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注意力转移的关系，或许老板表现出的关心让他好受许多，总之刘伟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
“对了，你那个叫章杰的朋友，他开的酒吧名字叫什么？”
“养了17年的猫死了，你问的问题就是这个？”树海靠在沙发上，眼睛向上思考，“让我想想，小周和他有男女关系的纠葛是吗？”
“这我不好说，但我想要知道两件事：他开的酒吧的名字，以及你对他的看法。”
“你知道吗，你在自己心碎的时候还能关心别人，样子真的很帅……让我觉得这么多年来，哎，我的节操都丢到哪里去了。”
树海一眼认定刘伟伤心至极，不知从何而来的根据。
“你有镜子吗？”
刘伟想看看自己模样究竟如何。看到老板很自然地从口袋中掏出，他又急忙回绝了。
怪人。
“章杰是个烂人，我以前是因为要借用他的场地，你知道，我是在社交网络上有十几万的粉丝。”
我并不知道。刘伟注视着树海的双眼，觉得他多少是有点醉了。
酒送到以后，他将门锁上，然后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告诉他没人能打扰他们了。
“我喜欢这种大家在听我歌的氛围，自我满足，也满足她们。啊，关于章杰这个烂人你大可放心，我现在转战到咖啡店就是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那你呢？”刘伟瞪眼道。
他并不忌惮对方是自己的老板，“那些女生你想上就一定能上的吧，你是那种烂人吗？”
“噗——”树海一口酒喷了出来，他随之咳嗽、大笑交替循环，丝毫没有刚刚唱歌时表现力十足的气场，“伟兄你觉得呢？”
他将问题抛还给刘伟，让年轻人很是头疼。
正因为完全看不懂对方，他才单刀直入问这种问题。
“顺便问一下，你喜欢的难道是女生？”
“什么意思？”伟哥手持酒杯，对方倒给他的酒至今一口未喝。
“你跟我不一样吗？”树海微笑靠近年轻人。
嘭嘭。
有人在敲窗，刘伟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树海的脸已经贴得很近。
反正是不愿离去，仍在外面徘徊的粉丝吧？年轻人心想。
“你认识外面的人吗？”树海站起来，单手插进口袋中，“很漂亮的女生，哪怕是从我的视角出发，也觉得是很漂亮的女生。”
你的视角是什么视角？刘伟身体忽然放松下来。
那女生不断拍打门，急切想要进来。伟哥估摸树海待会儿要与对方闲聊许久，他想要趁此机会放空自己。
“怎么办呢，说不定是迷路的小妹妹。”
英俊的老板兼歌手上前打开门。
刘伟凝视着玻璃杯，深色酒水的平面轻微摇曳。正好他意识到自己口干舌燥，举杯一饮而尽。
“哦呀，基佬鸽子！”
听到是妹妹的声音，刘伟直接将酒给喷了出来。
“这就是你迟迟不回家的原因？”少女径直走到沙发这里。
“不是。”
“你们刚刚准备接吻吧？”
“不不不不。”
刘伟不知道妹妹何来的误解，他望向寻求老板的援助，只是对方竟心虚地错开视线。
“这是你的睡衣吗？”树海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哦呀，你约会我家鸽子，不征询一下他家人的同意吗？”
穿着厚重兔子睡衣的妹妹叉腰，交互看着两个大男人，“你们要不是基佬，干嘛要肩贴肩坐？”
怕生的妹妹表现得让刘伟感到意外。
因为想获取第一手八卦的资料，然后告诉柴咪她们吗？
“基佬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儿不友善？”树海笑道。
“有段时间叫鸽子叫习惯了，没有恶意的。”初夏解释说。
“所以他是你哥哥？”
“没错，给我倒杯酒。”初夏坐到刘伟的身边，她俨然一副监护人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店里没有镜子，少女才无法确认自己入睡前幼稚的穿着。否则她也没有勇气装出大人的样子。
“我不会给一个没满15岁的小妹妹倒酒。”
“我马上要20了！”
“到15岁了也不能四舍五入。”树海丢下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少女，片刻后他从后厨端出杯牛奶。
“伟兄，你的归置很有条理，想要什么东西一目了然。”树海举起酒杯，“我以前用情很深，知道你的感受。”
初夏交互看着两人，嘴巴傻乎乎地张着。
“我们不要看失去了什么，看看这里。”树海站在一片狼藉的桌椅当中，他一步站上椅子，展开双臂。
“你拥有一个正在变好的咖啡店，拥有一个担心你的小妹妹，拥有一个欣赏你的朋友。”他将左手放在胸口。
刘伟的注意力确实从离别的苦楚中转移。
“干杯。”
“干杯！”初夏高举起装着牛奶的咖啡杯。
但不是被安慰到，而是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无比困惑。
所以树海真的是同性恋？
此刻回想起来，人前他的声调有意压低；而与他单独交流时，树海的声音很柔，没有任何的硬气。
