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迷宫,一间石室内。
周端看着面前的未护法,道:“未护法,您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吗?”
未护法道:“巳护法,我让你调制的药,你调好了吗?”
周端道:“准备好了,就是这个。”
周端说完,递给未护法一个药瓶。
未护法道:“好,很好,你干的不错。”
周端道:“未护法毕竟是我的上司,您有命令,我怎能不遵?”
未护法道:“很好,很好——这药效果如何?”
周端道:“完全符合您说的标准,绝对不会出差错。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您自己医术高超,却为何要小人来调配这种药?”
未护法道:“我的意思你该明白。我是想给你个机会。”
“机会?”周端假意不解。
“我是丙大人的下属这件事不是秘密。我之所以不自己配药,一来是没时间,二来,也是给你一个投在丙大人门下的机会。这就相当于投名状了。”
周端道:“可是,我已经在庚大人手底下做事了。”
未护法道:“我见你为人不错,坦荡耿直,所以实话和你说了吧。天地宫十二个护法,要么是能人异士,要么就武艺高强,而丙大人和庚大人都广纳贤才,这是他们二人的相同点。
“然而不同的是,丙大人喜欢能人异士,投入他麾下的人武艺可以不高强,甚至可以完全不会,只要有本事就可以。然而庚大人则喜欢那些武功高强的。你要知道,有些人虽然武艺高强,可不过是些莽夫罢了,论能力作用又怎么比得上你周府主?你如果不是早就担任了护法,只怕这巳护法的位置已经和你无缘。纵然如此,你这个位置也坐得不稳,子和戌已经投入丙大人门下,丙大人一定会重用他们。我要去找人投药了,周府主好好想想吧,我们不会强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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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副总管,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小蔡子慌慌张张跑到了白露堂外。
“怎么了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还有,说了多少遍,叫我总管,白总管也可以,别带上那个‘副’字,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是,”小蔡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总,总管,今天我们送去的菜,不知道为什么,各位贵人们吃了,全都腹泻不止,恐怕……”
“什么?”白彻惊道:“怎么回事?我已经清查过了,我们的食材全都是新鲜的,不可能有问题,等等,不对……”
穿着黑色衣服的白彻急忙跑到了内监院,找到了李副主管。
“李副主管,您听我说,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我们紫烟阁虽然有专人验毒,可这泻药本质上并不是毒药,所以我们……”
“唉,”李副主管道:“现在你知不知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吃了今天的饭,宫里三到六品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全都腹泻不止,他们对你们紫烟阁的工作,都极度不满,你这副总管,怕是干到头了,这还好说,你说不准有牢狱之灾。”
白彻道:“啊?那……那怎么办?主管,你得救救我啊。”
“救你?”李主管道:“咱家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说说你,你手底下不干净,你还连累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咱家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有空去帮你?”
白彻惶恐道:“不,主管,你得救救小人啊,小人不想坐牢……”
白彻见李副主管确实无法帮自己,只好去找了内监院的卢副院主。
“白彻,不用担心,你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帮你解决了。”卢副院主道。
“啊?”白彻惊道:“这就解决了?”
卢副院主道:“是,没错。下毒的呢,就是你身旁的那个叫小榕子的太监,他平时经常被你克扣工钱,所以怀恨在心,就在给做饭的水里投了泻药,想坑你一次,而皇后娘娘派人去查明了,他已经认罪伏法,对投药的事情供认不讳。”
白彻气急败坏道:“哼!这个狗东西!我不就扣过他半年的工钱还打了他五十棍子吗?哦,还曾经亲手给过他十多耳光,打掉他好些牙齿,他至于对我如此怀恨在心?”
卢副院主道:“至于如此?白彻,你自己做的你心里没数?这样他要是都不恨你,那才叫见鬼了。对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做副总管的,难辞其咎,以后你不用干了,紫烟阁你也不必去了。”
“啊?”白彻道:“院长开恩,院长开恩啊!我白彻上有老……不是,求院长看在我辛辛苦苦为工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别让我……”
“哼!”卢副院主道:“就是看在你有苦劳的份上,咱家这才找到皇后给你求情,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你只是被免职,没进监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彻道:“是……是,那,皇后娘娘在哪里,小人要当面向她致谢。”
凤仪宫。
白彻看着面前的小榕子,当即怒道:“你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白副总管,且慢。这小榕子已经知错,本宫看他知错能改,就把他收在了身边服侍,将功补过,他现在是本宫的人,不知白副总管可否给本宫一个面子?”背对着白彻的皇后道。
白彻急忙恭敬行礼道:“是,皇后娘娘。”
“娘娘,小人……小人已经被免职了,娘娘,小人愿意拜入您门下,为您办事,不知娘娘可否?”白彻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后道:“好说好说,本宫如果有白副总管相助,必然能成大事,就是本宫一向比较谨慎,如果白副总管想来,需要你先下决心才行。”
白彻道:“娘娘对小人恩同再造,小人自然是下定决心了的。”
皇后道:“且慢,你看了我给你的东西再考虑也不迟。来人,端上来!”
