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刑!”
朱瞻基轻飘飘的说道,眼神中却带着杀气。
几位辅政学士都点头称赞。
“那几人罪大恶极,不处以剐刑不能震慑那些野心勃勃之辈。”
朱瞻基目光幽深,说道:“令阳武侯拿了晋王入京问罪!”
呃……
群臣愕然,他们本以为朱瞻基顶多是把朱济熿丢到凤阳去幽禁,这个也是老朱家的传统,有犯事的藩王直接丢过去,君王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朱瞻基那冷酷的神色告诉大家,这事儿没完!
不过想想也是,先帝才驾崩,朱济熿就勾结黄俨谋逆。那时候的先帝可还是躺在床上,还未停灵啊!
而且皇室一大家子都被困在里面,外面刀光剑影惊乱人心,若是不严惩,造反的代价也太低了些。
群臣默然,只有杨荣说道:“陛下,若是太惨烈,那些藩王会不会……”
他担心朱瞻基会私下剐了朱济熿,到时候那些藩王会离心。
朱瞻基淡淡的道:“没有什么惨烈,至于其他藩王,安分守己的自然安稳,心中有鬼的,此时不发作,以后也会闹腾,那何不如现在就闹腾,毕竟军队已经很久没有征战了,太闲!”
这话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文皇帝啊!
金幼孜偷偷的瞟了朱瞻基一眼,心中暗惊。
群臣也有些感慨和惊讶,朱瞻基瞟了一眼镇纸,说道:“黄俨等人行刑时,令京城百官观刑。”
按道理黄俨应当是在宫中处置的,可朱瞻基居然把他和袁熙等人混在一起,交由刑部行刑,这个……
出了乾清宫,杨士奇皱眉说道:“黄俨乃是天子的家务事.…..”
杨荣摇头道:“谋逆就是国事,其人当诛!陛下所为并无不妥。”
杨溥的面色有些难看,当众观看行刑,而且还是剐刑,这需要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
“黄俨,喝汤了!”
黄俨半抬头,眯眼看着进来的人。等看到是安纶之后,他说道:“昨日是稀粥和肉片,今日怎么成汤了?难道陛下要饿死咱家?嗬嗬嗬!”
安纶面无表情的把汤递到他的嘴边,从关押至今,黄俨就在享受着饭来张口、马桶来拉撒的好生活。
喝了一口汤之后,黄俨脑袋猛地一拱,就把安纶手中的碗给顶翻了,汤水满地都是。
“噗!”
黄俨一口把嘴里的汤汁喷吐出来,喘息着道:“陛下要毒杀咱家吗?啊!为何要下毒?!为何!”
“啪!”
安纶一巴掌扇了过去,然后骂道:“要杀你还用得着毒?要杀你咱家一刀的事,还能省下买毒药的钱,你这条老狗倒是自视甚高,也不想想凭你也配?来人,再弄一碗药汤来!”
黄俨摇摇被打晕的脑袋,嘶声道:“下毒!下毒!陛下无耻!无耻!”
安纶早有准备,门外进来一个番子,他端着一碗相同的汤走过来。
“不!放开我!放…..呃呃呃呃……”
“咱家看你还折腾!”
安纶拿出一个打通的竹筒硬塞进黄俨的嘴里,然后一手扼住黄俨的脑袋,一手掌着竹筒,对番子喝道:“喂下去!”
番子把汤水倾斜倒进竹筒里,黄俨的嘴里顿时呼噜出声,嘴边溢了些出来。
他奋力的挣扎着,安纶用劲全身的力气板着他的脑袋,等汤倒完后,这才慢慢的把竹筒抽出来。
“呕!”
一得到自由黄俨就想呕吐,安纶摸出个馒头塞进他的嘴里,笑呵呵的道:“药汤配馒头,保证你比咱家还精神。”
黄俨甩着脑袋,凶狠的盯着安纶,那眼神之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安纶笑眯眯的道:“别这样看着咱家,等明日你就知道咱家对你的好了,哦,忘记了,陈桂也在呢!”
