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被陛下言语打断了交流,又觉得陛下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各自沉默。
黄皓见堂下安静下来,再次高声宣读起圣旨来:
“朝中原有职位,皆已封赏完毕。
以下为各族境内都护府职位安排。
永昌郡境内设永昌都护府一处,都尉马忠,副都尉赵统,主簿由正副都尉代理。
云南郡境内设云南都护府一处,都尉张嶷,副都尉关樾,主簿代理。
建宁郡境内设建宁都护府一处,都尉关统,副都尉李球,主簿代理。
牂牁、兴古二郡共设都护府一处,都尉句扶,副都尉赵广,主簿来忠。
越雟、朱提二郡共设都护府一处,都尉王平,副都尉关彝,主簿法邈。
汉嘉、汶山二郡共设都护府一处,都尉张翼,副都尉董厥,主簿庞宏。
武都、阴平二郡共设都护府一处,都尉马承,副都尉刘林,主簿黄崇。
各都护府选址不固定,可于多处驻地之间轮流驻守。
都护府其余文武职位,由都尉等商议后自行甄选。
永昌、云南、建宁三处归庲降都督节制。
牂牁、越雟二处归永安都督节制。
汶山、武都二处归汉中都督节制。
江州都督总管蜀中水路防线,不参与各处都护府事宜。”
此一项内容,朝中诸公心中早就有数,黄皓宣读与大家所想基本一致。
因此堂下几乎没什么反应。
三道圣旨已颁布,黄皓见堂下无人提问,继续道:
“圣旨皆下,诸公领旨!”
“陛下圣明!臣等领旨谢恩!”
李世民待众人领旨后,高声道:
“如今三道圣旨皆无异议,那诸公,尤其是即将起程回归地方之官员,汝等当依旨而行。
最后祝众位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诸公谢过陛下后,黄皓当即宣布了退朝。
新年的第一次朝会完美结束。
当日,蛮族、地方官员、各都护府都尉几乎全部起程返回了驻地。
热闹了许久的皇宫,也冷清下来。
是夜,成都大城内,益州士族密会之地。
杜琼、谯周等人齐聚一堂,正讨论今日陛下三道圣旨内容以及常播之事。
“如今吾等益州诸公,虽只能暂避锋芒、偃旗息鼓。
但陛下诸多政令,确实令吾等极为难受。
吾决议,根据陛下政令内容,适当作出反击。
若不如此,吾益州诸公早晚被陛下分化瓦解,届时只能任由陛下胡为!”
“话虽如此,只是今日吾等提出异议却不能被陛下采纳,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与陛下对峙的由头……”
“若朝堂之上不行,那就将吾等想法传达下去,令各地益州人士参与进来。
陛下正欲在蛮夷境内大显身手,不如吾等就在此事上做做文章?”
杜琼端坐上首席位,静静听着堂下诸公讨论,自己也随着诸公言语沉思起来。
须臾,杜琼猛然大笑,而后朗声道:
“诸公,且听吾一言!”
堂下众人见杜琼发话,同时看向杜琼。
“伯瑜,若有高见,还请快快道来!”
“嗯,诸公勿忧,吾已想到应对之法。”
杜琼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咂咂嘴。
“吾以为陛下见益州诸公偃旗息鼓,还当吾等是怕了朝廷,因此不敢与陛下作对。
朝中稳定日久,陛下对吾等应该是放松了警惕,现在将精力大多放在蛮族之事上了。
陛下大肆提拔封赏亲信,又欲将新的土地置换到身边无甚封地之人名下。
这诸多举动看似谨慎,实际上确实有几处纰漏。”
说着,杜琼神秘一笑,继续道:
“既然不让吾等在置换土地一事上获益,吾等也不能让陛下如愿。
区区几块贫瘠之地,对吾等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吾决议,明日起吾等皆争先向陛下申请置换土地。
哪怕损失些家中肥沃土地也不打紧,目的是不让陛下拥趸轻易获得土地。
他们无地,便无法积累资源,朝廷所控土地数量又有限。
陛下断不可能凭空自朝廷所控土地之中,划分土地赏赐他们。
如此一来,陛下拥趸长期得不到土地,其心中必然积怨。
届时吾等再以利诱之,说不定可令部分意志不坚定之人倒戈。
此乃吾所想第一点反制之法。”
众人闻言,皆迟疑起来。
杜琼见大家都不愿率先响应自己,知道大家都有些舍不得自己利益。
于是杜琼故作慷慨道:
“既然此计乃吾所提,那吾当为诸公表率。
明日吾便先去陛下处申请换地,倘若诸公信得过吾,又愿意为吾等益州诸公前途着想,那还请诸公与吾同去。”
众人见杜琼如此表态,不由动心。
虽说陛下北伐之事未必能成,但万一陛下真的寻机占了魏、吴之地呢?