只见一个月芙端着一个黄色木盒上来。
“娘娘,”白彻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白总管打开便知。”
白彻打开看了一下,当即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只见那方形格子里,装着的是几条白色带有一些紫色纹路的的蛆!
“娘娘,”白彻好不容易缓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意思?小人不明白,请娘娘明示。”
皇后道:“此物,名为附骨蛆,乃是一种蛊虫,这种蛊虫的本身虽然是脏处常见的蛆,但是这蛊却很稀有,究其原因,在于培养它是相当不易,本宫就不说如何培养了。就说它的功效吧,这附骨蛆和寻常蛆大有不同。它附骨,食肉,你看到了吗?本宫这盒子里装的,就是一些羊骨头。
“而如果把它下到人身上,它就会附在人骨,啃食人肉。如果想要摆脱它,那么只能连骨头一起砍下来,所以它十分难缠。而下蛊时,需要将之放在人的身体上。这时,如果有人在这里剧烈摇动铃铛,就会使得这附骨蛆产生兴奋,从而快速啃食人肉,并逐渐进入人的身体,附着在其骨头之上,此时将铃铛摇动的幅度减弱,慢慢的,最终停止,附骨蛆就会逐渐进入休眠状态,这蛊就下成了。此后还有其他的控蛊手段,暂且不说了。白副总管,可愿意试试吗?”
白彻神色一僵,道:“娘娘说笑了,这种东西,又怎么好给人用呢?”
皇后道:“本宫绝无戏弄白副总管之意,只是本宫知晓此物毕竟有些骇人,所以白副总管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不愿意,本宫绝不勉强。”
白彻想了想,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娘娘对小人之恩,小人没齿难忘,但小人实在不愿意被操纵,所以这请恕小人实在无法接受,望娘娘成全。”
皇后道:“本宫已言,白副总管若是不愿意,本宫绝不勉强,所以白副总管不必如此,只是这样一来,白副总管就不能来本宫身边了。”
白彻道:“娘娘恩典,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报之。小人先行告退。”
白彻走后,站在旁边的叶萱对皇后道:“娘娘,这白彻也太不识抬举了,娘娘好意招揽他,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皇后道:“这很正常,毕竟这附骨蛆确实可怖。”
叶萱道:“那又如何?若不是娘娘,他已经身陷囹圄,哪里还能在这里和您谈条件?”
皇后道:“叶萱,本宫如果说,想在你身上放这附骨蛆,你可愿意答应?”
叶萱一愣,沉思了一会儿,跪下道:“娘娘如果不放心奴婢,奴婢愿意接受。只是请娘娘相信,奴婢对您是绝对忠诚的。”
皇后道:“起来吧!本宫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试探,只是单纯给你举个例子而已,你看,你自幼跟随本宫,本宫知晓你的忠心。可就算如此,在本宫提出在你身上下这蛊虫时,你依旧迟疑了。他白彻无非只是受我恩惠,哪里谈得上忠心?这种事,急不得的,得慢慢来。对了,这次下泻药的计划还是小榕子提出来的,你是如何想到的?”
小榕子跪下道:“娘娘,奴才不敢隐瞒,这次提出下药,实有私心,只是白彻欺我太甚,所以才向娘娘提出这个计划,望娘娘宽恕。”
皇后道:“本宫既然之前同意了你的计划并让你亲自下药,就没打算事后降罪于你,说起来你倒是帮了本宫,不过,毕竟这起于你的私欲,而且这事情做的太过于明显,只怕白彻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是是是,奴才保证绝无下次。”
一个青年走在寻阳郡的大街上。
他大概二十五岁,穿白衣,相貌很普通,没有出彩的地方,身高七尺余。
青年自言自语道:“老鬼果然没骗我,如此这般,我的功力进步巨大,已经练到了第六层。”
青年这般想着,走进辰候府。
业国,除了皇帝外,最尊贵的十个人就是“二王三公五候”,其中“二王”就是禹王和肃王,辰候是“五候”之首。
当然,业国可不仅仅只有两位王爷,三位公爵,五位侯爵,但是其余的王爷,公爵,公爵仅仅只是个名头上的,除了一座府邸和一个称呼,几乎没有任何实权——除了担任官职的。
事实上,作为一个小国,业国是不应该出现皇帝和王,甚至是公都不应该出现,因为当今天下最强的岳国,国内最高统治者不过是公爵,当今的岳公就是公爵爵位。
除了岳国,就是定国国主也是公爵,其余基本上是侯爵,唯有两个是例外,一个是业国,一个是庄国。
业国作为曾经最强大的国家,在七国时代,曾有“天下万里江山,大业独占五千”之称,这固然是夸大了,但当年的业国确实强盛无比,至少需要三个国家联合起来才敢与其谈条件,因此当年的业王自立为帝,史称业元帝。后来业国虽然被瓜分,国力大减,却仍然不改其傲,是以仍然保留皇帝。
而庄国,作为十国中最为弱小的国家,它的最高统治者是伯爵。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庄国比业国还要弱小不少,而且位居中原腹地,业国地处北方,但是庄国却不经常被侵略,而总有国家想或者已经开始攻打业国。因为庄国够低调,低调到了怂的境界。
业国就不同了,别的国家的想法大多是:我们连王都没有,你业国倒好,还敢有皇帝,你要是强还行,你还这么弱,我们不打你打谁?
