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踌躇间,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名医难寻,那吾等只得尽力而为。
如今华佗三位继承人之中,只有樊阿行踪最为固定。
朕决议即刻遣人前往河内郡找寻樊阿。
但愿黄夫人能坚持到樊阿到来吧。”
“陛下既决议去寻樊阿,那令何人前往呢?
河内郡可比不上吾蜀中,毕竟是曹魏领地。
诸多不便加之不识樊阿,陛下一定要在人选上多多斟酌。”
李世民闻言,兀自盘衡起来。
樊阿既是神医之徒,其在曹魏境内必然有所名气。
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到处询问,只能暗中找寻。
倘若樊阿还是白身到罢了,万一樊阿医术得了曹魏官家认可,编入官籍,那此事就更加难成了。
正思虑间,李世民忽然眼前一亮,喜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契机,倘若天公作美,说不定还能一举两得。
朕欲派遣鸿胪卫,扮作贩蜀锦的商贾,进入曹魏境内。
在商贾身份掩饰下,长期潜伏曹魏境内,一边寻找樊阿,一边探查曹魏情况。
一旦寻得樊阿,便火速将樊阿带回成都,其余人则继续潜伏。
这下吴、魏便都有鸿胪卫潜伏其中,日后若有战,吾等当能料敌于先,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闻言皆大为赞叹。
“陛下所想,当是如今最好的办法,臣等敬服。
只是,鸿胪卫方才组建,训练鸿胪卫的邓伯苗又出使东吴。
臣担心鸿胪卫难以独自担当此大任,陛下是否令一能臣同去?”
“此事朕也想到了,既然是扮作商贾,那自然要着一熟悉经商之事的朝臣前往。
如今朕身边可行此事者,唯有糜威一人最为合适。”
“陛下英明!臣等附议!”
“糜威乃昔日安汉将军糜竺之子,早年在其父身边耳濡目染,经商之事自不在话下。”
见众人都无异议,李世民对霍弋道:
“绍先,汝去将糜威叫来,朕要亲自交代此事。”
霍弋领命而去。
不多时,糜威至。
李世民迎上糜威,一边扶起正欲行礼的糜威,一边道: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朕有重要之事要汝去办,此举若成,那便是大功一件!”
糜威起身后,郑重道:
“陛下但有驱使,臣定当肝脑涂地,令陛下满意!”
“很好!朕欲令汝扮作商贾,将若干鸿胪卫混在商队之中,而后潜伏曹魏境内。
到曹魏之后,汝即刻前往河内郡,暗中找寻华佗之徒樊阿下落。
此事十万火急,相父遗孀黄夫人病重,或许只有樊阿能救其命。
一旦寻得樊阿,汝便亲自将樊阿带回蜀中。
而后汝需时常往来于蜀魏之间,统领魏国境内鸿胪卫,继续搜集魏国情报。”
糜威闻言,先是一惊,而后赶忙平复情绪,正色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樊阿之事,臣必定全力而为!”
此事既定,李世民等人又将所知樊阿信息,详细告知糜威。
糜威了解所有情况之后,着人向家中知会一声,便挑选随行人员,连夜出了成都。
一旦安定下来,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至年关。
除夕前一日,受邀回成都参加年会之人几乎都已到位。
邓芝因蜀吴路远,没能赶上年会,糜威在河内郡寻找樊阿,也错过了年会。
早朝时,众多地方官员或者其代表,皆进入勤政殿,参加本年最后一次朝会。
刚一上朝,李世民便激昂道:
“如今吾大汉一扫北伐失利之阴霾,朝堂诸公皆安心为国家出力,蜀中个部落也都与汉民和睦相处。
加之新春将至,正是吾等欢聚一堂辞旧迎新之时。
今日朝会,为吾大汉治理地方的诸位官员,皆可畅所欲。
在朝堂之上提出治理国家的建议。”
此时堂下诸公皆交头接耳,却是无人先站出来发表意见。
众人都知道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朝堂之上能将益州诸公震慑,令其不敢再度挑起事端。
朝堂之外,陛下能恩威并施数月间连续平定蜀中各郡蛮夷叛乱。
兼陛下善听忠言,不独断专行,对忠心之人不论出身皆以诚相待。
再有陛下善于发现提拔蜀中年轻才俊。
不论其身系何派,只要真心为朝廷出力,便被陛下委以重任或悉心培养。
有君如此,谁又愿意做那第一个挑剔之人?
