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与其等被掘地三尺地挖出往事,不如他先自己认下算了。比起聂饮冰,聂雪屏是显而易见的没有那么好糊弄,以聂雪屏的城府心智,应该也能想得明白前因后果,到时候都不用说,两个人估计就要玩完了。万幸,万幸孟庭静横插了一脚,宋玉章也不必太担心聂雪屏会因私事而报复他。聂雪屏会是那样的人吗?宋玉章也真不敢确定,商场之上谁都会戴着面具,他是怎样的人,聂雪屏不也不了解吗?总之,还是断了吧。断了之后,索性维持单纯的利益关系,这样最好。宋玉章在前往聂家的路上,不由得摇头苦笑,深觉原来做一个体面人要比当一个骗子累得多。宋玉章是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一到聂家,很快就见到了聂雪屏,两人在书房碰面,聂雪屏居家打扮,言笑晏晏,“我最近太忙了。”聂雪屏拉了宋玉章的手,带他在沙发上坐下,“矿山出了爆炸的事故,工人们死伤不少,这几日我忙着善后,铁路那辛苦你留心了。”宋玉章道:“不辛苦,我也是偶尔瞧瞧,还是要交给那些专业的工程师来做事。”聂雪屏面上带着淡淡的疲态,温柔地将宋玉章搂在了怀中,宋玉章迟疑了一下,想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便温顺地靠在聂雪屏的胸膛上。聂雪屏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低头在宋玉章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真想你。”宋玉章淡淡一笑,未作回应。聂雪屏短而密的睫毛下射出柔和的光芒,手臂有力地搂了一下宋玉章,鼻尖轻滑过宋玉章的面颊,充满了一种宠溺的爱意。宋玉章仰着脸看过去,聂雪屏低垂着眼睫,面目都仿佛正散发着光彩,宋玉章心中忽然清明了:聂雪屏爱他,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爱他。聂雪屏吻了上来,宋玉章将它当作告别,于是也很投入地回应了。正当两人吻得缠绵之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颇有默契地匆忙分开。“大哥”宋玉章扭过了脸,手背压了下湿润的嘴唇。聂雪屏显然是没法回避,只能面对着闯进来的弟弟,神色镇定道:“饮冰,有什么事么?”聂饮冰人立在门口,僵直了好一会儿,目光在宋玉章扭转的背上一掠而过,看向了聂雪屏,“叫那些人回去,我已经不想找他了。”聂雪屏微微一怔,“你不想找了?”“对,”聂饮冰道,“谁来,我就杀了谁。”聂雪屏更加吃惊,这事他是瞒着聂饮冰做的,没想瞒到底,但没想到聂饮冰反应又是出乎他的意料。“饮冰,我并非想干涉你……”“我知道。”聂饮冰打断了他。“你想同我交换。”“不需要。”“你们俩要好,就好吧,”聂饮冰道,“我不反对。”他字字句句毫无感情,然而清楚明了,叫人听得很分明。聂雪屏没料到聂饮冰忽然便想通了,只可惜聂饮冰进来的时机不对,否则他倒可以正式介绍聂饮冰同宋玉章认识认识,他只先淡笑道:“好,谢谢你。”聂饮冰转身离开。聂雪屏看着门口,一直到聂饮冰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了脸,宋玉章还背对着他,聂雪屏轻抚了下他的背脊,“他走了。”宋玉章仍是背对着他,聂雪屏边笑边道:“害羞了?”“上回你同饮冰起冲突了吧?饮冰他个性有些古怪,既然他今日说了不反对,以后他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宋玉章忽然回身搂住了聂雪屏的脖子,聂雪屏微微一笑,将他整个人嵌抱在怀中。几日不见,除了心灵,身体上显然也是有了想念。两人都是一样。聂雪屏掌心摩挲了下宋玉章的腰,带了一些暗示的味道。宋玉章人微微一颤,紧了紧手臂,在聂雪屏吻他的肩侧时放开了手臂,目光与聂雪屏的目光相接了。聂雪屏的眼中有欲望,亦有柔情,那柔情是未满的月,撞进了他这个薄情人的心。一对好兄弟,不该被辜负。宋玉章道:“聂先生,我们分手吧。”第101章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钟表慢慢走动的声音。聂雪屏的眼睛也是全然的寂静,映出一个很美好的宋玉章。这是宋玉章第二回 同人说分手。实际来说,宋玉章很不擅长同人分手,他害怕同人打情感官司,从前若是想分手,他都是一走了之。只是现在跑不了,要当宋玉章,就要承受该承受的责任。银行是,感情上,也是。宋玉章见聂雪屏久久都无反应,便先松开了手,要从聂雪屏的身上滑下去,屁股刚一动,腰就被搂住了。宋玉章看向聂雪屏。聂雪屏神情平淡,眼眸深邃,只是丝毫不说话。宋玉章微垂下眼。聂雪屏什么错也没犯,他分得无理,只是先前那些情人,不也什么错都没犯吗?就当是不喜欢了吧。宋玉章狠心道:“聂先生,我已经腻了。”聂雪屏仍是一动不动,两人交贴之处,原本热情如火的反应也渐渐息了。“聂先生,你说过,我是有余地的,”宋玉章低着头看着聂雪屏衣服上最后一颗扣子,“我现在想分开了。”