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了！”
江言低念了一声，脸上却并未出现什么紧张之色。不只是他，他身边的小白同样也是眼神一凝却保持着相当的镇定。
不仅如此，就算是远处的那一百多只史莱姆的追捕队伍，在看到系统宿体背后浮现出来的天平虚影之后，也是没有出现丝毫的异样，依旧在对系统宿体保持着那显得无比默契、毫无疏漏的攻势。
连一丝一毫的都没有给予系统宿体趁乱突围的机会。
【……】
眼看自己凝聚出来的交易神权的法理显化之相，对于敌人连一丝的威吓效果都没起到，系统宿体倒也并不怎么失望。它一边继续躲避着周围的史莱姆们的袭击，一边发动了自身所持有的神技。
“以财富之神的名义宣告，向至高之理发起交易！以此身所剩的半数寿命作为代价，换取无与伦比的极速之力！”
伴随着它的这句宣告，金色的天平虚影立刻就有了回应，一缕缕散发着无比浓郁的生命气息的莹绿色光点，开始从系统宿体那本属于兰迪的身体之中浮现了出来，然后汇集并落入到了天平的左侧托盘。
紧接着，天平的右侧托盘上浮现出了一团金色的光辉，并随后就融入到了系统宿体的身体中，给它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奇异的金色灵光。在这层灵光的加持下，系统宿体的一举一动间，还有着一缕缕残像般的金色光屑拖曳而出。
似乎是因为交易顺利地达成了，系统宿体头顶的黄金天平的虚影，也随之直接飞速透明化，重新消失了。
在这期间，江言已经暗中通过子机网络给小白的史莱姆分身军团们下达了命令，让它们尝试去触碰那浮现在系统宿体头顶的黄金天平的法理显化之相。当然，要是能够将其吞噬或者破坏掉的话，就更好了。
再不济，如果能够破坏掉系统宿体发起的这个交易过程，那也是很好的结果了。
但事实上，史莱姆军团试探得到的结果，果然还是不出江言的所料，那座黄金天平并非实质性存在的物品，甚至也并非能量的凝聚物，而是十分纯粹的某种法理概念的显化，正常的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对其进行干涉。
甚至，就连黄金天平在交易的过程中从系统宿体身上抽取出来的那些‘代价’，在被抽出的那一刻起那些‘代价’就已经同样被对方纳入到了常规手段无法触及的属于法理概念的境界之中，使得小白的史莱姆分身同样无法通过半途抢走那些‘代价’而破坏掉它们的交易。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黄金天平代表的似乎跟‘交易’有关的法则概念之理，貌似真的只是个纯粹的交易概念的具现化，并不具有主动的恶意或者实质性的攻击效果，使得哪怕小白的史莱姆分身们做出了称得上是对其挑衅的试探之举，也并未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反击。
江言本来还以为，在那股连他也能感受到极其恐怖的威胁感的、或许是至高法则具现化的神秘意志的注视下，这种试探会惹来对方的惩戒，但显然他的担忧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或许也是因为，小白的史莱姆分身们的行为根本没有对这场由神秘意志的见证下进行的交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所以才会没有惹来对方的惩戒吧。
具体真相是怎么样的，江言不得而知，但他也没有心思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他的注意力，被此刻的兰迪那具身体的巨大变化给吸引了过去。
达成这次交易后的系统宿体，所付出的代价就如它刚才所宣告的，乃是本属于兰迪的那具身体剩余的足足一半的寿命，是涉及到了近乎本源层次的针对寿命上限的永久性消减！
寿命的减半，其结果十分明显地就立刻体现在了那具身体上，原先兰迪还是个才二十多岁的青年，哪怕是对于普通人来看，这个年龄阶段也是属于一个人类一生中的最为年轻力盛的时期，更别说兰迪本身还是有着不弱的超凡者修为，后来再被系统夺舍后更是被系统将修为直接强化到了三级极境……这多种因素叠加起来，就算他的身体是原本的人类这样的短生类种族，现在应该也拥有了超过上千年的寿命！
但现在，仅仅在交易过程的那短短不过数秒的时间里，兰迪的这具本该还十分年轻的身体，就从一个大好青年变成了鬓角浮现白发的看起来跟寻常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差不多的形象，甚至体表的皮肤都开始有些老化，脸上还出现了十分明显的皱纹。
如果兰迪还保有自己的意识，看到这一幕的话心情必然不会平静，但可惜，现在的他本身的灵魂意识已经陷入了近乎被封禁的沉睡状态，主张他的身体的乃是那神秘系统的意志。
