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这几天有些闷热,在这个深秋的季节显得很是稀奇。
这种天气要吃一顿热乎乎的汤面,然后出一身汗,整个人感觉焕然一新。
“李大人,这天气吃一顿热乎的,然后再洗个澡,那可是飘飘欲仙啊!”
下衙了,三三两两的官吏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浑身轻松的往外走。
李大人笑道:“近日府城事多,疲惫不堪呐!明日休沐,本官只想睡个懒觉,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
“正该如此,那位兴和伯在扬州府蹲着,从百姓到官员大气都不敢出,淫/威赫赫呀!晚上喝几杯,一醉解千愁!”
一个走在前面的官员回身笑道,然后一只脚就迈出了府衙大门……
“刘大人,可是有外室来堵你了?哈哈哈哈!”
后面的官吏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可等这位刘大人连连后退,最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后,所有的笑声都消失。
“你有外室?”
方醒走近大门,笑眯眯的看着这位刘大人问道:“你可是刘群?”
“不……是,下官正是刘群。”
刘群狼狈的爬起来,拍打着自己的屁股。
“伯爷,下官……可以走了吗?”刘群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可当他回头看到大部分官吏都沉默的垂首不语,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方醒看着这些沉默的官吏,就说道:“今日你们都不用回去了,有公事!”
那位李大人拱手强笑道:“伯爷,敢问是何公事?为何知府大人未曾通知我等?”
“齐了吗?”方醒答非所问的说道。
“老爷,都在这了。”
官吏们这才发现墙头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拿着一张纸在核对着什么。
“兴和伯,下官身体不适,想先去医馆看看,您看……”
李大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手捂着肚子说道。
“对啊,肖大人也没说今夜有公事啊!”
“伯爷,下官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您就高抬贵手,让下官回家吧……”
“……”
方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所有人都知道,风暴,怕是真的要来了。
“咻……啪!”
空中一记炸响之后,方醒闪到了边上。就在这些官吏以为他是让路时,方醒喝道:“来人!”
“噗噗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队队的军士从大门外涌进来,然后不用指挥,马上就把这些官吏围在了中间。
辛老七接过小刀递来的纸,看了看,问道:“谁是李庆?”
刚才说身体不适的那位李大人身体一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伯爷,您这是要干什么?下官要见肖大人,下官……”
“拿下!”
方醒摆摆手,然后转身出了大门。
此时府衙已经被身上着甲的吴跃部给团团围住,路过的百姓看到后,急匆匆的就往家跑。
“刘群是谁?出来!”
里面在一一甄别那些官吏,方醒负手而立,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喃喃的道:“难道你们还坐得住吗?”
……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苗诚福和胡二文那里,胡二文毫不犹豫的就令家人分成多路,带着财物去苗诚福家。
等两人碰头后,苗诚福一脸狰狞的道:“胡掌柜,方醒这是要图穷匕见了,难道他不怕盐市断了吗?”
胡二文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他定定神道:“方醒是太孙之师,此时南方的盐市已经乱了,他若是不能压下去,陛下那边肯定会和朱勇般的把他召回去,到那时,他里子面子都没了。所以……咱们要跑,马上跑!否则我担心来不及了!”
“先别急!”
苗诚福沉吟了一下,道:“此时城门那里是众矢之的,咱们肯定走不了!”
胡二文一惊,然后深呼吸几次,收敛心神后道:“苗掌柜,此事确实是不能急,你看这样行不行,那些同行估计才知道这个消息,咱们派人去通告一下,就说咱们一起往西边冲。”
“留着是死,拼一把兴许能活,他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取舍……”
渐渐的,苗诚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伸出大拇指道:“果然是胡掌柜,这真是算无遗策啊!”
“老爷……”
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男子,他满面急色的道:“老爷,那方醒带着麾下朝着城外去了!会不会是去查咱们的盐仓……”
苗诚福不惊反喜,和胡二文相对一笑,“查了又如何,老子前日就派人去了各地,遣散那些伙计,他们拿到盐有何用,南方这么多城镇,没有咱们的渠道,老子看他慢慢的一家家去送!”
胡二文阴沉的道:“到时候天下大乱,我看他们君臣如何收场!”
……
城中现在只有沈浩的千户所,而且所有人都派出来巡查。
夜禁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守门的军士打个哈欠,往城里看了看,准备关门。
“那是什么?”
目光所及处,一群乌压压的男子正手持刀枪快步走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一辆辆的牛车和马车。
“这是什么?”
小旗官的声音颤抖,最后一声尖叫:“敌袭……”
“发信号!”
当三发焰火在空中炸开时,在街上吃干粮的军士都拼命的往西门赶。
三发焰火,代表着情况紧急。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看到街上的军士渐渐的朝着西边汇集,人数越来越多,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这一切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老爷,成了,大多数人都去了西门!”
“好!”
苗诚福和胡二文相对大笑,然后两家人合在一起,从后面的小巷中往东边而去。
而西门的一个小旗部,不过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后,就丢盔弃甲的跑了。
“冲啊!冲出去!”
这些盐商可没有海外的门路,所以在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后,只得采取了这种反抗的方式。
“苗诚福在河边有大船,咱们去了那边,到时候一起出海!”
逃出府城的盐商们几乎喜极而泣,可就在他们刚生出喜悦之情时,前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条黑线。
“官兵来了……”
“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快回城里去!咱们抓些百姓……”
“城里的官兵追出来了!”
“我们完了!完了啊!呜呜呜!”
沉默的队列缓缓合围上来,那些盐商面露绝望之色,其中一人喊道:“和他们拼了!不然咱们都得死!”
“杀官兵,咱们造反了!”
“第一排……齐射!”
“嘭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