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想法立即付诸于行动,果儿开始着手准备豆酱、红油、花椒、枸杞、冰糖、八角、桂皮、白酒等等一大堆调料,然后扎进厨房里,带着月娘捣鼓起来,没几日,便炒出了香味扑鼻的火锅底料。
最棘手的底料弄出来后,果儿命人把冻得硬邦邦的羊肉取出来,专门挑了几个壮年下人,用刀把羊肉小心地削成一片片极薄的肉片,然后把肥羊身上最嫩的地方切成麻将大小的小块,用调料腌制起来。
大冬天的没有更多丰盛的绿菜,果儿便多准备了些扒地菠菜、
大白菜、豆腐、萝卜之类这个季节能弄到的配菜洗干净切好,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晚上便开始指挥一家老小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涮羊肉跟烤羊肉。
当久违的味道再次充斥在唇齿间,果儿鼻子一酸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多久没有吃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
这顿羊肉宴直吃得全家人两眼泛红光,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羊肉,顿时让他们觉得以前的吃法简直把肉都糟蹋了。
姚三柱吃饱喝足,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打着饱嗝,不忘伸着脖子跟果儿说道:
「真他娘的好吃!我说果儿,要不咱家开年后也弄个酒楼出来,别的不说,就这两样吃食,铁定赚翻了,到时候咱又是独一家。」
其他人听了也都纷纷赞成,把目光看向果儿跟姚二柱两人。
果儿见大家伙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一激动也翻腾起来,可是再一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别的不说,单这羊肉就不容易长期供应,这可不是本地家养的羊,像这种草原上奔跑的羊要想供应内地酒楼,没有长期且稳定跑北方的商队是不行的。沈默送来的这几只羊,据说是北地的军中好友特意给他弄过来的。
还有这火锅底料,果儿根据脑子里的记忆东拼西凑一锅炖做出来,其实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如等有机会请某人吃一回,若某人也有开酒楼的想法,那便万事好商量了,只有解决了羊肉供货的问题,再开酒楼也不迟。
等姚二柱年前出发去外地盘账时,果儿特意做了一坛火锅底料,附上一张涮羊肉跟烤羊肉的做法单子,托他带给某人。
做完这些,果儿就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除了羊肉,还有其他的好东西等着她处理呢。
白巧儿生了孩子,姚四柱回到村里一晃半个多月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段日子他除了在家陪着媳妇跟儿子,就是到老宅作坊里帮忙,晚上再从老宅赶回去。
这日忙完,他刚要回去,麦穗在背后喊住了他:
「四柱,等一下。」
姚四柱回头:「姐,还有啥事儿?」
麦穗走上前看着他,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姚四柱不解地道:「姐,有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干的绝对给你弄得妥妥当当。」
麦穗摇摇头:「不是我的事,我是想问,这几天,你有没有再碰到兰子?」
姚四柱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让他姐给说着了,这几天他似乎每天都能碰到,不过两人并没说上几句话。村里就这么几条路,走在路上总有碰到熟人的时候,不是上前跟他搭话,就是兰子那边有人停下问两句,所以两人还真没机会单独相处过。
麦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咋回事,她沉下脸来说道:
「四柱,兰子这女人不简单,听说她婆家出了事,你离她远点儿,别被缠上惹得一身骚,别忘了你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姚四柱顿时脸红起来:「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那个,我心里有数。」
麦穗:「你心里有数就好,天晚了,赶紧回去吧,别叫你媳妇等急了。」
麦穗知道她这个弟弟是个嘴笨的,见他心里清楚也就不再多说,让他回家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姚四柱心里琢磨着儿子离满月还有十来天呢,要不要回铺子里去看看,等儿子满月前再回来。眼看到年关了,铺子里生意正是最红火的时候,虽然安排了得力的人在看着,还有他三哥在旁盯着,总觉得还是自己抽空回去干几天心里才更踏实。
一路走一路琢磨,冷不防被人堵了个正着。
兰子用手扒下围在脸上的围巾,满眼激动地看着他道:
「四柱哥,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姚四柱慌得朝四周看去,好在这会儿天擦黑了,村里没几个人出来溜达,他重新看向兰子语气生硬地道:
「兰子,这么冷的天你不待在家里你等***啥?天晚了,我还要回去看媳妇跟儿子呢。」
说罢他想要绕过兰子继续走,兰子却赌气似的挡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姚四柱无奈压低声音道:「兰子,你这样子要叫人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你到底有啥事非等我不可?你说吧,我听着呢。」
兰子红了眼眶:「四柱哥,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名声?我一个被婆家休了的人,到哪儿都遭人嫌弃。」