然后敏锐的直觉，细腻的观察，适时的安慰——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了，我还成功被小夏当成同性恋了。刘伟咬着下嘴唇，想要展现出妩媚的一面……
不不不不。
他赶忙挺直腰板，目光用力，想要展现出自己的男儿本色。
刚刚树海靠近，刘伟完全没有多想，以为他是想要更好地安抚自己的情绪。
比如近距离的对视。
要是知道那是想要接吻，他绝对会避开的啊！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希望她能理解。
“鸽子。”
“嗯。”
“告诉他我已经19岁了。”
妹妹似乎对刘伟的取向并不感兴趣，所担心的竟是自己被树海当成小孩子看待。
“伟兄，现在你的妹妹也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树海再度来到刘伟的身边，眼神柔和，“说不定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初夏附和道。
“没这么简单能说清楚。”刘伟摇摇头，“其实也……”
这时树海捂住刘伟的嘴，“从最开始说，我们会一直听着的，是不是，妹妹？”
初夏连连点头。
“哪怕是无法挽回的，也可以当作是一个告别。”男子的眼睛湿润，似乎已经和刘伟进入到同一心境，“相信我，说出来会让你好受一些——否则回忆的牢笼会一直笼罩着你。”
刘伟的眼泪瞬间涌出，“我现在就是这感觉……”
“没事，没事，从你们认识的那天告诉我吧。”树海保持着微笑，将刘伟揽入怀中。
……
————
睡眠的时间与质量显然没有直接关系，刘伟一早醒来，除了眼皮有些肿痛，他的精神状态好过以往的任何一天。
然后他明白了好几件事：
第一，树海真的是一个基佬。
第二，很多事情并非解释不清楚——除非你自己不想说，或是缺乏一个良好的倾听者。
于是他从与柴咪、小雅的相识开始，慢慢回忆起故事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一地步的。
期间他略去了还对别的女孩有倾慕之情，比如说白老师、已经回到故乡的外国少女等等。
可即便如此，树海还是说他此般摇摆不定不太好，尤其是在与柴咪交往后。
“可是我并没有做……”
“我知道。但是你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吧？”树海见刘伟沉默，他继续道，“你担心小雅会被继续骚扰，伸出援手，但她聪明，她有她的朋友、她的家人，这些事你要相信她能解决掉。”
玻璃上留下风吹雨打的灰白色的印记，刘伟深吸一口气。
开窗后，冷气汹涌进入到屋内，他奋力伸长手臂，好让抹布够到玻璃最外侧的角落。
关窗以后，他静静等待水渍风干。
一边干家务、一边思考心事，刘伟感受不错，甚至觉得这亦是一种享受。
阳光映衬下，他发现窗上的印记消除了一些，但依然是能观察到。
屋里真暖和啊。
他将抹布反向对折，再度打开窗户。
……
第三，划清界限的决定应该是刘伟主动去做，让一个20岁的女生提出让他显得不那么男人。
“对不起。”
“没事，不过妹妹果真是个小孩子，大家都住在一起，你居然没有察觉到你鸽子的心事？”
“你才是小孩子。”初夏气道。
谁知树海一下子站起，揪住少女衣帽上的兔耳朵，“手感不错，哪里买的？”
第四，足够自来熟就能让小夏不那么怕生，这点树海做到了。
此外回家的路上，小夏说她觉得基佬都是好人，她和树海交换了联系方式。虽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妹妹看上去还是挺开心的。
她交到了一个有趣的朋友。
最后的最后，纵然刘伟毫无保留将他爱慕两个女孩子的故事道出，取向的事情并没有得到正名。
“伟兄可能是双性恋。”
“哦呀，就是男女通吃？”初夏颇感兴奋。
据树海说，一个人是不是同性恋，同性恋者其实都能判断出来，可对于刘伟，他只有八成的把握。
“现在我清楚了，原来你也喜欢女孩子。”他豁然开朗
“不不不，有八成那么高吗？”刘伟则欲哭无泪。
……
坏人。樱从戳了戳刘伟的腰间。
“小夏准备好早饭了？”
樱摇摇头，一脸落寞的样子。自家少女昨日探索了好多家酒吧，但她并没有找到章杰开的那个。
毕竟酒吧的招牌不会在角落备注一下老板的名字。
“对不起。”刘伟道歉，但他立即想起自己能够直接发消息向基佬老板询问。
“坏人。”
樱有事和年轻人说。
原来刚才初夏与柴咪在房间视频聊天，妹妹将刘伟喜欢小雅，以及和树海接吻的事情告诉了柴咪。
当然，她们那么要好，女生之间又是什么事情都会分享。
“咪咪说，她不打算跟你和好了。”
也就是说以前看似有情绪的分手已成为了既定事实。
刘伟不断点头，无奈接受了这点。
樱睁大眼睛，满是好奇，刘伟便将手中的书给到少女，“老板是基佬，然后我并不知道他要亲我。”
樱听着刘伟的话，看着书上的留言，头脑瞬间混乱，她连连眨眼，交互看着刘伟和书，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些讯息。
“对了，也没有亲上！”伟哥进一步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