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果儿在东跨院坐立不安,久等不见父母回来,心里不免烦躁,当初跟爹娘说好了,她的婚事必须经过她自己点头同意才行,可到底担心爹娘一听李大人的名头,会高兴地忘了这茬直接把她的终身定下来。
那个小丫鬟又回来说媒婆已经送走了,看前厅几人说话的表情应该是相谈甚欢。果儿的心又紧张一分,既然等不到爹娘回来,干脆直接到前院去找好了。
果儿来到前院,正好撞见从前厅走出来的沈默,后面跟着她的爹娘,果儿一时愣在那里搞不清状况了,不是说是李成么,怎么变成他了。
沈默也看见了果儿,见小姑娘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走上前去,往日凌厉的眸子此刻显得温润如水,看着小姑娘轻声说了两个字:
「等我。」
说完便大步离开。
姚三柱跟包氏顾不得跟闺女说话,忙不迭跟在后面把人送出门去,看着沈默打马离去。
包氏跟姚三柱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恍惚,刚才有人来过?还跟他们说了那些话?
果儿见爹娘神色恍惚地从外面回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沈大人走了?」
两人点头。
「沈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包氏抬眼看向闺女:「就刚才,没多待一会儿又走了。」
果儿更加纳闷:「那他来做什么的?对了,我看见他刚才跟你们一块儿从前厅出来,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果儿实在想不出沈默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目的,还有刚刚临走前跟自己说的那两个字。
包氏看着眼前的闺女,也不知什么时候闺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瞧这标志的小模样儿跟通身的气度,比起那些自小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也丝毫不差,怪不得......呵呵呵。
包氏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包氏:「闺女,不急,咱回去再说。」
回到东跨院,三人围着炕桌坐下,果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爹、娘,今天到底有什么事你们一定不能瞒我,当初你们可是答应过,我的亲事必须我自己点头才行,你们绝对不能私自替我做决定。」
包氏跟姚三柱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兴奋跟不可置信。
包氏:「没忘!」
姚三柱:「没做主!」
果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两人,包氏轻咳一声笑道: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喜事一件连着一件,都是来跟我闺女提亲的,闺女猜猜是什么人?」
果儿翻了个白眼。
包氏也不逗女儿了,喜滋滋道:
「你铁定猜不到!头一个来提亲的是李成大人,李大人特意请的官媒从长陵赶过来,啧啧啧,可见诚意十足。李大人你也熟悉,堂堂的正五品千户长,年轻有为脾气也好,没想到挑媳妇的眼光竟然也是万里挑一,竟然看中我闺女了......」
果儿打断道:「娘你没答应吧?」
包氏扯了扯嘴角:「那是,李大人再怎么出色,也不能媒人初次上门咱们就松口的,总得抻一抻才是。」
果儿松了口气,没答应就好。
姚三柱歪着身子斜看着自家媳妇儿,调笑道:
「你倒是给你闺女说说第二桩。」
包氏心里一咯噔,一只手紧紧捏着揣在怀里那枚烫手的东西不知该从何说起。
「闺女,那个,沈大人你刚才也看见了,话说你跟他好像也挺熟的,他以前有没有单独跟你说过什么?」
包氏想从女儿这里打听到一点蛛丝马迹。
果儿眨眨眼:「说什么?」
姚三柱一拍桌子道:「我说闺女,刚才沈大人一进门就说特意来找我跟你娘的,结果你猜他跟我们都说了些啥?」
果儿咬牙切齿又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今天跟他们说话这么费劲!
见女儿小脸紧绷,两人呵呵笑了几声不再卖关子,包氏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放在桌面上,果儿定睛一看,竟是一枚鸡蛋大小的龙纹祥云青玉佩。
果儿拿起来细看,这玉握在手里透着丝丝寒意,玉质细腻滋润,玉色浓厚,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果儿:「这是......」
她心中隐隐猜到一些。
果然听包氏接着说道:「这是沈大人留下的,说是信物。」
沈大人此番匆匆前来,跟他们表达了三个意思,第一是李成与果儿不合适;第二是他心悦果儿已久;第三是一个月后他还会去边关打仗,等他从战场归来就会正式上门来提亲。
包氏说完看着姚三柱道:「沈大人是这个意思吧?」
姚三柱点头如捣蒜:「对,对,是这么说的,所以沈大人这次来,就是提前知会咱们一声,好叫咱们有个思想准备,在他从战场回来前咱不能随便把闺女许给别家。」
两口子同时看向果儿。
果儿:......
包氏挪了挪屁股凑近果儿说道:「闺女,这两位大人都是年轻有为不可多得的人物,你跟娘说说你觉得哪个好些?
