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跟表妹元珍坐在一处,大人们说的话她们不喜欢听,果儿便领着元珍出了屋子,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果儿的房间是一个套间,她最引以为傲的浴室设在里间,用油漆的木板隔开。
屋子里陈设比较简单,衣柜、书桌等家具摆设沉稳有致,窗台上套着一圈雕花木格。窗扇分成内外两层,外层镶嵌着昂贵的琉璃,透光性非常好;内层则是薄薄的窗纱,用的是透气性好的薄纱,不华贵,却很实用。
有了透明的窗户,就必须配上窗帘遮挡,所以果儿窗户上还弄了现代的大窗帘,用的是浅紫色的素软缎。
元珍小姑娘进了果儿的房间,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表姐,你这个叫梳妆台吧?上面的镜子好大呀!”
元珍坐在果儿的梳妆台前,看着眼前光可鉴人的青铜镜,好半天才说了一句。
果儿笑笑:“不用羡慕我,你们家最近花生生意应该不错吧,只要好好干,用不了多久你们家也能住上好房子。”
元珍:“真的?”
见果儿肯定地点点头,元珍高兴起来,开始叽叽喳喳跟果儿说起将来她们家若是盖上了大房子,她的房间一定也弄得跟表姐的一样漂亮。
元珍满屋子转悠了一遍,随手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看着里面精巧的首饰,头花堆得满满一抽屉,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半天元珍讷讷说道:“表姐,我可以碰一下么?”
果儿见她说的是“碰一下”,不由好笑,于是大方地点点头,元珍小心翼翼从中拿出一朵浅黄色的绢花放在眼前仔细看。
果儿也看过去,这朵绢花上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品,只是样式好看,颜色也鲜亮而已,在这堆饰品里面并不值钱,很显然小姑娘并不懂得贵重与否,她只是本能地挑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
艳羡地看了一会儿,甚至放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阵,最后心满意足地放下绢花合上抽屉,元珍的这番举动倒叫果儿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
看来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果儿重新拉开抽屉拿出那朵绢花问道:“表妹,你喜欢这个?”
元珍羞涩地点点头,笑道:“这花儿真好看。”
果儿把绢花给她插到头发上:“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我是你表姐,姐妹之间送一份小礼物很常见。”
元珍咬着嘴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那朵绢花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是......
元珍抬手想要把绢花取下来:“还是算了,我娘要是看见了会说我的。”
二舅妈?
果儿问道:“怎么会?你戴上这么好看。”
元珍:“表姐,在家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过,到了你家不能随便跟别人要东西。”
原来是二舅妈把女儿教的好。
果儿听得心里更加熨帖,不由对这个懂事的表妹更加爱护:“没关系,你只管带着,我去跟舅妈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她一定不会责怪你。”
元珍到底年纪还小,见果儿坚持送给她,还会主动去跟娘解释,自然没有了任何抵抗力,兴奋地拉着果儿的袖子叫表姐。
主院里,何大舅带着栓子来给老两口磕头,感谢姚家人的救他出了火坑。
老两口忙叫儿子把栓子扶起来。
何大舅等栓子磕完头,上前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还是一脸的愧疚。这段日子因为栓子这件事,他跟何舅妈两人在家里一直冷战,这次来烘房,何舅妈本来也打算跟着一块儿过来的,何大舅没有答应,愣是冷着脸不许她跟。
何舅妈没办法,退而求其次要他把闺女杏子带上,话里的意思还想让杏子在姚家跟表姐住两天,跟她姑姑好好学学针线活。
何舅妈的心思之前跟何大舅提过几句,当时何大舅觉得杏子还小就没当回事,现在何舅妈一说把杏子带上还想要住几天,何大舅气得又骂了这婆娘一顿,最后只带了栓子一个上门来了。
栓子在医馆住了半个多月,中间何氏去看了好几趟,当初陈老板赔给他的银子在医馆里花去了好多,父子两个都是勤俭的人,看着每天花出去的银子着实心疼,所以等栓子能动了就离开医馆回家去养着了。
等栓子好了以后,那笔钱还剩下三十多两。何氏把钱换成银票,当着何大舅的面塞给栓子,说明这是栓子自己的钱,要他好好存起来将来说亲的时候用。
