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听了刘闲最后这一句,面色刷的惨白下来,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活脱脱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其实不只是他,他身后的人,和对面的司徒穹,也都面色苍白不能自已。虽然大家之前都多多少少听说过蒙兀的强大,但是潜意识里都觉得蒙兀人再强大也不过与赵宋相当,从来没有想过蒙兀人竟然能强大到如此可怖的程度。只觉得刘闲所言若是实情的话,己方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啊!
辛瑶琴担忧地道:“敌人如此强大,不知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赵克突然气恼地叫道:“刘闲,你胡说八道!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究竟是何居心?”
刘闲呵呵一笑,道:“居心?如果不敢正视对手的强大,还谈什么打败对手。如果我们把一头猛虎当做一头小猫对待,只能得到无比悲惨的结果!想要战胜对手,首先就要了解你的对手!如果连对手的强大都不愿意去相信,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赵克瞪着刘闲,气恼不已,说不出话来。
司徒穹皱眉道:“蒙兀人若当真如此强大,为何不在灭了建州之后一鼓作气攻灭我们赵宋?难道仅仅因为一场小小的叛乱?这恐怕很难让人信服吧?”
刘闲道:“再强大的敌人也都是有弱点的。另外这场爆发在蒙兀人内部的叛乱也不是一场小叛乱。这其实是托雷一系与窝阔台一系的权力斗争。托雷是蒙兀名将,声威还在窝阔台之上,而发动叛乱的就是忠于托雷的那些大将。这场叛乱绝不简单,窝阔台如果处理不好,蒙兀帝国因此而分裂都是有可能的。但我觉得以窝阔台的能力是能够解决好其内部问题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也正因为其内部存在这样的大问题,所以我们才能在大败之后稳住阵脚,而我才能在不久之后收复河南。”
司徒穹冷笑道:“刚才还说对手如何如何强大,此刻的这番言语岂不是与之前所言自相矛盾吗?”
刘闲简直有些无语,觉得这些家伙是不是草包啊!继续道:“其内部虽然发生叛乱,但其整体实力还摆在那里!蒙兀本部精锐虽然回去了大草原,可是依旧可以调动庞大的探马赤军来对付我们!我之所以在收复了洛阳之后无法进一步收复汴梁,就是因为窝阔台调来了近三十万探马赤军的缘故!我军将发动北伐,也不是为了什么扫平蒙兀收复中原,而是要将战线推进到大河沿线,以便在将来蒙兀大军大举南下之时占据有利地形阻遏敌军!只有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才有跟强大的对手周旋的余地。”
司徒穹冷笑道:“如此战法岂能打败对手?俗话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若不趁此时机彻底击溃蒙兀放在中原的军队收复中原,更待何时?”
刘闲都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了。只好耐着性子道:“这些事情不是像说话这么简单的!”
司徒穹冷笑着抱拳道:“倒要请教刘将军高见!”
刘闲看了一眼箫言,只觉得要不是看在箫大哥的面子上,还真是懒得跟这些草包废话啊!
理了理思绪,道:“这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军队的单兵战力,野战能力,做战特点,指挥系统等等,我就是说了,怕你们也听不明白。我就说一个最简单易懂的问题吧。后勤问题。”
赵克和司徒穹都呆了一呆,还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
刘闲继续道:“后勤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吃饭穿衣的问题。中原被战争破坏严重,人口不是被掳走就是逃难来了南方。所以我们的军队一旦北进,根本无法就地解决粮草问题,必须从后方运送。这样一来,补给线拉的太长,不仅后勤补给负担沉重,而且非常容易被对手骑兵切断补给线。战场之上,补给是最大的事情。一旦补给被切断,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
赵克和司徒穹眨了眨眼睛,终于有些明白了。
刘闲思忖道:“所以我们就算要发动北伐,目标也不能定得太大,只能以大河为限决不能渡过大河。只有先完成了这一步,才能谈得上其他。其实单就这样的目标风险也是很大的!”
赵克和司徒穹说不出话来,他两个完全不懂军事,根本没法反驳刘闲。
辛瑶琴禁不住问道:“如此也只是一种防御的手段。依靠这样的手段能够打败蒙兀吗?”
刘闲突然觉得这个辛瑶琴可比赵克、司徒穹明白多了。点了点头,道:“目前确实只能依靠这样的手段。步步为营向前推进。每取得一定的进展之后便立刻采取守势,在恢复经济发展生产的同时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蒙兀人扩张太过迅猛,内部以及各个被征服的地方都十分不稳,机会应该是不缺的。一旦机会来临,再适时采取攻势,之后再转为守势。如此反复,在不断蚕食对手的同时发展壮大同时也削弱对手。当然,这种战略能不能最终反败为胜彻底打败蒙兀,也还是要看老天的意思,毕竟已经被蒙兀人占得巨大的先机了。不过这也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们的实力远不如对手,所以必须在求稳的前提下进攻。否则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的人,包括赵克和司徒穹都不禁点了点头。这两家伙突然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怎们能赞同那一介匹夫的言语?!赵克经不住哼了一声,以表示反对。
辛瑶琴感慨道:“刘将军不愧是当世名将啊!这一番话令人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刘闲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胡扯,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辛瑶琴轻笑道:“将军太自谦了!”
司徒穹觉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了,于是长笑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朝纱幕后的辛瑶琴抱拳道:“小姐,今日之会可谓佳期,在下不才做诗一篇,愿在此献予小姐,请小姐品评!”
辛瑶琴欣然道:“司徒公子的佳作定然不同凡响,还请公子赐教。”
司徒穹见辛瑶琴如此关注自己,心里大为兴奋得意,站了起来,抱拳道:“在下献丑了!”
随即走到那围着纱幕的台子前准备吟咏起他的诗作来,架势拿得十足,一副诗圣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