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料你们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就照着杜仲姑娘所说。”

长脸太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点了头,这才先看了一眼恳切的杜仲,而后看向阿九,躬身:“陆大姑娘请吧!”

阿九眼看着杜仲,见她眸中尚且存留着不安,冲其安抚一笑,而后温声说道:“等我回去了,叫轻云来接你。”

果然,杜仲闻言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阿九也算是放下了心。如此,可见杜仲是明白自己方才所言是为何意了。就是不知道白术,是不是也明白了。思及此处,阿九冲着两位内侍微微颔首,而后勉力一笑:“我说了与你们走,自是不会食言。只是我这丫头受了伤,自己一个人回去,我难免不放心,少不得还要嘱咐两句。”

说话间,阿九的目光便落在了白术的脸上,见她根本就是一脸的急切,阿九知晓她果然不及杜仲一般,回过了神。未曾被拒,阿九也就大着胆子转身朝着白术走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姑娘你莫要只身涉险。奴婢这一点子伤不......”

话却是还未说完,阿九边冲着白术眨了眨眼:“你回去找铃娘,若是她问你这伤是何原因,你就说是我贪看馆中七宝匕首误伤了你。”

原本长脸太监还意欲阻拦,但是随着阿九话音落下,倒也停住了上前阻拦的想法。是该有个说法儿的,毕竟是闺阁女儿身边备受宠爱的大丫头,孤身一人带着伤回,很难不引人生疑。

“待我们走后,你跟杜仲换一下衣裳,”见无人阻拦,阿九也轻轻地松了口气,而后眸中神色更加严肃:“如此回去的路上,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至于铃娘若问我因何逗留,你只说七宝匕首落到了地上,碎了宝石,我和杜仲留在馆中洽谈赔偿事宜。”

交代完毕之后,阿九又回神看着两位内侍,笑道:“两位放心,铃娘不曾跟我来过此处,并不知地面铺了高昌国进来的地毯。我们这就离开吧,白术和杜仲毕竟是妙龄少女,当着两位的面换衣裳,多少也抹不开面儿去。”

尽管知晓都不是男人,但是宫里的内侍,一生最为遗憾的,便是再不能被当做男人。是以,阿九不动声色的迎合他们隐秘的心思,却是恰到好处。原本还担心他们定是要先看着白术走了,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两人,但是对上那长脸太监明显愉悦的眼眸,阿九知晓今日只要陈玉城人在帝京,那便此行无忧。

是以,含笑看着两位,阿九一改方才的忐忑不安,率先朝着暗道走去。

出了暗道,便是奇珍馆后门。阿九正欲询问,身后却是一声告罪声起,而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没了知觉。

等到阿九再次醒来,虽然头痛欲裂,却也实在一阵怔怔之后,认出了眼前这个正笑得欢谑的女子的身份。

“乌云塔娜公主?”

迟疑着,阿九看着笑容得意的女子,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甚至连刚刚继位的圣上都想到了,却不料竟是这一位完全没有交集的草原公主。

坊间传闻,这位公主蛮横无理,骄纵任性。从前阿九是相信的,毕竟先前痴恋时屹之时,连要取周芾而代之的言论都曾出口。不说周三姑娘乃是宁海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单单只是先帝御赐婚事这一点,便看得出乌云塔娜公主的确无脑。

御赐的婚事,岂容她胡闹?

更不消说,周芾身后还有宁海侯府与镇国公府为后盾,乌云塔娜却是当众辱人,不想周三姑娘年纪虽小,却是半点不怵。甚至连面都未露,便将乌云塔娜游逛风月场所的消息反手一露,却是狠狠打了乌云塔娜的脸,这才稍作收敛。

彼时,阿九闻言尚且还觉得周芾此举太过,毕竟女儿家名节贵重,即便是个异族的公主,也不该如此不留情面。但是随着万国宴上乌云塔娜转向陈玉城开始,阿九心中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也是随之销匿了。

先是定国公府的时屹,后是御前将军,一个是时家军,一个是禁军副将,乌云塔娜公主指向的,似乎都是大历军中精锐。然而,就在众人都在这般猜测之时,乌云塔娜却是当场耍起了小女儿脾性。对着新君口称姐夫,随即被帝后直接罚离现场,倒是瞬间叫人们心间陡然而起的猜测消散一空。

如此无脑之举,果真应了坊间草包公主的言论。

然而眼下,看着乌云塔娜分明深不可测的目光,阿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知晓这一位怕是当真存了狼子野心。

“不错,是我。”乌云塔娜笑容满面,看着阿九的目光不无挑剔。注意到阿九的警惕与戒备,甚至还有阴鸷一闪而过。直到看见阿九谨小慎微的模样,乌云塔娜一声冷笑便出了口:“怎么,是我很失望?”

听闻乌云塔娜这一问,阿九知晓这是不打算与自己开门见山地详谈了。

兜弯子吗?

倒也不是不可,毕竟陈玉城即便人在,且的确愿意相救,找到自己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到底方才为了争取机会,阿九主动选择了走暗道出来。甚至都不及做些什么,便没了意识被带到了此处,如若乌云塔娜当真有什么企图,拐弯抹角确实能给陈玉城争取不少时间。

是以,阿九小心翼翼打量乌云塔娜公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害怕恐惧放到最大。尽管阿九知晓两位内侍必定会将自己方才的表现一一告知这位公主,但是也是因为如此,阿九才要做出这副模样。

果然看着乌云塔娜蹙起的眉,阿九尽管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但是心底反而为之一松。

“公主请臣女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阿九选择主动出击,因为明了对方定是不肯明言,是以颤抖着身子,阿九哆嗦着问道:“臣女父亲在杭州任上,公主因何让属下对臣女说出那一番话?何为陆太傅忧心长子,臣女父亲怎么了?还望公主直言。”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