兰子最近一直待在娘家,又几乎天天出来在村子里晃,时间长了村里的婶子大娘们自然会打听,所以很快村里就传开金家出事,她被婆家休回娘家的事。
姚四柱眉头皱得更紧了:「金家的事我听人说了,可是这事我帮不了你。」
兰子带着哭腔道:「我又不是想求你管金家的事,四柱哥,我好命苦,当初在金家的时候,那家人都不是人,他们刻薄媳妇,现在我回了娘家,又得天天看着哥嫂的脸色过日子,我这心里的苦不知道该跟谁说去。」
兰子说着说着真掉下泪来。
姚四柱见她一哭立马没了主意:「你快别哭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这样子要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把你咋的了,这误会可就大了,别哭了,啊?」
他说着紧张地朝四下看了看,真怕被村里人撞见说不清了。
兰子只顾低头擦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声音更加委屈:
「四柱哥,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可是有谁体谅我的苦?当年我是被爹娘跟哥哥逼的,我其实并不想跟你分开,他们看上金家那五两的彩礼钱,逼着我不许见你,我当时真想从家里逃出来,想让你带着我离开这里,咱们俩跑得远远的......」
姚四柱听着她委委屈屈的诉说,一颗心陡然冷了下来,他想起当年他听到兰子另外定亲的消息,急得跑去找她,却在林子里亲眼见到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当时他分明看到兰子被那个男人拉着手,一张粉脸透着羞怯的笑意看着那个男人,那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气得他不管不顾冲过去跟那个人打在一起,最终,他遭到最狠的报复,瘸了一条腿。
当他躺在炕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兰子却坐上花轿成了别人的新嫁娘。
想到那不堪的往事,姚四柱的心更加如坠冰窖,他闭了闭眼,语气颇不耐烦地道:
「行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天很晚了我得赶紧回家去。」
说着他又往旁边挪开一步想要绕过去,兰子见他这个动作有些急了,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哀哀哭道:
「四柱哥,你别走。」
姚三柱穿着暖和的羊皮大氅,晃晃悠悠从另一条道上走过来,很快就发现前面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听声音似乎有女人在叫四柱的名字。
姚三柱狐疑地又往前走近几步,等看清面前的两个人,他不由脱口而出:
「老四,兰子?
你们俩这是在干啥?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不怕被人看见哪?」
姚四柱被突然闯过来的三哥吓了一大跳,他抽搐般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张口结舌道:
「不,不是的,三哥,我正要回家去,碰上的。」
兰子好不容易逮着了人,她倒是不怕被谁撞上,可她没想到会是姚三柱,见四柱哥一副急于跟她撇清关系的样子心里暗恨,于是出声道:
「三柱哥,我们俩没干啥,就是说几句话。」
姚三柱走上前去斜眼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嗤笑一声道:
「原来是兰子呀,听说金家几个男人杀了人都下了大狱,你被婆家休了?哎呦,这可不是啥光彩的事,你要心里委屈回家找你娘,你嫂子好好说说,你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男人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被休回娘家,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
不过也不对呀,你要找下家应该找那些光棍儿,我家老四最近刚抱上儿子,可没空帮你这个忙。」
姚三柱说话毫无顾忌嗓门又大,不一会儿就引得旁边又有人晃过来看究竟。
兰子被他几句话说的又羞又臊,委屈的眼神看向姚四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姚三柱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对姚四柱道:
「大冷的天儿你在外头还没待够啊,你忘了你这条伤腿不经冻,小心晚上躺在炕上又疼得睡不着觉,走,一块儿回去。」
说着上前搭着老四的肩膀,姚四柱早就不想站在这里了,闻言忙迈开脚跟着三哥往回走去,不再看兰子一眼。
兰子见姚三柱竟然提起姚四柱的伤腿,不由心虚地打了个寒颤,直到那哥俩走远都没敢抬起头来。
两兄弟走在路上,姚四柱张嘴想要解释:
「三哥,刚才真不是我......」
姚三柱:「得了,跟我解释有个屁用,兰子那女人为啥这两天总找你,我不信你不清楚,别怪三哥没提醒你,那女人害你瘸了一条腿,跟咱家算是结了仇的,别傻乎乎拎不清楚!」
姚四柱:「我知道,我没打算理她,我......」
姚三柱懒得听他说话,打断道:
「不是,就离那女人远点儿,对了,当初你三哥在村里被刘寡妇缠上的事,你知道吧?」
姚四柱点点头,这事当时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听说了。
姚三柱:「老四,兰子为啥找你我不信你不清楚,你要不想也跟你三哥一样惹一身骚的话,警醒着点儿。」中文網
两兄弟说着话到了自家门口,姚三柱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姚四柱的肩膀自顾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