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费曜携陇西主力各部进抵龙桑城已东扎营。
以赵统所率领的边防军发起的战火已如火如荼打响。
在主将费曜抵足过后。
先是遣百余亲卫悄然出营窥探敌军营防。
在大致了解一番,方才徐徐不动声色间退回了营间。
遂着手开始发号施令。
将麾下数万余步骑分为十余部。
每部将近千余众。
一面分批次进攻敌营。
大部则展开对龙桑城的团团围困。
此也是彻底发挥了己方兵力优势的一面。
以此断绝敌大营与城池中的联系。
各项部署安排妥当。
战事亦将一触即发!
两军先行有所交锋。
赵统瞧见着敌军攻势,也是丝毫不慌,见招拆招的予以应对着。
先令各部将轮番遣军前往城墙上阻击,应对敌军的车轮战战术。
即便心知肚明如今己军兵力方面远远不及。
赵统依旧是令亲卫将霍弋统御着一支后卫精锐,以便能够随时策应某处因抵挡不住的缺口。
随着二将间的各自部署下。
龙桑城下。
四周之间,接下来的数日间宛若人间炼狱。
天色不过渐渐发白之际。
嘶吼声就仿佛响彻了云霄。
各部军士展开着白热化的激战。
“箭矢、滚石, 肉搏……”
双方兵士各自爆发着雷动的吼声,止不尽的厮杀于一团。
捉对厮杀……
营墙间的攻守之势。
赵统麾下各部时不时的集结而起往外反击一波。
一连多日下来。
此地早已是尸横一片,血洒四方。
空气间似乎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
可即便如此。
在占据着充足的兵力人数优势下,曹军各部却依然是并未攻破敌营。
只能与之继续相持拉锯战。
眼瞧着敌兵间的斗志以及顽强抵抗力甚为强悍。
此刻的主将费曜,也已经全副武装亲临一线,居中督战。
他双目飘向最前方的两军混战良久,不由长吐出一口浊气,幽幽的叹息道:“唉,这支敌卒的战力无比强悍也!”
“即便面对着源源不断, 数倍于己的兵士,可士卒面上却依旧是心怀无畏,挥刃搏杀。”
“斗志当真是不一般!”
一席浓烈的夸赞声徐徐流落而出。
他随之又说道:“或许这就是来源于赵统胆敢以此等微末之师就敢深入我境吧?”
一语落的。
费曜心下不自觉间就隐隐生出了数分羡慕。
此等精锐之士,又有哪一位统兵将领不愿拥有乎?
虽说他自认为自己所统领的部众并不弱。
可凡事还是怕对比呐!
现在两军对战,可各方士卒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却是两个层次。
难保他不会如此满面羡慕着。
只是他却忽略了一道最关键的问题。
赵统麾下军士能有如此强的战力以及意志力,和严密有度的组织力。
这都与排兵布阵,统御将士的方式有很大关联。
通俗的说,就是带兵能力,亦有差距。
何况,曹氏方面大军时常屠城、劫掠等恶行发生。
反观赵统这面,一向就秉持着刘备集团一贯以来就定下的方针。
大军出征,无论行至何处,都得与民秋毫无犯。
大军训练有素是一方面。
但往往军纪更为严明者,反而能在组织度上做到极致。
只不过。
费曜同为青年一代翘楚将领。
又如何会甘愿认为自己会比一刚及冠的毛头小子差呢?
眼见着战局依旧无比胶着。
费曜面色忽是陡然一变,瞬息间阴沉了下来,透着数分严肃的语气厉声道:“各部加强力度, 继续攻击。”
“务必不能给敌军喘息之机!”
“他们兵力不足,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此一语语亦是越发的高涨不已。
说得那是无比的提神, 令周边众将无不是纷纷面色再度流露高涨之色。
紧随其后,这席指令也由传令官相继下发了下去。
正于最前线领军攻伐的各部将校亦是纷纷接令。
随即加大了攻击力度。
须臾间。
仿佛只是过了一瞬息的功夫,曹兵的进攻力度再度甚猛了数分。
而汉军这面。
首先是面对着攻营墙方面的守军。
是真真切切愈发感受到了来自于敌军的压力。
抵挡越发吃力起来!