他话说完,又是长久的静默,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已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宋玉章的周围弥漫,随后,一根手指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宋玉章与聂雪屏对视了。聂雪屏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之中有些什么,宋玉章也读不出来了。若真要翻脸,他亦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聂雪屏仍是静看着他,宋玉章由着他看,渐渐的,竟感觉到聂雪屏又对他起了反应。宋玉章微微有些吃惊,因下定决心要同聂家两兄弟划清界限,便很干脆地起身要走,人要站起来,腰却是被按着不能动弹。“聂先生……”宋玉章又叫聂雪屏给吻住了。聂雪屏的吻极尽温柔缠绵之势,叫宋玉章根本无法拒绝。两人吻着吻着,聂雪屏一把将他托抱了起来,宋玉章人失重了,只能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在转动之间被聂雪屏放上了书桌。书桌冰冷而坚硬,宋玉章坐下去微一发颤,双手推了聂雪屏,低低道:“聂先生,我们说好了的。”最后两个字已又被吞没在了唇间。聂雪屏一直都是个很绅士的人,无论是在公事还是私事,宋玉章都能感觉到他留有分寸,很照顾他。这是一种宠爱,宋玉章已许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宠爱,于是也很有些陶醉其中。只是人在感情上不可能只有索取,毫无回报。他现在对聂雪屏也有回报了,他的回报便是斩断同聂家两兄弟的关系。尤其是方才聂饮冰说的那番话,可见聂饮冰对他亦是不差,才肯为他如此遮掩到底。他最好还是别再祸害这两兄弟了。宋玉章心思转动,躲闪了聂雪屏的嘴唇,“聂先生,到此为止吧!”他推开聂雪屏,直接从书桌上跳了下去,看也不看聂雪屏,径直便走出了书房。幸好,他没有再在聂家碰见聂饮冰,很顺畅地就出了聂宅,他跳上了车,重重地呼了口气,在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色,很头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道:“开车吧,送我回去。”码头上客船靠岸,几个人由人带进了孟庭静的办公室,孟庭静环视了五人,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几人一一介绍,五人分别是赌马场的老板、旅馆的老板、旅馆负责打扫的职员、马场卖香烟的和一位卖花的小女郎。孟庭静翘起了长腿,将长腿搁在面前的桌上,将几人又再次一一审视了一遍。聂雪屏这么郑重其事地托他和廖天东帮聂饮冰找人,找人就找人,宋玉章为什么表现出了异常的情形?其中肯定有怪事。孟庭静点了支烟,边抽边懒散道:“你们说说看,那赵渐芳是个什么人?”马场老板抢先道:“赵先生人长得很俊,比电影明星还俊,潇洒的不得了,他一来我们马场,好多人都不想看马,只想看他了。”马场卖香烟的说道:“赵先生很会说笑,说话可有意思,给小费的时候出手可大方了。”卖花小女郎道:“赵先生人很好,常来买我的花,一买就是一篮子。”负责打扫的职员道:“赵先生很客气,对我们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打扫完都要给我们小费。”最后,旅馆的老板道:“赵先生说话听不出什么口音,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征,除了长得好,还有大个子,哦,对了,赵先生爱吃南方的点心,也爱吃螃蟹,我估计他应该是南方人。”孟庭静嘴里叼着烟,但只是叼着,烟斜斜地搭在嘴边险些掉在他的裤子上。半晌之后,他挥了挥手,一脸一言难尽地对属下道:“把他们带下去。”属下应了一声,等几人都出去后,孟庭静又招来另一位属下,“去,把这些人找个仓库关起来,别人要问,就说那艘船还没靠岸,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等办公室里只剩下孟庭静一个人时,他起身在办公室踱了两步,随即在心中大骂道:“混账,玩男人有瘾么?!”孟庭静火冒三丈,想宋玉章胆大包天,搞了弟弟又搞哥哥,简直是个天杀的王八蛋,他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这么个货色!什么,还好意思跟他说什么骂他“贱货、滥货”的事,他哪里骂错了吗?!混账东西!孟庭静这厢在办公室内暴跳如雷,那厢便有有人来报:“聂二爷来了。”聂饮冰?孟庭静脑海内嗡嗡两声,甩了甩手,生硬道:“让他进来。”聂饮冰进了办公室,孟庭静正背对着他,两人只是互通姓名的关系,并不熟悉,聂饮冰开门见山道:“那些人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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