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座金碧辉煌的宫阙前,一片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典雅园林。园中绿草如茵、百花盛开,远远望去,俨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园林深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水面波光粼粼,偶有几尾锦鲤窜游其中。湖心是一座白玉雕琢的湖心亭,曲径通幽,飞檐翘角,配以池塘环绕,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雅致意境。
只见湖心亭下,簇拥着一群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她们个个肌肤白皙胜雪,宛若天生的瓷娃娃,有着九黎族固有的俊逸容颜。
不过她们此时却没什么仙女的样子,反而像是一群小淘气。为首的几个女孩明显更加娇俏可人,却带着几分小小的狡黠之意。她手中握了一把鲜花,欺身上前对着另一个女童挥舞着,嬉笑怒骂着什么。
那可怜的女童被逼到了湖边,低着头不敢作声,只是低低地哀求着什么。她身上的华服有些破损,秀发凌乱不堪,看样子已被那群小霸王欺负得不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自亭中窜出,拦在了那群小霸王与被欺负女童之间。那是一位周身环绕着淡淡金光的九黎小仙子,身形高挑飘逸,肌肤似白玉琢成,一头青丝随风飞舞。她双眸如星辰般灼灼生辉,眸光坚毅中却不乏几分慈爱。
“够了!“小仙子怒喝一声,双手负于身后,神态威严:“你们这样欺侮同族,算怎么回事?“
“哼,她不过是个地痞流离,被收留在王宫中而已。“为首一个娇俏女孩嗤之以鼻,不屑道:“今儿个正好要给她点教训,免得她爬太高!“
“是啊,我等高贵的公主哪能与她这等下等人为伍?“另一个小公主也附和道,说着便挥舞手中的鲜花,向那可怜女童砸去。
噗通一声,那束鲜花被小仙子生生挡了下来,洒落一地。她诡异的力量之源,令那几个小公主猛地噤若寒蝉。
“胆小如鼠,你们一个个也就这点本事。“小仙子冷冷睥视着她们,随即转过身,低头查看那可怜女童的伤势。
只见那女童双目微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已经吓坏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道清晰的掌印,分明是被人亵渎过。看到这一幕,小仙子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怜悯之色。
“没事了,我在这里...“她温柔地拍了拍那女童的脸颊,诚恳安慰道。女童这才睁开眼,泫然欲泣,眼眸如秋水般湿润而明亮,娇躯颤抖着。
“谢谢你...芙蓉姐姐...“女童发出呜咽,扑进了小仙子的怀抱,低声颤抖着。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小仙子轻轻环抱着她,俯身安慰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芙蓉低头凝视着她,不由怜惜涌上心头。虽然同为公主,但这个叫巫雅的小女孩却因血统的原因,而受尽冷遇和欺凌。但芙蓉知道,她拥有极其灵敏的洞察力,未来也必将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巫。只是没想到,她竟会遭遇这等折磨...
于是芙蓉决心,要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这个天资聪颖、却命途多舛的好友。哪怕她日后会成为九黎部落最了不起的女巫,现在的她也只是个无助的孩童而已...
……
原来,受欺负的小女孩正是巫雅,她是部落准备的祭品,用来在祭祀邪神相柳的仪式中献祭,她之所以出现在村中,是因为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她的心愿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有个同龄的好友和她玩,所以她找到了芙蓉。
芙蓉和巫雅感情日渐深厚,巫雅认她做姐姐,形同亲姐妹。但是随着祭祀日期的临近,双方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
狂风恶浪在外卷击着,雷电交加,狂雨瓢泼浇在窗棂之上。这无疑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夜晚。
巫雅蜷缩在被窝里,瘦小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她生怕被外头雷鸣炸响惊醒,因为清醒意味着噩梦的到来。是啊,噩梦...对她来说,噩梦早已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她的生命。
一声霹雳,窗棂被风雨猛击得砰然作响!巫雅惊惧地睁开眼,微弱的烛光中,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房门口。那是芙蓉姐姐,她犹如黑夜中的一束皓月般温暖而明亮。
“还好吗,巫雅?“芙蓉轻声细语地走近,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她俯身将巫雅揽入怀抱,温暖的气息驱散了少女心头的恐惧寒意。
巫雅点了点头,双臂却更紧地环住了芙蓉。自从被发现有着稀世占卜天赋后,她就被从家中带走,困于王宫中备受冷遇。要不是芙蓉这位贵为公主的好友时常探望安慰,她只怕早就在这冰冷肃穆的王宫中枯萎了。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芙蓉温言软语地拍着她瘦小的背脊:“现在和我说说话吧,心里好受些。“
巫雅点点头,搂着芙蓉不放。她将头埋在姐姐温暖的肩头,轻声诉说着内心的恐惧和哀伤。
自她有记忆起,就被宫中太监和师傅们簇拥着教导种种术法。虽是耳熟能详,却从未领悟阴阳玄妙。直到有一日,一名年迈的女巫无意中发现了她超凡的洞悉天机之能,方知她乃是久违了的神巫再世。
自那之后,她就被严加管教,不准她随意行走于外。她们这一族人,向来是用来侍奉相柳邪神的。而她,自幼就注定要做那沉重使命的最后承担者。
“那位女巫老师说,到了年分,我就要在祭祀仪式上,为相柳邪神牺牲...“巫雅紧紧抓着芙蓉,泣声低低:“我好怕...我这么小,怎么受得了那等重担?我根本不想成为祭品啊!“
芙蓉心如刀割,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少女单薄的身子。她感受着怀中这具小小生命的温热气息,无法想象一向天真活泼的她,竟会有如此惨遭的命运!