安纶指指隔壁,笑道:“就在你的隔壁,黄公公,好生享受着。”
……
黄俨一夜未睡,因为屋子里有人在看守他,所以他想呕吐的打算落空了。
可直到天麻麻亮时,他觉得精神反而更好了,身体感觉也不错,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禁就在猜测着原因。
当房门被打开时,黄俨看到的不是安纶,而是……刑部的人。
“这是要去哪?啊?去哪?”
黄俨被解绑,等他站起来后又再次被捆上手。他有些慌了,就看看左右问道。
刑部的人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唯一给他的只是一个微笑。
狰狞的微笑!
黄俨的心一直在往下沉,等出去看到同样被押出来的陈桂后,就问道:“他们说要去哪?陈桂,要去哪?”
陈桂本是面如死灰,闻言偏头看到是他,就拼命的挣扎着想扑过来。
“老狗!咱家被你害惨了!”
陈桂被拉了回去,他破口大骂道:“你这条老狗,自己谋逆还要拉上咱家垫背,黄俨,下辈子咱家饶不了你!”
黄俨一直在侥幸着,他想帝王终究是对那些秘密感兴趣的,自己说不定能留下一条命,哪怕苟延残喘也好过被一刀剁了。
直至听到陈桂的话,他这才从自欺欺人中惊醒过来。
是啊!都谋逆了,还想着能活命,这是不是疯了?
黄俨面色白如纸,双脚一软,全亏那两个拎着他的刑部来人有经验,这才没有软倒在地上。
然后他就被这么一路拖着出去,在快出东厂时,安纶在门口等候,见到他就笑呵呵的道:“黄公公,一路好走,此时你别恨咱家,昨日的那一碗汤是好药,平常人可喝不到啊!”
“啊……”
黄俨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他疯狂的挣扎着,想挣脱那两个刑部来人的控制。
“脚也捆了,丢外面的牛车上面!”
黄俨被捆住手脚丢在牛车上,他流泪看着蓝天,只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他只想多停留一日。
……
西市,在京百官陆续到达,一边文官,一边武人,呆在各自的棚子里,泾渭分明。
方醒来了,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方醒下马走到马车边上,掀开帘子挂着,微笑道:“我觉着你该看看这个,兴许伤口会愈合的快些。”
车里的叶落雪面色苍白,他虚弱的道:“多谢兴和伯,下官是想看看那些乱臣贼子的下场,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你的内脏差点都挤出来了,流血过多,所以别大悲大喜,否则愈合的时日会更长,”
“多谢。”
叶落雪拱手,方醒点点头,转身就看到了一脸堆笑的徐景昌。
“你来干嘛?”
方醒的脸马上冷了,想起这厮家中传出的话,导致方家的大门都被堵了,把方醒气得不行。
徐景昌干笑道:“那话可不是我传的,哥哥我查了一下,把那个小妾还有嘴大把话传出府去的几个都赶出去了,哥哥保证绝没有那个心思,保证!”
“咦!你不是先帝身边的那个人吗?多谢了,多谢你挡住了叛逆。”
徐景昌看到马车里躺着的叶落雪,不禁肃然拱手。
再堕落的勋戚也得要对叶落雪报以尊敬,否则那就是烂泥,渣滓!朱瞻基自然会出手收拾。
文武官员都在盯着这边看,猜测着车里的是谁,值当方醒亲自陪在边上,徐景昌还拱手致意。
所以等徐景昌进了武人的棚子后,有几个勋戚就问了。
徐景昌唏嘘道:“是先帝身边的那个人,当时就靠着他一人挡住了那些叛逆,否则……大明危矣!”
张辅第一个起身过去,随即武人们纷纷走出棚子。
等到了马车边上,张辅拱手道:“你很好,张某不如你。”
叶落雪愕然,接着朱勇过来拱手道:“你是功臣,若是没有你浴血拼杀,大明就危险了,躺着别动,你值得咱们尊敬。”
叶落雪木然看着一个个武勋近前拱手,或是钦佩,或是客套,但都表达了敬重之意。
武勋一起出手行礼,这人是谁?
文官那边有好事者就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是那个挡着逆贼的人。”
杨荣动容道:“是叶落雪?本官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