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起身道:“殿下,此事可大可小,宦官参政,后患无穷啊!”
朱高炽在沉吟着。
方醒的心情不错,东厂稽查锦衣卫和百官,以及地方,这本身就是个大型的特务机构,职责在锦衣卫的基础上扩大化了。
官员要倒霉喽!
“殿下,臣觉着吧,这东……厂,至少在五年之内不敢乱来,至于以后,自然有纪纲的前车为戒,此时去触怒陛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方醒毫不犹豫的揭穿了杨士奇所谓的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文官们多出一个对手!
自身正,你担心个屁啊!
至少在朱棣在位时,东厂翻不起浪,而等朱瞻基上位后,东厂估计要改组!
朱高炽皱眉道:“也是,父皇在,东……厂必然不敢肆意妄为。”
东厂,这个简略词由方醒开头,朱高炽也认为不错。
杨士奇一脸失望的道:“殿下,国事艰难啊!”
老杨这是觉得自己的希望不大了吧?然后借着东厂的事发散一番。
明眼人透过此事,马上就会联想到杨荣的遇袭,然后……
杨士奇的神色有些呆板的躬身道:“殿下,臣告退。”
朱高炽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只能是勉励道:“大明还需要各位的努力,杨大人可得保重。”
杨士奇走了,朱高炽沉重的身体坐回椅子上,椅子发出的咯吱声让方醒担心会塌掉。
朱高炽却没有这个觉悟,他微笑道:“德华,瞻基那边你可得多看着点,镜子本宫已经送去了父皇那里,不过被退回来了。”
方醒大汗:“殿下,臣行事无状,还请恕罪。”
朱高炽笑道:“无碍!外物而已,本宫已经使人送去了太孙妃那里。”
汗!
方醒知道这是朱高炽夫妇在表达对胡善祥的支持,带着敲打之意。
那谁……,以后谁要是敢不拿太孙妃当回事,小心自己的饭碗!
……
方醒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送了一面更大的镜子去东宫。
至于朱棣,老朱不喜欢照镜子,也不喜欢这等晃眼的东西存在。
张淑慧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就请罪道:“夫君,妾身当时应当先送了东宫,然后再送给太孙妃才是。”
小白嘟嘴道:“少爷,咱们家都没有。”
方醒皱眉道:“家里有孩子就别用大镜子!”
记得前世有人说过什么小孩子的魂不全,最好少照镜子,所以方醒宁可把被外人视为至宝的大镜子砸了,也不会在家里用。
张淑慧一听就板着脸道:“在孩子十岁之前,家中不许用大镜子。”
小白靠在椅背上,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不解的道:“少爷,可太孙那边若是有孩子呢?”
“咳咳咳!”
秦嬷嬷不顾失礼的就干咳起来,惹得土豆仰头看着,然后喊道:“爹!病!病!”
方醒也有些尴尬,他同样是干咳道:“那个啥,等有了再说。还有,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土豆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不过与他无关,就挣扎着上了自己的小木车,满屋子顿时不得安宁。
“出去玩!”
张淑慧担心撞到小白,就让人把土豆拎出去。
“老爷,有个叫做孙祥的公公求见。”
方醒正追在土豆的车后跑圈,闻言就不耐烦的道:“什么来历?”
上次被黄俨蒙了一把,方醒还膈应得很。
丫鬟说道:“好像说是什么东缉事厂。”
方醒停住脚步,冲着邓嬷嬷指指土豆,然后就去了前面。
土豆绕圈回来没看到方醒,顿时就失望了。
“爹!爹……”
……
前厅,孙祥沉稳的坐在那里,看到方醒进来后,起身道:“见过兴和伯。”
方醒认出了这人,那天他骂黄俨时出来的那个太监。
“孙公公有何贵干?”
方醒不想和这等人多打交道,以免惹来麻烦。
锦衣卫的编制是军,而东厂的编制就完全不走这条路,纯粹的天子家奴。
孙祥挤出些微笑道:“兴和伯,四海超市生意兴隆,只是这分店的速度开的太慢了吧!”
“没钱!”
方醒呵呵道:“上次开了苏州分店,就已经把钱掏空了,开不起啊!”
孙祥面色一沉,心想你家的家底谁不知道啊!不说别的,就说送太孙妃的那些东西,至少价值万金。
还说没钱?!
“兴和伯,此事关系到陛下的大事,还请思忖一二。”
“本伯想过了!”
方醒毫不犹豫的把锅扔了出去:“这四海集市我只占了两成的份子,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我做主吧?还请孙公公回禀陛下,就说臣惶恐,家里的孩子都养不活了。”
孙祥能说什么?
来之前,失意的黄俨就用那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如今看来,这位兴和伯果然是软硬不吃。
方醒觉得还需要确定一个底线,就淡淡的道:“四海集市目前就有你们的人在,不过我没管,以后也不会管,你们怎么弄我没兴趣知道,但有一条,不许干涉经营,不许影响经营,若是办不到,那抱歉得很,东厂就换个地方吧。”
……
回到宫中,孙祥没去东厂刚成立的衙门,而是去找到了大太监。
“咱家去找到了兴和伯,可他软硬不吃,而且还威胁说不许干涉四海集市的经营,不然就把东厂的人赶出去。”
东厂是皇帝的家奴,大太监自然要关注一二,闻言他就皱眉道:“你等只为陛下行事,兴和伯不愿意掺和才合乎他的为人,不惹事。再说宫里的人良莠不齐,黄俨前一阵不是想觊觎四海集市吗!若是让他得手了,兴和伯还不得大闹一场!到时候谁都讨不了好!”
大太监想起方醒以前的行事风格,就告诫道:“去四海集市的人最好本分些,莫要乱伸手,兴和伯的身后可有不少人,小看他的人从来都没好日子过。”
孙祥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他拱手道:“是了,咱家一上手就找上门,换个脾气差的,今日怕是得吃闭门羹。回头咱家就让人去送些礼物致歉。”
大太监摇摇头:“别去,兴和伯不稀罕那些东西,他是不想掺和进你们东厂的事务里,明白吗?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孙祥想了想,眯眼道:“是了,咱们就是人见人憎,狗见狗嫌,想来身为太孙之师,兴和伯是不屑于与我辈为伍吧!”
大太监瞟了他一眼道:“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
孙祥看着大太监进去,然后回身,看着阳光下的皇城,嘴唇渐渐的抿紧,眼中有莫名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