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这是在利诱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吏部痛心疾首的说道:“那点钱哪是募捐,他分明就是想引了那些商贾入局,然后鼓噪出海,竖子无礼!狡诈!”
这位叫做邱帧,号勤斋公,在南方名望甚高,魏智都亲自去泡茶,然后笑眯眯的道:“勤斋公,此事您得慢慢看,还有,您出来好歹带些人啊!这万一有个吩咐什么的,也好有人交代不是。”
“呸!”
邱帧呸了魏智一口,骂道:“你这官越做越稳当,这人却越来越没了骨气,老夫自去求见殿下!”
魏智颇有些唾面自干的精神,堆笑着说道:“勤斋公,出海不出海的,这个要朝中,要陛下来定,咱们说了可不算。”
邱帧斜睨着他道:“你就学会了官场那一套糊弄,走了,老夫看见你就觉得当年瞎了眼。”
魏智尴尬的道:“惭愧惭愧。”
当年邱帧曾经在一位老友的面前夸赞过魏智,这也为他的仕途增加了砝码。
魏智搀扶着邱帧缓缓出去,在大门外看到就一辆马车,而且拉车的居然是老马,就说道:“勤斋公,要不下官这里安排一辆马车吧?”
邱帧理都没理他,被老仆扶着上了马车,喝道:“快走快走,去殿下那里。”
……
“小姐,莫源兴来了。”
“哦,那我出去。”
莫愁放下手中的针线,和要弟去了前面。
……
这是莫源兴第一次来这里,从进门时那冷冷的军士,到进来后不时出现的侍卫,以及这个小院外面的家丁,让他有些害怕。
厢房被改成了接待的前厅,莫源兴在辛老七和小刀的注视下,额头渐渐的见汗了。
听闻那位姑爷……哦不,那位伯爷可是很厉害,杀人不眨眼。莫源兴被选中来帮莫愁看店,可是经过了几番争斗,非常珍惜。
所以他担心会被方醒一脚踢回去。
没多久,莫愁就在要弟的陪同下出现了。
“源兴哥。”
莫愁微微福身,莫源兴吓得摆手道:“小妹你别吓我,被伯爷看到要打杀了我。”
莫愁微笑道:“无碍的,源兴哥进来吧。”
作为莫愁的远方堂哥,以前的莫源兴只是在家乡开了个杂货铺,眼界狭窄,这一下就是糠箩兜跳进了米箩兜,欢喜的同时,也是心中忐忑。
进了里面,莫愁说道:“这神仙居在大市场里面,客人多是商贾,只是老爷说过,历来商不与官斗,所以闹事的倒是没有,这一个你可以省心了。”
莫源兴笑道:“有伯爷在背后看着,谁敢不长眼去神仙居闹事?小妹放心,若是有,我就报到官府去。”
莫愁想起了锦衣卫的人,最后还是没说。
“还有就是那些厨子,不许他们带调料回家,这个是老规矩,若是有人欺你,就赶了出去。”
所谓的调料就是味精,这个是神仙居最重要的东西,以前就有厨子偷出去过,气的莫愁哭了许久,最后还是要弟发狠请了费石来,直接拿下了那个厨师。
后来一查,这厨师是被外面的同行重金诱惑,然后才出手偷了去。
莫源兴点头道:“嗯,知道了,我会盯着那些厨子,若是有人不地道,那就赶了出去。”
“伯爷来了。”
这时有人说了一声,莫源兴腾地一下就弹了起来,然后侧身,面对大门。
随即门外就出现了方醒,他大步进来,先对莫愁点点头,然后审视的打量着莫源兴。
莫源兴的背上瞬间出汗,他束手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莫愁以后会减少在神仙居的出现,而你是我派人去几番查验之后定下的人选……”
莫源兴心中一震,当时莫愁派人去传话,说是要找个莫家人去帮自己看着神仙居,然后一群人就打着占便宜的想法开始了争吵。
一个弱女子,就算咱们经常从神仙居里捞些好处,她难道还能说什么吗?
一群人闹的厉害,可最后莫愁又令人来传话,把没有优势的莫源兴给选中了,让一群人满头雾水,包括莫源兴自己都是摸不清头脑。
现在事情大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方醒一手布置的。也就是说,当初那些莫家人叫嚷着要从神仙居里弄些好处出来的话,全都被这位伯爷知道了。
“你谨慎,而且做事喜欢留余地,这很好。”
方醒看到莫源兴的汗水在下巴处汇集,就说道:“好好的做,莫愁那里自然不会在薪酬上亏待你,不过记住了,要看好神仙居。虽然神仙居赚的钱在我的眼中不多,可却是莫愁的根子。看好了,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再说说吧。”
方醒对着莫愁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莫愁含笑看着方醒出去,然后说道:“源兴哥坐吧。”
莫源兴应了,坐下就苦笑道:“伯爷好大的煞气,吓得我都站不住了。”
莫愁轻笑道:“金陵事情多,无碍的。”
此事是方醒提起,并一手操办的,莫愁想起来就不禁抿嘴笑了。
……
方醒是去迎接一场洗礼。
“……兴和伯,你的科学到处闹腾老夫只是看着,想看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东西来,可你不该鼓舞商贾!”
邱帧的口水狂喷,方醒眨巴着眼睛,想推开已经逼近到身前的老头,却担心把他给气死了,到时候他在南边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南边本就是商贾大兴,你兴和伯还要加一把火,这是要让人人去逐利吗?人心道德还要不要了!”
方醒退后一步,想起刚才贾全的话。
——这位老先生早年文名远播,等考了进士之后却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心灰意冷的托病不出,只是在家教授些学生。
可后来贾全又说了真实原因,这位老先生当年是对太祖高皇帝不满,所以干脆就装病,不想做官。
可私塾的规模小,所以收入少,而且老先生还经常给贫困的弟子补贴,导致家里经常入不敷出。
所以这样的人,哪怕是牙齿掉了大半,头发花白,可方醒却只能默然。
“说说,你兴和伯这是想干什么?把南方搅乱吗?”
方醒拱手道:“勤斋公,此事涉及到以后的谋划,并不只是关系大明。”
邱帧皱眉道:“什么谋划?值得你败坏人心!”
这个指责有些严重,方醒挑眉,不顾朱瞻基在边上使眼色,说道:“勤斋公,只是海外之事。”
邱帧怒道:“海外海外,海外有什么?”
“有良田,有矿山,有敌人!”
方醒的坦然让邱帧微叹,他退后冲着朱瞻基拱手道:“殿下,南边并非是您肉眼看到的一片繁荣,人心在变化,贪婪已经取代了道德,长此以往……哎!”
朱瞻基赶紧起身,然后让贾全扶着老先生坐下,让人换了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