江言通过解析，对于这兰迪和系统宿体此刻的状态也是比较清楚的，由此，他又确定了一个情报看样子，系统宿体所使用的那个交易神权，其交易时所要收取的代价，并不会被太严格地要求归属权。哪怕是交易者通过强夺的方式得到的东西，也是能够作为代价拿去跟对方完成交易的。
所以，哪怕那具身体原本是属于兰迪的，但现在系统宿体却可以无视兰迪的意见，独断地将他的身体的寿命作为代价来发动交易神权。
这样的发现，让江言暗暗留了个心眼。
内心里的分析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实中，系统宿体在得到了交易神权给予的回报后，开始有了新一轮的行动。
本来还在一百多只的史莱姆的围追堵截下颇为狼狈地左躲右闪的它，在多出了那一层金色的灵光的加持后，移动速度居然瞬间就直接暴涨了好几倍。
几乎是在眨眼间，系统宿体就整个人化为了一道旁人已经无法看清它具体身形的金色闪光，将原本还能勉强跟得上它移动的史莱姆分身军团们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史莱姆分身们见正常的移动方式难以再跟上系统宿体此刻的速度，而反应十分果断地开始改用‘空间跳跃’的方式，直接瞬移到了由智脑们通过精密的演算而预测出来的系统宿体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位置上，甚至凭借着这种方法，一些史莱姆分身还真的好几次接近到了对方的身边。
但可惜的是，这一刻的系统宿体，在那从黄金天平的交易里获得的所谓‘极速之力’的强化下，它的速度确实是已经达到了一个让智脑们都有些所料不及的恐怖之境。
那些恰好预判对了系统宿体移动路线的史莱姆分身们，明明已经通过空间跳跃而闪现到了对方的身边，可每次它们刚刚才想要发起攻击，就看到原先锁定的系统宿体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目标的身影。再感知一下，它们就发现对方居然已经在刚才的刹那间将自己又一次远远甩开了。
不论史莱姆分身们如何预判和瞬移，却始终连系统宿体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每次都只能迟了一步地在系统宿体的背后吃灰。
“这种速度……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快？！”战场之外的小白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露出了惊愕之色。
实际上，不论是小白，还是江言，都是可以明白现在系统宿体所展现出来的速度到底有多恐怖，因为，他的意识反应的速度，都可以跟得上对方的那种速度。
江言能够有这样的反应速度，自然是因为他那数据之力带来的灵魂天赋之一的效果，而小白得益于跟江言的紧密相连的契约，多年受到江言的灵魂力量的侵染，其本身的灵魂貌似同样发生了跟江言相似的异化，也就自然而然地获得了这方面的天赋能力。
但就是因为反应速度跟得上，小白才会更加吃惊，因为它可是十分清楚的，自己这种从江言那边得来的超速思维反应的天赋，相对于正常生灵而言有多么巨大的优势。
可现在，小白却通过观察，发现那系统宿体所展现出来的极速之力，貌似不仅仅是行动（移动）速度方面的强化，就连思维反应的速度，也同样被提升到了与之匹配的水准！
系统宿体能够一次次摆脱掉史莱姆分身预判做出的拦截，可不是因为史莱姆分身预判的位置和时机出错，而是因为对方总是能够在察觉到史莱姆分身接近了自己的时候，就立刻以远超史莱姆分身的行动速度临时地改变了自己的移动路线。
而小白的史莱姆分身们哪怕能够反应过来，身体也跟不上对方的动作，自然也就只能被甩开了。
“毕竟是以一位三级极境强者的肉身一半的生命力被彻底献祭掉的代价，所换取得来的速度加持，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其实也并不算意外。”江言语气平淡地点评了一句。
小白看着远处的战场中，那已经彻底化为了一道金色彗星般的闪光甩脱了史莱姆军团的围堵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朝着虚空深处继续遁逃而去的景象，他微微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有些遗憾地道：
“这家伙，倒是还挺理智的啊。我还以为它在获得了那样犯规的速度优势后，会直接选择过来对您这个明显是在梦幻国度有着重要身份的人物发起袭杀呢。没想到它倒是一点都不贪。”
“很足正常，因为它的那种极速的状态，并不能持续太久。”江言眼底丝丝数据流闪过，轻笑着对小白解释了一句。
小白歪了歪小脑袋，随后恍然：“也对啊，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兰迪的身体素质哪怕因为修为被强化到了三级极境的缘故而有了极大的提升，但又不是专精于体修的类型，身体的一半生命力献祭后能够临时换取到这种极速之力，也就算正常，但如果这种犯规的极速之力是永久性的，那么他被献祭的那一半生命力也未免太‘值钱’了呢。”
