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姑娘先别忙着辩白,毕竟陆大人远在天边,你怎知他一定清白?”乌云塔娜似是并不意外阿九的反应,即便是在阿九明确点明其身份之后,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虽本宫并非大历国的公主,但是陆大姑娘信不信,不论你父亲清白与否,只要今日咱们这里不曾谈拢,陆大人纵是清白本宫也有能力污了他。”
这便是威胁了,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胁,对上阿九不可置信的目光,乌云塔娜笑意越发明显:“不知陆大姑娘愿不愿意与本宫详谈一番呢?只是姑娘也别想太久了,毕竟咱们眼下身在城外,若是谈不完姑娘今儿个可就回不去了。”
闻言,阿九双眸宛如利剑,看向了笑语嫣然的乌云塔娜。尽管无言,但也不过一眼,阿九知晓乌云塔娜的确不是戏言。毕竟她唇畔的笑,看似温暖,然而半点温度不见,一双眼眸更是寒意逼人,冷若寒潭。
“咕咚”一声,下意识地阿九吞咽着唇齿之间分泌过多的唾液,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直到声响出现阿九才回过神来。乌云塔娜依旧含笑看着自己,四下寂静,连方才聒噪的蝉鸣,都微弱了许多。也是在这时候,阿九才意识到面对乌云塔娜,自己的恐惧竟是如此强烈。
盯着这位信誓旦旦的公主,阿九忽的便错开了双眼,不敢再与之对视。从来不知,这位异国公主,竟是如此危险人物。是以,阿九当然相信,方才乌云塔娜所说一切。不论是父亲清名与性命,还是栽赃与诬陷。
或许在这之前,阿九还有心与乌云塔娜周旋。然而对上那一双沁凉眸中的寒意,阿九满心就只剩下了一念,她说到做到。思及此,心底也开始惴惴不安,元玠当真护得住父亲吗?
元玠?对啊,还有元玠!
原本已经忐忑的阿九,忽而多了一些底气。如若元玠尚且不知眼前这位公主有着狼子野心,那么自己写信告知,凭着元玠的能力,是不是能够扭转眼前于自己乃至大历都算得威胁的局面。而这位公主,想必还不知自己与元玠的关系,不然也不至于以九安太监恐吓自己。这,便是自己的转机。
尽管乌云塔娜还未开口,但是直觉让阿九相信,她需要父亲做的,定是一件极其危险之事。不然乌云塔娜何至于此,甚至是将她刻意隐藏的真面目,露于人前。如此自己并非全然被动,甚至还占据了主动权。
再看一眼异国公主势在必得的目光,阿九忽觉自己身上的责任于无形之中便重了起来。
但,心甘情愿。
“公主应该知道,我是大历人。”
阿九依旧未曾松口,但是神情坚毅的背后,眼眸之中有极力想要掩盖却依旧不容忽视的惶恐。
原本就不怎么将阿九放在心上的乌云塔娜,看着阿九又是急切又是轻松,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便升起了豪情万丈,尽管乌云塔娜眼中阿九孱弱又无助,却也对其反复的情绪颇为好奇。
是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阿九,满心期待着这三言两语就被自己逼得再无退路的小丫头,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然而,当阿九这简短的一句话出口,纵是气定神闲如乌云塔娜,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一个寻常闺秀,居然险些被自己看走了眼去。不愧是陆家人,反应的确远远超出了自己先入为主的判定。
“本宫明了,但是在这之前,你先是你父亲的女儿,不是吗?”尽管出乎意料,但是阿九在乌云塔娜的眼中,还是太稚嫩了。是以,只是短暂的愕然过后,乌云塔娜再次笑靥如花:“父亲终究更加重要啊!”
眼看着阿九再次错开与自己对视的双眸,其中不乏痛苦与挣扎,乌云塔娜知晓,阿九这是不会拒绝了。如此,看着阿九依旧是含笑的目光之中,倒也多了几分满意。
“公主是皇后娘娘的胞妹,不论想做什么,总是有办法的。”
然而这一次,阿九的回应再一次出乎了乌云塔娜的预料。她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何以还......
但是终究乌云塔娜也耐心有限,无意再与阿九再绕下去。是以,敛容收笑,威严而又危险:“陆大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胞姐乃是你们的皇后,这些通敌叛国之事岂能说与她听?更何况,杭州到底山高水远,皇后终是有心无力。所以咱们之间交易,乃是互利互惠。陆大姑娘可得把握良机才是。”
阿九并不了解乌云塔娜,尽管她收敛笑意,语气却与之前想必并无差别。但是阿九却是在一个寒颤过后,知晓乌云塔娜已经没有了耐心。左右今日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乌云塔娜到底要做些什么,眼下倒也是个最合适的时机。
是以,顺势一跪,阿九只能认命:“不知臣女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无他,一封信即可。”
“一封信?”
眼看着乌云塔娜拍了拍手,而后便有手脚麻利的内侍小跑进屋,随即笔墨纸砚便摆在了眼前。阿九看了一眼乌云塔娜,却见她只是示意自己动笔,阿九这一下却是真的慌了。一封书信,这可是会被留作证据的,如此授人以柄,却非阿九所图。
“是,一封信。”乌云塔娜看着阿九只是看着,并不握笔,倒也笑着解释了:“一封寄往金陵的信。”
金陵?
“陆大姑娘不是有个表姐?”乌云塔娜笑容满面,示意阿九接笔,而后继续说道:“就是那个嫁到广阳郡王府上的商户女,本宫听闻她仿迹可以以假乱真,即便是本人见了也分辨不清。”
这是要伪造什么东西?阿九闻言心内顿时咯噔一下,不安和恐惧齐上心头。方才还心存了打探消息给父亲给元玠的阿九,顿时便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乌云塔娜危险至极,自己绝非可以虚与委蛇的对手。
阿九深知自己的能力,是以提了一口气,复又开口:“昌宁郡主与表姐感情甚笃,公主应该跟郡主交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