栓子红着脸不肯要,姑侄两个推了半天,最后何氏表示银票她先拿着,以后栓子说亲的时候再给他。
栓子的事老两口一直挺挂心,因此又问了些栓子在陈记铺子里的事。
栓子跟大家说了一些,去了陈记后,每天扛木头,刨木头,打扫院子,伺候几个师傅,什么活都干。
他们这批签了卖身契的共三个学徒,除了他跟福子,还有一个也是附近村子里出去的。
一开始他们三个待遇一样,都是被老板和师傅非打即骂,后来外村那个学徒许是开了窍,处处讨好师傅,有时还帮着师傅一块儿挑他们两个的刺。
日子一久,师傅们对那个学徒就有些另眼相待,陈老板还让他搬到伙计们住的那间屋子里。
他跟福子两个老实惯了,学不来这些讨好人的做派,便成了木匠铺里地位最低下的,挨打受罚、吃不饱饭是常事。
说白了在陈记这几个月,干的都是苦力活,手艺没有学到,还差点丢了半条命,栓子说到这里低头更咽。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见孩子开始伤心,便也不再问了,姚老爹叫大林带着栓子四处转去。
大林应了一声便拉着栓子出去了,剩下何大舅不好意思待在老两口跟前,找个借口也出去了。
管道上两辆马车一路往上姚村驶过来,到了村口正欲往里面拐,前面赶车的张平就看见远处另一个路口有人冲他招手,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他见过的姚家大孙子,大林。张平毫不迟疑赶着车继续向前驶去。
大林是听了他爹的吩咐,带着栓子表哥跟二林在姚家专有的这条小路上等着,若是有城里的贵客前来就给他们引路,没想到还真等来了。
到了近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来,张子彭的脑袋立马从前一辆车里露出来。
大林一见忙上前招呼道:“张少爷安好,我爹知道你们快到了,特意叫我在这里等着。”
“呦呵,挺不错的地方嘛,那个,就是你们家的新宅子?”
张子彭认识大林,打了招呼便指着不远处的大宅院问道。
大林:“对,几位请随我来。”
大林说完就在前面带路,张平赶着马车随后跟上。
姚家这座新宅院墙高立,远远望去青砖黛瓦,门前宽阔又干净,跟旁边不远处低矮朴实连成一片的农家屋舍相比,显得清幽安静。
姚二柱跟果儿已经迎接在门口等着马车驶进。
车帘一掀,从车上跳下两个锦衣公子,前面那个穿紫色长袍,手拿折扇的自然是张子彭,另一个大家都不认识。
张子彭下车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冲着众人说道:“你们这里环境不错呀,瞧这宅子盖的,看着就叫人舒心。果儿妹妹,多日不见,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
“哪里哪里,子彭哥哥紫衣飘飘,才叫好看呢。”
果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笑着调侃回去。
她今天穿的这身衣裙,正是上次穆大娘送给她的。今天是她们家烘房摆酒席的好日子,做为主人自然要穿的体面一些。
不光是她,今天她们家老老少少都穿着新衣裳呢。
张子彭说罢转身对后面那位公子道:“钟......沈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地方,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张子彭指着众人对这名锦衣公子一一介绍了一番,大家也知道了锦衣公子姓沈名默,来自府城。
互相见了礼,果儿站在人群里偷偷打量这位叫沈默的青年。看上去比张子彭稍长几岁,面貌清冷俊毅,身材挺拔,站在略显单薄的张子彭旁边显得更加气势逼人。
许是发觉到果儿偷偷瞧过来的目光,沈默眼神清冷地看过来,四目相对,果儿忙收回目光。
沈默也只是看了果儿一眼,随即不在意地挪开眼神。
张子彭兴致勃勃地指挥张平跟另一个车夫,从后面那辆马车上往下搬他带来的十几株盆栽。
姚二柱等人见状忙上前帮忙。
张子彭则凑近果儿道:“果儿妹妹,张掌柜说你家是新宅子,院子里缺的就是这些绿植点缀,所以我今天特意多带了些盆栽过来送给你们,你看看,可还满意?”
张子彭带了十几大盆的绿植,有的绿植果儿一看就能认出来,比如含苞待放的月季,结了小果子的石榴,比较常见四季青、菊花等几个品种,只有后面的几盆不认识。
这些盆栽都挺大,一个人搬挺吃力的,姚二柱一招手又上来几个壮年,两人一组往宅子里面抬去。
果儿叫他们把这些盆栽都抬进后面的院子里,依次摆放在抄手游廊下方,准备等过一阵子再看着移植到泥土里。
“子彭哥哥,这几盆是什么?”
见果儿指着她不认识的几盆绿植问他,张子彭上前介绍道:“这两盆是夹竹、后面四盆全是梅花,到了冬季,梅花一开你就认识了。”
哦!不亏是有钱人,这礼物送的,还是那两个字——高雅。
竟然还有几大盆的幼竹!果儿一见就喜欢上了,直接叫人把这几盆幼竹全部挪进东跨院,等缓上几日再栽进她住的厢房后面那片空地上,将来竹子长成,自是一番幽雅的意境。
安排好了盆栽,几人一路朝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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