一人一宠眼睁睁地看着系统宿体那飞速远去的背影、却都还有闲心慢慢对其能力评头论足，甚至眼见对方都已经脱离了数据锁网的银色数据领域的有效封锁范围，也依旧是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
之所以他俩的心态能这么稳，丝毫不怕猎物跑了，自然也是因为有着相应的依仗。
于是，他俩就这么在这片虚空中随意地开始闲聊，迟迟没有行动。
直到一分多钟后，小白忽然止住了闲聊的话题，道：“唔，主宰，应该差不多了吧？再远的话，我的分身的空间跳跃可没那么容易追上去了啊。”
江言微微闭上双眼，感知了一番后，微微点头，笑道：“确实，我这边也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看样子，它的那种极速之力的有效时间已经结束了。”
随后，江言将一份虚空区域的坐标信息，直接共享给了小白，并说道：“这个距离，对你来说还是没问题的吧？”
“当然。”小白察看了一下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份坐标，然后拟态变化出了一只小手，冲着江言竖了个大拇指。
随后，小白便直接恢复了原形，让江言进入了自己体内的次元空间内，然后犹如跳入了水面般，身形直接钻入了一圈极其轻微的空间涟漪中，消失在了这片虚空之中。
而远处的那原先被小白召唤过来围攻敌人的一百多只史莱姆分身，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集合到了一起，聚合成了一只迷你体型的灰晶色史莱姆，然后同样在这一刻借助空间跳跃离开。
……
同一时间。
距离之前江言他们的位置不知道有多远距离的另一片虚空区域中，一颗急速划过的金色流星，其身上的光辉开始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在勉强维持了十几秒后，流星的光辉终于彻底散开，显露出了其内的系统宿体的身影。
因为混沌虚空环境里到处都是的游离混沌能量，以及无时无刻存在的犹如波浪般的能量潮汐，使得任何单位在这种环境下的自主移动行为，都是会受到或轻或重的阻碍。
在这里，可没办法像宇宙真空的无重力环境那样可以沿着惯性轻松维持匀速前行。
而且在混沌虚空的这种环境下，越是快速的移动，就代表着会越是剧烈地跟沿途的那些游离混沌能量发生碰撞，为了抵抗那些混沌能量乱流带来的冲击和磨损，可是需要持续消耗本身力量的。
之前系统宿体能够维持着那么恐怖速度，是因为从黄金天平上交易得来的那份‘极速之力’也有着在高速移动时护主的效果，但现在这份力量耗尽后，别说系统宿体已经不可能再达到那么快的速度，就算它还能办到，但是敢在缺乏足够防护的情况下还在混沌虚空里以哪种速度横冲直撞的话，那跟自杀也没什么两样了。
看着面前的这片陌生的虚空，系统宿体正想要停下来利用某些特殊的手段确定自己当前的位置，以便进行定位和搜寻新的落脚之处。
但没等它开始行动，系统宿体就脸色骤然一变。
因为它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异样，而那阵异样感，居然还是从体内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
系统宿体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这具夺舍来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意外，但仔细探查后，却又发现这具身体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系统开始仔细地分析异样感的具体情况，最终费了一点时间，终于确定了，这种异样感，竟然是从体内的那被它封禁起来的兰迪的灵魂中传出来的！
确认了这一点的系统，有些疑惑。
但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它，只是略微考虑了短短两三秒，就决定不再保留兰迪这现在明显是存在着什么问题的灵魂。
但没等它落实行动，从周边传来的那一阵阵熟悉的空间波动，立刻将系统宿体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哟~~，你想跑到哪里去啊？”
从空间波动的涟漪中跳跃出来的小白的灰晶史莱姆分身们，将系统宿体再一次团团围住，其中一只史莱姆拟变出的脸蛋上，还恶趣味地对着它露出了一个充满玩味的人性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