她早就从巫雅的表现中,看出了她出众的神力。或许,正是因为她太过聪慧,才被那些顽固老古板的族人如此看重。但芙蓉明白,她们的族人早已堕落为邪神的奴仆,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芙蓉轻声安抚,内心却在暗自思虑。是啊,她决不能坐视好友就这么被亲人们牺牲了!
窗外骤雨猝停,万籁俱寂。芙蓉猛然直起了身子,神情坚毅:“巫雅,你要好好听姐姐说...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巫雅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可是...可是外面的世界...“她小心翼翼地反问,显然对外界一无所知。
“那又如何?“芙蓉干脆利落地说:“我有办法带你逃出去的。只要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你就再也不必忍受折磨,还有自由展翅翱翔的机会!“
“真...真的吗?“巫雅欣喜若狂,却又显得有些犹豫。她想起芙蓉如今贵为公主的地位,就连她的这个小小姐妹都有如此重大的牺牲,这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芙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傻姐姐,我是为了你好啊。难道你就甘心被族人们牺牲了吗?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你的神力才是。“
“我会永远保护你,护你周全。“芙蓉说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巫雅的小手:“我们就这样逃出去吧,姐妹俩从此在外自由自在!“
巫雅听了,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之色。芙蓉说得很有道理,她怎能甘心就这么作为祭品送命呢?她也有着别人望而却步的才能,也值得去追求自由和理想的生活啊!
“好...好的,芙蓉姐...“巫雅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们就这样逃出去吧!你说得对,我们注定不是被困在这里的命运。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很值得去追求!“
芙蓉微笑着,伸手与她十指紧扣。两人的手掌贴在一起时,彼此心中都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那就这样说定了。“芙蓉郑重说道:“明晚,就是我们自由的开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周全,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巫雅用力点头,眼中重焕神采。她再也不是先前那个可怜懦弱的小女孩了,芙蓉赋予了她勇气和力量。从今往后,她要开启全新的生活,摆脱宿命的枷锁!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灵魂深处。这份姐妹般的友谊,将会成为她们在艰难人生路上最坚实的支柱...
于是当夜幕降临,在雷雨瓢泼声中,她决定带着一身家当,悄然逃出了部落...
……
夕阳西斜,暮色笼罩大地,阴森诡异的气息在九黎部落外的山野间蔓延开来。巫雅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渐渐被黑暗吞噬。
这是一处僻静偏远的山麓,枯枝败叶横陈,荒草野树丛生。巫雅低头看着脚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心中充斥着焦虑和不安。她踌躇满志地来到这里,本是为了和芙蓉姐姐一同踏上逃亡之路,可芙蓉却至今音讯全无。
难道...难道她改变主意了吗?巫雅禁不住怀疑起来。想到昨夜姐姐神情坚定、话语铿锵的样子,她就更加疑惑重重。芙蓉岂会说一无所有,就这样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芙蓉姐姐...“巫雅喃喃地呼唤着,语气中满是哀戚。她环视四周,寂静的夜色中只有树枝被风吹拂的簌簌声响。芙蓉的身影却无处可寻。
她决心要等,哪怕等到天明也在所不惜。毕竟不知何时才能有这等再逃离九黎部落的良机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可是随着光阴飞逝,一缕缕薄雾开始从地面袅袅升起,很快就将这片山麓笼罩了个遍。巫雅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她疲惫不堪地在草地上坐下,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块破布娃娃。这是她从小的玩伴,此刻它就是她唯一的慰藉品。
她曾设想过逃亡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模样。也许她们会在外面重新找一方安身立足的落脚之地,再也不必受到族人们的奴役和迫害。哪怕只是过着最平凡安贫的生活,对她们来说,也会是从人间炼狱中解脱出来的无上自由和幸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诡异而骇人的脚步声。巫雅浑身一震,紧张地回过头去。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一道高大骇人的身影正自黑暗中走来,仿佛周身缭绕着无尽的阴云。
那正是九黎部落的族长蚩尤。
这个男人高大魁梧,宽阔的肩背上覆盖着厚重的毛皮,带着些许野兽般的狞厉之气。他的面孔极有传统九黎人的特色,五官硬朗深邃,眉目间却透着几分狡诈和乖戾。更令人心生戚惧的,是那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眸,宛如两汪血池般骇人。
巫雅一看到此人,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刹那间,方才心头那最后一丝希冀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意识到,自己彻底被发现了...而对方无疑就是来将她亲手拖回去祭献的!
