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清:“我愿当这乱世权衡的那一个枢纽,哪怕背上骂名,也无可所谓。”他提起枪,细细的擦掉了枪尖上的沙粒。
宋淮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却知道,历史的洪流往往裹挟着个人。现在觉得是错的,千年后未必还是错的。
两日后,宋淮意回到了京城。
宋淮意:“陆时清,我要回神侯府。”
陆时清皱眉:“我们才找到的线索,你就要给吴捕头拱手奉上?”
宋淮意:“这件事毕竟是神侯府先查的,理应告诉吴师兄,况且我知道的线索,你也都知道了啊。”
陆时清:“你倒是很会与人做交易。”
宋淮意挠了挠头:“我不是跟你做交......”
陆时清:“让开!”
他猛地将宋淮意拉到他身侧,然后迅速的打开了他的折扇!“叮”的一声,一根泛着蓝光的暗器被玄铁扇骨打落。局面异常凶险,宋淮意的身体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脑子却乱成一团。
宋淮意与陆时清离得这样近,他的眉眼看起来有些凉薄。这样凉薄的人,也愿意出手救人?
陆时清:“发什么呆!偷袭的大概是之前追杀你的人。”
宋淮意回过神:“啊......我们分头去追!”
好不容易追上了人,可那伙人却直接吞药自尽。
陆时清:“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你还是去告诉吴捕头吧,有神侯府的介入,对方应该更难招架吧。”
宋淮意:“你同意了?”
陆时清:“作为交换,你在吴捕头那里得到的消息,必须告诉我。”
宋淮意:“可是如果......”
陆时清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可是,也没有如果。”
他说完这句话,就领着一群人往皇宫方向去了,丝毫没有给宋淮意分辨的机会,这哪是交易,分明就是强买强卖!
宋淮意与陆时清反向而行,准备前往神侯府。带着邱平川的画卷回到了神侯府,将玉符,密函和在碧血营调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吴捕头。
吴捕头:“秦人玉符?我这里也有一块。”
吴捕头递过来的玉符,看形制与宋淮意手里的这块还挺像,可以断定是同一类令符。
吴捕头:“两块符都有契口,看起来应该可以拼接。”他沉思:“虽然拼不上,但同一时间出现这么相似的两个玉符,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宋淮意:“吴师兄,你这块玉符从哪里得到的?”
吴捕头:“谪仙岛,他们的岛主赵思清在岛上发现此物,知道事关重大,特地命人送来神侯府的。”
宋淮意:“这么说,有两个可能:一,谪仙岛内部有人与秦国有瓜葛,二,秦人奸细曾经到过谪仙岛。”
吴捕头:“不错,谪仙岛一定与此事有着极大的关系。”
宋淮意:“吴师兄,我能不能继续查探这件事?我既然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其中,根本无法置身事外了。”
吴捕头:“你是不是与陆时清去了碧血营?”
宋淮意:“是的,我当时想着要破译秦文密函,他手下人多,找他可能方便些。所以......”
想起吴捕头曾与陆时清有过争执,两人似乎十分不和睦,宋淮意有些害怕吴师兄出言责备。但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时清与米苍穹结党,人称‘有乔集团’,你知道吗?”
宋淮意:“我......还不清楚。”
吴捕头:“陆时清权势滔天,绝不仅仅因为他是个侯爷,更因为他城府极深,多年来步步为营,结党藏权。他朝你笑时,也许袖中已然藏了刀。”
宋淮意:“他是坏人?”
吴捕头:“陆时清虽然心思沉敏,但他对朝廷对百姓倒是绝无二心。在这件事上,他只是与我立场不同,在事情尚未明晰前,没有对错。”
宋淮意:“那我该怎么做?”
吴捕头:“凭你的心意即可。”
宋淮意:“嗯!”愣了一愣:“那,吴师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调查了?”