而面对着敌军的强烈攻势。
赵统居于营楼之上,将一切情况尽收眼底,各种战况都已是了如指掌。
不过面上依旧是浮现着冷静之色。
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
显然,面对着曹兵各部主力的大举进攻,他似乎是早已有所料到。
如今方才会做此神情。
但面下,赵统心绪也并不好受。
面对着如此凌厉攻势。
他也唯有坚决捍卫防线。
以命搏命的战法。
这就是以弱胜强,主动出击的战术,也是必须需要经历的。
他作为守卫边地的一方将领。
目前自然可以屯军原地,按兵不动。
与曹氏各自陈兵以待。
他也并不会有何罪责。
可当真是比起发育,恢复生产。
那毫无疑问,必然会是己方吃亏。
曹氏所据关陇诸郡,地大物博,开垦土地,大规模组织春耕。
来年实力就能稳步的蒸蒸日上。
以弱攻强,若不主动出击,牢牢掌控战局主动权,那就无异于是将生死存亡的决定权利交给了敌方。
他现在主动携众北上进犯陇西郡。
据有龙桑城此边境重镇。
虽然在诸多人眼里,此几乎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可唯有赵统知晓其中的重要意义。
就因为他占据了龙桑城,导致曹氏方面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立即就要朝各部征集部众前来进行围剿,驱逐。
曹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兵马。
那就等于是打乱了休养生息的发展进程。
可若是他不携众主动出击。
那以敌方的体量。
随着时间的发展,曹、刘双方间所积攒的国力只会越来越大。
真到那时,又何谈攻略关、凉二州,还于旧都乎?
恐难度只会难上加难!
眼瞧着自己麾下各部将士此刻只能在咬牙苦苦支撑着与曹兵的搏杀。
赵统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心下也颇为不是滋味。
但两载间的军旅生涯,也磨炼了他为将者的心智。
愈发深刻理解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
若此刻他因心痛兵士损耗就选择临阵退却。
那就是等于他放弃了自身所谋划的全盘计划。
唯有与敌军僵持于此。
方才能达到可胜之机。
但瞧着敌军加大了攻击力度。
继续如此防守下去,早晚会失守,此也不是办法。
他遂是脑海一转,面色间随之无比严肃了起来。
似是做了一则凌厉的决定。
他忽然单手拾起长枪,纵马一跃跳上战马,快速奔往营门一线。
“集结一众,与本将杀出营外,驱散正临阵攻击营墙的曹兵。”
一语快速道落。
言语间甚至是充斥着一丝丝的豪迈之气。
可众将校闻之,却是纷纷面色大变。
下一秒。
诸人各自止不住的劝诫着。
“将军,您万金之躯,身系全军将士之安危,您万万不可主动出战攻击敌众。”
“没错,您若是出战,战阵上稍有不慎,一出现何等差池,那我全军可就休矣!”
“还请将军您准派我等遣军出战。”
“您应当继续留于营间,鼓舞军心士气,方为正道也!”
一连数语间。
诸将校劝阻的理由也基本是大同小异。
那就是以主将为由,不愿他主动携众搏杀。
可他身负勇武,枪法有成,又是不过刚及冠的热血男儿,现今间面临着遭受敌众兵力上的围攻。
又焉能于后面坐以待毙乎?
闻言,赵统神色坚毅,面庞严肃的挥枪高声道:“不,正是由于本将身为一军之主将,理当与众将士们同甘苦、共进退,岂能于退缩于后面乎?”
“现下敌军攻势甚急,本将若不携众驱逐敌军攻势,又有何人能够担此重任?”
此言刚落。
赵统面色间又忽是生出了数分轻蔑之意,冷声嘲讽着:“哼,不过区区一群敌寇罢了,以本将之勇,岂能伤我?”
这一席话语而落。
他脸色可谓是流露出了浓浓的自信。
浑身仿佛是一股股无比凌厉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这是来自于必胜的信念。
以及他对自身勇武、枪法的自信。
周遭集结而起的士卒们此刻也依然是纷纷闻听到赵统的厉声高呼。
一瞬息的功夫。
他们心上无不是大受触动。
遇到能与之“同甘苦,共进退”的主将,又焉能不喜乎?
“吾等愿与将军拼死一搏,击退敌寇。”
“愿为将军效死!”
“即便此战粉身碎骨,吾亦万死不辞!”
一众兵士此时止不尽的昂着头,手执利器高举,无尽的呐喊着。
厉喝声仿佛传遍方圆数里。
似乎连营外正在大举进攻的曹军士卒们都被惊吓一跳。
面对着赵统如此豪迈且客观的神色。
诸士卒们虽然此刻已是在连番厮杀下疲惫不堪,可却依旧是强撑着爆发出最为顽强的斗志。
止不住的附和而起。
众将虽说是连声劝阻。
可也依然无法劝退赵统领部众主动出击驱逐敌军的决心。
他临出战前,转头沉声吩咐着:“霍弋,本将携部出战以后,由你代替本将督战。”
“若遇不服号令者,以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