所以业国的申候自然是远远不能和其他国家的侯爵相比,说是侯爵,实际上就相当于其他国家的男爵。但是作业国最尊贵的人之一,辰候府还是很富丽堂皇,也有自己的封地,就是这寻阳郡——哪怕只是一个郡。
两刻钟后,辰候武建城对青年道:“黎贤侄,方才那两个狗东西有眼无珠阻拦了你,已经被我严惩了。我给你安排了个三楼的住处,不知贤侄喜欢吗?”
青年道:“既如此,麻烦武世伯了,黎泽在此谢过武伯父。”
武建城道:“我们也算一家人,我这么做是应该的。贤侄,你这黎姓毕竟敏感,这样吧,如有外人问起,我就说你叫李泽,是我远房表弟的儿子,如何?”
黎泽道:“一切听凭世伯做主。”
二人寒暄之后,黎泽就进了自己在三楼的房间。
时间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半夜,黎泽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睡下,他未曾和衣,于是直接翻身而起,打开窗户,直接在窗台上一按,借力一跃而上,就到了房顶。
黎泽望着天上的明月,看得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
他随即从七米多高的三楼跃下,只一跃就跳到了这楼背后的假山上,而后直接从假山,几个闪跃就到了后院。
辰候府的后院在夜间没什么人来,所以这里除了一些蛐蛐等昆虫的叫声,很是安静。
黎泽却从这寂静中,听出了别的声音。
挥剑的声音!
什么人在这里打斗?黎泽心里想。
他跃到后院墙边的一棵大树上,借着围墙和树将自己的身体遮挡起来。
他这才看到,不是有人在打斗,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再教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习武。
老头穿着的是灰色布衣,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少女穿的是练武时穿的黑色短衫,手里也拿着一把木剑,两人正在对练。
那少女出剑凌厉,速度很快,但是却根本刺不到老者分毫,老者只是躲闪,手中木剑一直未提起。
等到少女出了第七十二招时,老者又是一闪,右手却将木剑提起,在那少女右手上只是轻轻一拍,少女一时吃痛,手一松,剑就掉在了地上。
“师父,”少女道:“弟子输了。”
“嗯,”老者道:“你可知,你方才有三样让为师不满意的地方,你且说说看。”
少女道:“师父,弟子试言。弟子认为,方才出招时,由于功力尚浅,所以不能发挥更快的速度,这是第一点。其次,弟子的精准度不够。”
老者道:“唉,其实这不是为师想要的答案。你内力不够,为师不怪你,毕竟你修行过晚,修行时间也尚短,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沉淀,自然不是你的问题。其次,精准度,你的精准度已经够了,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这个我等下再告诉你。
“为师认为首先你出手过于急躁,急于求成,每次出手都很快,首先以至于很多时候未加考虑就出手,这么出剑,用来刺不会移动的死物够了,可与你对敌的可是会移动的活人,你盲目按照自己瞄准的出招进攻,莫说是速度比你快的,就算是速度和你相同甚至不如你的,在你刺出剑的过程中这段时间,也能躲开。
“其次,出招越快,你所暴露的破绽越大,比如你方才最后一招,手掌,手腕,前臂,手肘,后臂处处都是破绽,我如果不是想看看你的‘四季剑歌’练得如何,第一招就能把你的剑打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没错,可必须快到极致,才能让对方来不及找你破绽,而且就算如此,也万万不可如你一般处处是破绽。破绽有一点,无可避免,任何招式都必然有破绽,但真正的高手,可以通过自己的速度去让敌人难以抓到,但是你不是,所以需要稳,面对真正的高手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往往比你盲目乱刺能多支撑一会儿。”
少女将木剑捡起,将剑尖垂直地面,双手握剑柄,道:“弟子受教了。”
这时,老者忽然道:“既然已经看了这么久,何不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