吴捕头:“那是自然。”
碧血营一去虽然不长时间,但奔波几日,宋淮意身子有些受不住,便在神侯府歇了几天,这日正在研究泡茶工艺,金木倒是从外进来:“宋淮意姑娘,有您的一封信。”
宋淮意拿过信,有些惊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谁能给她写信。
金木送了信便退下,宋淮意打开信封,笔体苍劲有力,一看见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潇洒恣意的人。
“碧血营的黄沙落日,大概比不上京城的流水红叶,不过,那才是天下真正的样子,即便是在整个京城,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午夜梦回事,还是常常想到年少时在碧血营的那些一腔热血,满腹豪情的日子。在京城的生活,令我习惯了步步为营吗,独善其身,一分一毫都不能行差踏错——除了,与你相关的事情之外。不知为何要给你写这封信,不过想到此便写下来。倒是想问你,接下来的路,还走吗?”
宋淮意提笔想要回应,却不知该如何落笔,窗外传来热闹的叫卖声,宋淮意便想着出门看看,至于回信,晚一些也不迟。
于是信步出门,走到了一间书画铺,忽然看见了一副十分眼熟的画,好似与之前宋淮意在现代世界中看见的一副古画很相似,但那个时候已经时过境迁,保存的不是很好,如今再遇见,宋淮意倒是想将其买下,但问了老板娘这画的价格却是让人目瞪口呆。
但宋淮意就是喜欢,便与那老板娘商量了起来。
老板娘最后被宋淮意说的没办法,只能开口:“也行吧!看姑娘你也是爱画之人,我就算是成人之美吧。”
身后传来朗声大笑,熟悉的很:“哈哈哈,竟然真的会有人笨到上当。”
门外想起了脚步声,宋淮意扭头一看,赫然是陆时清,望向他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时清:“说你笨。”
宋淮意:“你......”
陆时清:“这幅画是假的,看来吴捕头没能带你看什么好画啊。”
宋淮意:“我与吴师兄刚刚重逢而已。”
陆时清:“不过吴捕头日夜在外面查案,大概也看不出此画的真假。”
宋淮意:“你是说吴师兄不懂欣赏字画?”
陆时清:“是,是我说的。”
宋淮意:“你......吴师兄博览群书,怎么会不懂得欣赏字画,只是......只是我一时看走了眼罢了。”
陆时清:“今日我替你省下了一笔冤枉钱,下次记得报恩。”
老板娘:“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瞧瞧这幅画,笔触多么细腻,意境多么开阔!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陆时清:“凭这幅画的真迹,现在正挂在我侯府的书房里。”
老板娘愣了:“侯......侯府?!”
彭剑:“竟连咱们神通侯陆侯爷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做生意?”
老板娘一听到神通侯府,像是听见了天王老子一样,吓得拨算盘的手都停滞了,忙跑到陆时清跟前道歉。
“小女眼拙小女眼拙,没见过侯爷尊容,怠慢了。今日一见,侯爷真乃是潘安在世,我这眼里啊都能看到侯爷您身上发的光......”老板娘在旁边奉承,陆时清也不打断,反而摇着扇子笑意盈盈的听老板娘阿谀,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宋淮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准备离他远一点,也不知道这一次上神大人怎么这么喜欢听别人奉承,谁知道他的侍卫竟是拔刀拦住了宋淮意。
彭剑:“你退避是什么意思?对侯爷不敬?”
宋淮意:“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总是被拿刀指着,受了原主的性子影响,宋淮意没过脑子便开口顶撞。
陆时清笑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不管是不是,你这个态度,都够彭剑打你一顿了。”
宋淮意小声嘀咕:“当侯爷了不起啊?侯爷就能当街打人?”
陆时清闻言笑的更加肆意:“哈哈哈,是啊,当侯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宋淮意:“那看来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放过我了,那我就直说了,这个世上不是谁都会阿谀奉承你的。”
陆时清:“世人都爱谄媚,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被人谄媚的资格。”
宋淮意:“这种资格有什么好要的?听信谗言,跟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陆时清:“听是一回事,信又是一回事,连几句谗言的真假都听不出来,那还做什么大事?”
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群穿蓝衫的人,为首的是个女子,一见陆时清,面色复杂的打了个招呼:“呦,陆侯爷真是有雅兴,还来买字画,您要什么,只要说一声,手下的这些人不都献宝似的给您送来?”
陆时清:“我来寻一副怀素的字,叫《苦笋帖》。”
女子皱眉:“侯爷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堂主极想要苦笋帖,看来侯爷是想要横刀夺爱?”
陆时清:“陆某,正准备寻了送给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