诸公正观望间,忽然武将班列中走出一人,在大殿中央站定后,稽首道:
“臣,魏延有事启奏!”
众人见魏延要做第一位向陛下提建议之人,不由哗然。
“魏延乃朝中元老,又独得陛下信任。
昔日陛下性情大变,就是从与群臣对峙,硬保魏延开始的。
如今看来,也只有魏延有资格为群臣做这个谏言陛下的开启者了。”
“魏延此人性格孤傲,又时常口出狂言。
倘若此番出言不逊,激怒陛下,恐怕其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唉!吾等虽也都有建议,但却都不敢在朝堂之上随意表露。
谁知道哪句话会触动陛下逆鳞呢?”
李世民见众人多有顾虑,只待魏延为群臣试水,不禁莞尔。
“既然大家都不愿先开口,那文长将军就给诸公做个表率吧。”
魏延闻言,先是躬身谢恩,而后正色道:
“臣自先帝以来便镇守汉中,如今也有近二十年。
后又随丞相六出祁山,北伐路上也不曾失了大汉军威。
如今吾蜀中安定,陛下又如此圣明。
臣建议,陛下当最早做打算。
趁着臣等善战老将还有一战之力,出师北伐,兴复汉室!”
李世民闻言浑身一颤,脸上笑意登时减了许多。
魏延却未注意到陛下脸色,只顾躬身道:
“昔日臣曾提出由子午谷突袭长安,而后坚守以待援军。
倘若事成便可稳坐关中,兵锋直抵洛阳。
只是当初丞相所虑繁多,宁可绕道祁山,与司马懿对峙互耗,也不愿行此奇策。
如今陛下雄才伟略,既可稳坐中军运筹帷幄,又能提剑上阵亲征平叛。
有君如此,臣更无后顾之忧,子午谷之策便能水到渠成。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皆震惊!
李世民更是笑意全无,盯着殿外发呆。
没成想,魏延这人,执念如此之深!
北伐之事目前只可当作大家表态的途径,还未到实际执行之时。
前些日子,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魏延莫要再提北伐之事。
这才安生了几个月,怎么又将北伐之事拿出来说?
岂不知如今蜀中虽表面祥和,但益州、荆州、东州乃至蛮夷等势力却是各自暗中较劲。
倘若强行北伐,那朝堂之上必定无法团结一心,各派心思一动,蜀中将立刻失去平衡。
届时朕身边无足够可信之兵,众多派系又不能同心协力,朝廷只会越发势弱。
朕免不了又要重蹈刘禅覆辙,被士族豪强裹胁,最终失去对益州的掌控……
正当此时,一老将军自班列中走出,先是拍拍魏延后背,而后高声道:
“启禀陛下,臣陈到有事启奏!”
李世民被陈到打断思绪,略微平复心情后,看向堂下。
只见一身形清瘦,却神采奕奕的老将军正稽首看着自己。
“陈将军,汝有何事奏?”
陈到拦住正欲发话的魏延,抢先一步道:
“陛下明鉴!文长将军所想虽有些天马行空,但其心意却是令人敬佩。
吾二人皆近花甲之年,此等年纪,平常之人能否提得动刀还未可知。
更别说保持初心、胸怀远志了。
如今先帝故旧之中,怕是只有吾二人尚且健在。
然故人皆尽凋零,兴复汉室之大业却尚未完成,也难免文长心急。
臣也时常担忧,怕不能再为陛下之北伐大业出力。
文长将军之建议,陛下权且当作是吾等老臣唠叨之言。
至于我大汉一切事宜,臣等自当以陛下旨意为准,不敢越暨。”
李世民闻言,心情好了许多,陈到算是给了自己和魏延一个台阶。
只要魏延不是傻子,这台阶他应该会接着。
“文长将军,叔至将军所言可对?”
魏延看看陈到,眯起丹凤眼略微一想,随即猛地睁开眼,躬身道:
“叔至将军所言极是!陛下不必就臣之建议立刻给出决断。
就当……就当是臣代若干年后的自己向陛下提的建议吧!”
魏延这么一说,堂上诸公皆松了口气,而后皆对魏延话语付之一笑。
大家正笑间,又一武将自班列走出,站在堂前躬身道:
“臣阴平太守领广武督,廖化,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