“你...你来做什么...“巫雅打了个寒战,声音瑟瑟发抖。她知道蚩尤的狠辣并非是虚言,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蚩尤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嘿嘿冷笑着,步伐缓缓逼近。直到离巫雅只有几步之遥,他才开口,嘶哑的嗓音仿若一头野兽在咆哮:“傻丫头,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就算是芙蓉,也要被我们抓住!“
一听到芙蓉的名字,巫雅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喊声泄露出来。原本心中还怀着一线希冀,指望芙蓉会来救她出去。可现在看来,芙蓉早已遭到了不测。
蚩尤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移步走到巫雅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小小的身影。
“不必等了,傻姑娘。“蚩尤得意洋洋地说:“你那贵为公主的姐姐,已经被我们先一步给处理了!“
巫雅睁大了双眼,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她颤抖着嘴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蚩尤。芙蓉...芙蓉姐姐遭到了什么?她不敢深思,内心一片冰冷。
“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哈!“蚩尤放声大笑,显然是获得了莫大的乐趣。他俯下身,瘦长的大手狞狞地捏住了巫雅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那双血红的獠牙就在巫雅眼前,令她心生恐惧。
“你那傻姐姐,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九黎的手掌心。“蚩尤咬牙切齿地说:“她本打算带着你一同逃走,可惜...可惜她忘了,我们九黎族人谁也别想逃离相柳大神的掌控!“
说着,他将巫雅的下巴更加用力地掐了一下,令小姑娘惨痛地闷哼出声。
“她撑不过第一个夜晚就被我们的族人抓获了,哈哈!“蚩尤得意地大笑着,神色狰狞可怖:“我亲手审问了她的口供,了解了你们的一切逃亡计划。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那么一位高贵的公主殿下,竟也会做出如此叛逆的事情!“
巫雅脸色煞白,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地望着蚩尤。她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生生掏空了一般,彻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地颤抖。芙蓉姐姐...不,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姐姐!她怎会遭此劫难?
“你...休想骗我...“巫雅哆哆嗦嗦地说,忍不住哭出了声:“芙蓉姐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哦?还不相信吗?“蚩尤露出一副残酷的笑容,猛地将巫雅提溜到半空中,令她惶恐地尖叫出声。
“那姑娘啊,就在昨夜相柳大神的祭品被准备好时,蓦然来了一个疯狂的主意!“蚩尤舔着獠牙,近乎怀念地回忆道:“她说,她愿意代替你去承担这一切!作为九黎族中高贵的公主,以她的血肉来供奉相柳大神,这无疑是最上等的祭品...“
“不...不可能...“巫雅听到这番话,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从她通红的双眼中涌出,她挣扎着摇头,不愿相信这一切。
“可她还是低估了我们九黎族人的决心。“蚩尤冷笑着,丝毫没有同情之心,反而将巫雅更加用力地提溜了一下:“你以为我们会很轻易就放过她吗?哈哈,当然不可能了!我亲自参与了她的处置过程,那副痛苦而又无助的模样,真是快把我给乐翻了...“
蚩尤眯起了眼睛,诡异而扭曲的表情尽显于脸:“那具娇嫩的身子被生生剖开,鲜血淋漓,她却仍旧死死咬着牙关,不愿泄露出哀嚎...直到最后,她的眼睛无神,没了生气。我才告诉她,就是她亲手造成了你的死路的!“
巫雅再也无法忍受了,整个人摔倒在地,死死捂住双耳,嘶哑地嚎哭出声。她无法相信自己最珍视的姐姐会遭如此酷刑,更无法想象那番情景的残酷程度。那个温暖体贴的芙蓉,怎能遭如此毒手?
“哈哈哈,我亲手啖了她那具娇躯,血液甘香,肌肉鲜嫩!“蚩尤放声大笑,狂妄嚣张,简直就是在场地狱的魔鬼。
“现在,轮到你这个更加珍贵的祭品了!我会将你完完整整地奉献给相柳大神,让你的肉体永生永世为祂所赞颂!到时你也会加入姐姐的行列...永远见不到彼此!“
说着,蚩尤便伸出那双满是利爪的大手,朝着惊恐万分的巫雅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