那时自己岂不是能优先选换土地?
退一步讲,即使北伐不成,占不得土地。
但大家舍弃小股利益能换来陛下心腹离心,也是可以的。
况且益州诸公领军人物杜琼,已经在众人面前做了表率。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堂下众人便陆陆续续向杜琼表了态,答应前去置换土地。
杜琼见状,不由喜上眉梢,这么做可不算与陛下作对,毕竟诸公皆是积极响应陛下,按旨办事的。
“很好!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当吾等置换土地成功后,便可光明正大进入蛮夷境内发展自己新得土地。
此时,吾等便可以做第二件事。
既然陛下欲大力发展蛮夷境内,诸多政令又多次令蛮夷不满。
那吾等进入蛮夷境内之后,便可或明或暗挑起蛮夷与朝廷矛盾。
届时定然会有蛮夷还恨在心,继而做出反抗朝廷之事。
吾等只管坐山观虎斗,看陛下如何处置刚心悦诚服的蛮夷。”
“伯瑜此计秒啊,不但妙,还是个连环计!
这样一来陛下三道圣旨便直接废掉两道,到时第三道圣旨中那些都护府都尉,恐怕也好受不到哪去!”
众人再三商议之后,除杜琼外,其余人用抓阄的方法,确定了去陛下处置换土地之人。
待一切商议妥当,将其余人送走后,杜琼留下了谯周、何宗、李福、李旦等几位核心人物。
“还有一事,吾不便在众人面前说起。
如今吾等益州士族还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处置。”
何宗闻言,心中一凛,猜到杜琼是欲处置常播一事。
“伯瑜所言,莫非除夕宴刺杀之事?”
其余几位当时未注意到刺杀之人闻言,皆大惊!
“什么?除夕宴刺杀?吾等当日皆在宴会之上,此事吾等怎的一点印象没有?”
“是啊彥英,汝可莫要说笑,上次那事到现在都未解决,不应该再出这等事吧?”
杜琼伸手打断了几人交谈,脸色一沉。
“这可不是能笑谈之事,弑君之罪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比谋反都不遑多让。
关于除夕宴刺杀一事,现在吾只了解到,是常播为了报复彥英而为。”
“报复我?难道不是刺杀陛下?”
何宗闻言,简直震惊。
陛下逼问自己时,却未明确告诉自己常播刺杀目标就是自己。
正迟疑间,杜琼开口道:
“彥英,此事汝不知?常播行刺之时,未暴露其目标?”
何宗被杜琼打断思绪,下意识看向杜琼。
只见杜琼似乎很在意自己是否知道常播目标。
又想起陛下逼问自己时,似乎已经对两次刺杀之事十分了解。
莫不是陛下想到日后杜琼定然会说起此事,有意不让自己知道常播刺杀目标是谁,以免自己表现不够自然,引起杜琼怀疑?
“彥英?为何忽然迟疑?”
何宗被杜琼打断思绪,慌忙间随口答道:
“吾怕陛下已经查明真相,故而迟疑……”
“那以彥英判断,陛下将此事查到何种程度了?”
何宗见杜琼一再逼问自己知道多少情况,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难不成杜琼已知吾暗中投靠陛下?又或是杜琼猜到他指使刺客行刺陛下之事已暴露?
“这……吾也只是猜想,伯瑜不必过于认真。
吾以为,陛下应当暂时未从常播口中得到有用情报。
不然以陛下性情,定然要在朝堂之上与吾等对质。”
杜琼闻言,面上急切之情稍缓,而后试探道:
“彥英认为,若要将此事按下去,吾等当如何去做?”
“这……若伯瑜已有计较,还望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