,绝对要成方连片。你占个孤岛在中间,我以后咋着管理。
开平的番薯种薯有的是,大不了,把留着以后鲜食的拿来用了。劳动力多就是好啊,那边烧荒,这边就把番薯种苗加温育苗床做好了。袁野狠啊,说是一人开十亩荒地,他一下子可就开垦了九万亩还有余。番薯苗从催芽到成苗,需要大约二十天的时间,趁着这个空档,袁野天天早晨吆喝着6000军士起床下地,去挖坑去啊!缺牛少犁的,我指靠啥耕地封垄啊!只有先靠人力了。没有铁锹,抓紧时间给炼钢厂订货啊!一天出三万斤钢水,一把铁锹也就是二斤重,不用两天就备齐了。锰钢在烧成橙红色时极软,稍经红炉敲打成型就成了。行了,人人都有工具了,干活吧!这一段时间可是把这些少爷兵累坏了,一个个得要举起鞭子吓唬才肯起床。不,是起地铺。我一时凑不齐这么多的床啊!不过等到把全部的番薯苗栽到地里,袁野还是很仁慈的,放了十天的大假。
说话之间就到五月了。蓟辽经略使司来了公文,孙承宗大人裁减的两万军士已经准备就绪。其中5000人在金州卫集结,5000人在山海关集结,另外5000人在开平、蓟州集结,最后的5000人吗?便宜你袁威霆了,正是大宁卫的5000人。恭喜你了,你已经安置好了5000人。另外孙承宗还附带了一句,开平卫撤销了,以后开平卫就是军备司一家独大了。说起来,孙承宗还是很地道、忠厚的。
这没啥可说的,袁野随即做出了安排。现在乐阳造船厂已经组装出三艘500吨的大木船(和郑和七次下西洋的宝船吨位相当)了。黑金沙的海上运输船队已经组成,崔应元也已经在耽罗岛(济州岛)有了安排,就把金山卫裁减下来的5000人送到那里去好了。在山海关的5000人,可以徒步去乐阳工业城北面去垦荒种地,作为工业城的后备员工。以后再分出1000人去位于威海卫西边孙元化主持的玻璃厂。开平裁减下来的人原地不动,垦荒种地;蓟州裁减下来的全部去开平。作为开平工业区各工厂的后备员工。很顺利地,袁野就做出了恰当的安排。袁野对这两万人的安排,给孙承宗做了通报。现在是要给朝廷一个惊喜的时候了。袁野这就要撤身去乐阳工业城。可是戴云不干了。
“你要走,得先把大炼焦厂、煤油提炼厂、铁矿石轻烧厂转起来圈再走。我可管不了这一大摊子。”戴云拽住袁野的马缰绳,死活不撒手。
“是啊!这三个厂都是新厂,郎君还是先把其理顺了再走吧!”姜杏附和说。
“我也认为是这样!”袁府的官家孙铈帮腔说。煤油提炼厂的厂长是他二哥。孙鉁一直对用焦炉煤气加氢,不大理解。咋回事啊,稠稠的煤焦油一通焦炉煤气咋就清澈起来了呢?他可是不止一次给孙铈说过这事。
“我去几天,很快就回来!”袁野颇为作难地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