要论官职呢,肯定是沈大人厉害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你要是中意他,日后擎等着当个威风的诰命夫人。可是吧,这位沈大人总是太严肃,这要是当了我们家女婿,我怎么觉得瘆得慌?
要我说咱还是选李成大人比较妥当,李大人性情随和很好打交道,之前还跟我说过他们家的情况,算是知根知底,将来你要是能嫁给他,我跟你爹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以李大人的品阶将来你也能捞上个诰命夫人当当,不过是身份上打了折扣而已。」
见包氏自顾分析了半天,姚三柱忍不住泼冷水道:
「那沈大人那边怎么回绝?别忘了你都收了人家的信物,就表示你已经答应了人家的提前预定,现在你竟然劝闺女选李成,你想过后果没有?沈大人可不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z.br>
包氏:......
姚三柱见媳妇被噎住,转头看向果儿道:
「闺女,这儿也没外人,跟爹娘说句实话,你心里中意哪一个?要是中意沈大人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要是听你娘的话选了李大人,嘶——」
姚三柱一副牙疼的样子。
果儿此时思绪已经翻涌了半天,刚才她看见沈默时只是呆愣了片刻,很快心里便对他的来意有了猜测,现在听爹娘这么一说心里更有了谱,只是,他似乎没有跟自己说起过他的家世,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
果儿秀眉轻蹙,手里的帕子被她揪得快要断了。
包氏跟姚三柱看女儿纠结的小模样,以为她是为到底选哪个而难以抉择,都闭上了嘴不忍再催她。
晚上,两口子便到老两口跟前把这事偷偷说了一遍,老两口正为李成能来提亲高兴着呢,乍一听说竟然还有后面的事立马也僵住了。
过了两日,那位媒婆再次上门,姚三柱和包氏态度热情周到,三盏茶过后十分委婉又可惜地谢绝了李大人的美意。
两人的态度让媒婆摸不着头脑,上回她来的时候,明明这二位,包括家里的老太太对此事都是乐见其成,虽没有当场点头,可看得出对这桩亲事极其满意的,怎么地过了两天就变了?
媒婆不死心想要
问个究竟,包氏陪着笑脸解释道:
「李大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人选,唉!只可惜我家闺女没这个福气,不瞒你说,半个月前我跟婆婆到寺庙里上香,请寺里的得道高僧给我家闺女算过一卦,那位高僧说我闺女两年内不宜定姻缘,否则对家人不顺,高僧的话一向很灵验我们不能不听,所以,思来想去只能可惜了李大人这门大好的姻缘。」
这个借口是包氏跟姚三柱合伙编出来的,沈大人来找他们所说的事一日没有正式定下,便不能外传,否则于女儿的名声不利,他们这么说,是抱着万一将来事情出现变故,说不定李成对自家闺女还念念不忘痴痴等待,愿意再次上门求亲呢。
媒婆对这个借口显然很不甘心,搜肠刮肚又说了好多李成的好话,怎奈夫妻二人对高僧的话深信不疑,坚决不肯答应,媒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能叹气离开。
只可怜稀里糊涂被人截胡的李大人,在心心念念盼了好几天终于盼回媒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一时跟霜打的叶子一般打不起精神,哀怨失落了好些日子。
尤其听媒婆提起,头一次上门时姑娘的父母分明是动心了的,怎奈过了两天就全变了,李成恨不能即刻动身亲自上门去问个明白,可惜大人远去莱阳办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这个临时暂代不能随便擅离职守,只好忍着内心的焦躁等待下去。
沈默从姚家离开后便去县衙探望沈县令。再过几日便是舅舅沈县令的寿辰,他这个当外甥的既然来了莱阳,索性多停留两日等参加完舅舅的寿宴再走不迟。
沈县令的寿宴姚家竟然也收到了请柬,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别说县令大人家的请柬,就是城里其他大户人家的也不曾收到过,而且他们家收到的还是两份请柬。
一份是给家主的,另一份则是县令夫人单独送给果儿的,邀请她寿宴之日随家人一同前去。
自从受到朝廷的赏赐,姚家的声望在乡间水涨船高,如今整个莱阳县谁不知道上姚村御赐牌楼姚家,别说那些之前在生意上已经有来往的,即便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家,也开始攀关系跟姚家走动起来,沈县令这次寿宴的请柬,对姚家来说则是正式出入莱阳上流社交圈子的开始。
既然得县令夫人看重亲自下了请柬,果儿自然不能推脱。虽然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上流圈子的聚会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但是想到前世在电视上,里见识到的种种场面,想来只要自己少说少做,多听多看应该没多大问题。
那些见惯了场面的大家小姐们若是好交往也罢了,若彼此看不上眼,大不了不结交就是。
打定了主意,果儿不再纠结开始为寿宴那天要穿戴的行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