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儒家是大明的主宰,那么科举就是它的长子,而国子监就是它的次子。
国子监象征着国朝和帝王对儒学和儒家的尊重——出来即可做官,几乎就是个干部学校。
长子依旧活的滋润,只是殿试时皇帝明显的只对那些懂实务的考生感兴趣,那等把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却言之无物的,多半是要被丢到后面去。
这个次子很牛,每每喜欢聚众闹事,褒贬时政。
而前次的叩阙就是它的成名战!
一战惊天下!
整个大明都在说着国子监学生的果敢和担当,那些士绅额手相庆,觉得有这些脊梁在,大家的好日子迟早会再次归来。
可东厂的突袭却断送了他们的希望,也让他们看到了皇帝的意志。
朕只是在逗你们玩!
当国子监的学生像狗一般被拖在长街上时,京城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皇帝这是要彻底的翻脸了啊!
那些学生还在街上时,国子监里就传来了消息,一位学生杀人跑路了。
“这是授人以柄啊!”
闫大建找到了胡濙,忧心忡忡的说道:“大人,那学生被人指认是叩阙的幕后指使,就当场持刀杀人,然后跑出了国子监。”
“抓到了吗?”
国子监和礼部屁关系都没有,可闫大建和胡濙都面色凝重。
“大人,没有,东厂的没管,轮到锦衣卫出场了。”
胡濙抚须问道:“科学对礼仪有些见解?”
闫大建看过科学的书籍,所以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大人,科学的教科书压根就没涉及到多少礼仪。”
胡濙看着闫大建,说道:“国子监以后完蛋了,明白吗?”
闫大建点头,有些沉重的道:“叩阙就是找死,那些人想用学生的冲动来换取自己的好处,该杀!”
胡濙的眼神茫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这是科学,陛下一直在为科学铺路,方醒当年究竟是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陛下锲而不舍的为科学张目,为此不惜让国子监声名扫地。”
闫大建心中震动,不禁说道:“大人,陛下不会如此!”
胡濙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闫大建第一次见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凌厉眼神。
“礼部……”
胡濙摇摇头道:“科学崇尚的是简约,直达目的,马苏和李二毛一直在蛰伏,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闫大建倒吸一口凉气,“怕是在等着平衡!”
胡濙赞赏的道:“没错,就是在等待着儒家和科学之间的平衡,否则一动就是错。”
闫大建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然后颓丧的道:“陛下这是隐忍良久,却一朝暴起……”
胡濙有些疲惫的说道:“这是蓄谋已久的,陛下……这才是帝王啊!”
……
“封住了没有?”
沈阳带着人在往现场赶,街上的百姓都躲在两边,看着他们策马而过。
等到了城西的一家酒楼的外面时,这里已经被锦衣卫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阳下马,有人过来禀告道:“大人,冯泽就在二楼,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沈阳看了一眼二楼,问道:“为何不拿下!”
“大人,那女子却是有些名气……”
“艳名远播吗?”
沈阳一巴掌就扇倒了麾下,然后大步过去。
大门外,掌柜见他来了,就弯着腰说道:“大人,小柳和那贼子往日就喝过两次酒,那贼子一直念念不忘。”
沈阳跨过门槛,大堂里的十余人齐齐躬身道:“大人!”
沈阳看着楼梯口上面的两个手下,说道:“看看。”
到了二楼,其它房间都开着,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这是预防冯泽从窗户爬过来。
唯一紧闭房门的房间外面,几个锦衣卫正在警戒着。
“大人!”
沈阳点点头走过去,里面的冯泽大概是觉得不妙了,就喊道:“我要杀人!进来就杀人!”
“救命啊!官爷救命!”
里面有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哪怕是这等时候,那声音依旧让人觉得身子酥麻。
沈阳冷冷的道:“回去再收拾你们!”
在锦衣卫的眼中从未有什么人质的牵累,只要是确定要动手,那就算是山崩地裂了也得拿下。
沈阳走过去,伸脚用力的一踹。
“嘭!”
房门被踢开,来回摆动了一下。
室内是标准的青楼摆设:一桌一椅,外加一张床和梳妆台。
冯泽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可现在他却把一把短刀架在身前女人的脖子上。
那女人不算美,但那双眼睛却有些勾人。
少年喜欢美女,而那些老家伙们却喜欢更多的诱惑,比如说眼神,或是气质。
沈阳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盯住了冯泽,问道:“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冯泽惊惶的在看着门外的那些锦衣卫,然后说道:“我是国子监的学生,是你们逼迫的,是你们逼迫我杀人!”
那女人绝望的看着沈阳,轻声道:“大人……救命。”
冯泽把短刀压紧了些,她连动都不敢动,说话的声音很小。
沈阳看看左右,说道:“可有同谋?”
冯泽下意识的道:“国子监的都是……”
瞬间人影一闪,等冯泽意识到是沈阳冲了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弃刀抱头,并高喊道:“救命……”
沈阳的脚收了回去,然后单手拎着冯泽的后领说道:“刚才有五把弓弩在对着你,你以为本官必定要拿你的活口吗?”
冯泽已经崩溃了,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是他们!是他们!”
“弄走!”
沈阳把他扔了过去,然后拍拍手,说道:“一个时辰之内,本官要看到他把自己有几个女人都交代清楚!”
……
随后消息就传了出去,国子监叩阙的领头人物被同窗揭穿后,果断杀人逃跑,然后被锦衣卫拿获。
而在最后的时刻,冯泽居然是来到了自己老相好那里,用短刀劫持了她。
这等人……
渣滓都不足以形容啊!
“说吧,本官要上次叩阙带头的那些人的名字。”
锦衣卫里,沈阳知道自己怕是拿到了头功,而东厂虽然拿了不少人,可却都没有冯泽的价值大。
锦衣卫的刑房里腥味扑鼻,各种刑具整齐的摆放着,上面仿佛带着些魔力,冯泽见了就尖叫了起来。
“是他们!是他们!”
“软蛋!”
沈阳回身出去,到了房门外后说道:“打个半死再说!”
随后里面的惨叫就延绵不断。
等拿到口供后,沈阳就急匆匆的进宫去请示朱瞻基。
“跳梁小丑。”
朱瞻基看了册子,说道:“那些人都以为朕退缩了,所以得意洋洋。无数人想看朕的笑话,他们希望朕从此就居于宫中,做一个垂拱而治的帝王,可他们却忘记了帝王是要见血的!”
他把名册放下,起身道:“既然要见血,那就别遮遮掩掩,马上动手,那些人全家拿下,兴和伯不是来了奏章,说是水师准备在麻六甲海峡以外弄个补给点吗,那边确认地方后,都丢过去!”
帝王一怒,自然是要流血的。
沈阳牢牢的记得这话,所以在遇到抵抗后,就毫不犹豫的下令斩杀了那家的全部成年男丁。
于是京城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重了,人人都在看着锦衣卫和东厂这两条帝王的狗在横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