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
裴朔年先是顿了一下,随即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看她有没有被烫伤,“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被烫到哪里?”
还好她倒的是温水并不烫,裴朔年要去检查她脚边有没有被玻璃碎片给上到,还没有碰到她的脚,唐初露就后退了一步,“你别碰我。”
男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裴朔年站起身,看着唐初露的眼睛,“对不起,可只有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让你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唐初露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了,还想怎么样?现在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都要管吗?你不能够这么对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已经带了哭腔,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为什么也要剥夺?
他到底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他为什么总不让她生命中出现任何美好的事情……
裴朔年忍不住抱住了她,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之中,“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露露……”
“我也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把你们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看待,但是我没办法,我做不到……”
“那可是别的男人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去生下陆寒时的孩子?等你身体养好了之后,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好吗?这个孩子跟你跟我们都没有缘分……”
“你休想!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你别想伤害我们!“唐初露眸子猩红,像一个护崽的母兽猛地将面前的男人推开,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对着面前的男人,“离我们远点!”
裴朔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着激动的唐初露,放缓了声音,“我们现在先别谈这件事情好吗?我……都听你的。”
他的眼里有妥协的意味,但脸色却依然是阴沉的。
他看着面前的唐初露,现在这个孩子还只是一个胚胎她就能够为了它跟自己拳脚相加,如果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裴朔年忍受不了这世界上有任何的生命可以占据唐初露的注意力,她的眼里应该只有自己才对。
他轻声哄着她,“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宝宝吗?如果你情绪激动的话,会对它不好的……”
“露露,你深呼吸,我们先冷静下来再说好不好?”
他的话像是戳中了唐初露的点,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
裴朔年将她手中的玻璃碎片抢了过来,防止她伤到自己,然后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唐初露耳边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二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裴朔年并没有带着唐初露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过去。
唐初露本想跟他一起去的,却被拒绝了,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呆着休息。
她当时没说什么,看着他点了点头,等到房门关上了之后,才猛地握紧了拳头,眼里面闪过一丝狠戾。
唐初露看的出来裴朔年根本就没有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意思!如果她再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他只会用各种办法让她意外流产……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打火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死,就生。
如果这一次能够让她逃过一劫,她发誓,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活得那么窝囊!
唐初露站在窗帘后面,看着掉下的打火机将流苏燃烧起来,红色的火苗顿时就窜了起来,将整个窗台都映得通红。
她没有办法跟外界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算裴朔年再怎么买下周围的房子,这里也是市区,只要有公寓着火,很快会被人发现——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警报的声音。
唐初露咳嗽了几声,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世界早已经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可却总是被人伤害。
有的时候你不拿起攻击的剑,你就不能拥有保护自己的盾牌。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惜她现在才明白。
……
裴朔年从医院回到公寓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消防队员的车停在楼下,警笛声还在响着,家的方向发出浓烟滚滚——
他看到熟悉的房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疯了一样要冲过去,被旁边一个消防人员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你是这家的住户?不用着急,只是看着火势大,其实里面什么都没烧着……”
听了他的话,裴朔年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些艰难地问:“……里面的人呢?”
那个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是独居吧?我们进去找了一圈,里面没有任何人。”
说完他又忍不住批评道:“你以后抽烟记得把打火机给好好收着,也别用那种有卡挡的高级火机了,卡了挡不知道调回去!窗帘本来就是易燃物品,你还那烟灰缸……”
剩下的话裴朔年一个字都没听去,脑子里只盘旋着刚才那句话——
屋子里没人。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极其冷漠凉薄。
露露,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裴朔年眼中的担忧和绝望逐渐变成了冷沉和痛心,他原来那个冰雪聪明的露露回来了,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悲戚?
……
郊区码头。
如果不是裴朔年,唐初露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找个临时的身份信息,只是她没想到,裴朔年的人会这么快找到她。
北城的“钉子”现在基本上都是他的人,邵华强那些地下人脉全都归顺了他,包括死去的高强,都是这张关系网中的一环。
因此找到唐初露很简单,在她上码头之前就已经在一个路口截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