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很大,方醒不知道他们平时会怎么出府,骑马?还是坐轿子!所以一路来到了徐钦养病的地方后,他觉得自己刚进行了一次健身。
前厅里布置的非常的考究,那座椅和墙壁上的字画一看就是……
有钱人啊!
只是看到被人扶着起身迎来的徐钦时,方醒就觉得钱财真的如粪土。
瘦削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身上瘦的连棉袍都顶不起,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
“劳烦兴和伯了。”
徐钦没咳嗽,可那身体看着颤颤巍巍的,方醒赶紧说道:“魏国公快坐下,殿下只是让方某来看望您,别折腾出病来,那可有失初衷。”
徐钦微笑着喘息道:“只恨我这身子不争气,也不能去拜见殿下,殿下可好?”
“殿下很好。”
方醒打量了一眼徐钦,就说道:“殿下说了,魏国公乃是国朝倚重的重臣,两家还是亲戚,要忘掉以前的事,好生养着身体,等以后为国朝效力。”
这话的味道很是微妙:说是重臣,可自从徐辉祖和自己的姐夫朱棣为敌开始,魏国公府的袭承就有些飘摇。
徐钦是朱棣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给袭了爵,只是却远离了政治中心。
而徐钦自己也作死,几次挑衅朱棣,最后朱棣先是削了爵禄,在准备削爵之前,朱棣就崩在了草原上。
不然眼前这人大抵会更惨!
徐钦喘息了一下,说道:“殿下英果类先帝,大明以后当无虞了。”
随后徐钦就说了些对以前的事后悔莫及,以及对大明未来的看好,最后他叫了自己的徐显义来。
徐显义在莫愁湖见过方醒,所以一见面就熟稔的打着招呼,然后对徐钦说道:“叔父,您的身体不好,要不侄儿去请了跟着殿下来的御医来看看?”
这话依旧是在试探,试探魏国公府在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俩眼中的地位。
徐钦喘息着看向方醒,他活不了几年了,所以装垂死之人不用加戏。
方醒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容易,殿下的身体强壮,御医跟来也就是个摆设而已,那个……来人。”
“伯爷!”
门外有人大声应诺,然后走进来。那眼神凌厉,只是在魏国公府却显得有些不大礼貌。
方醒笑骂道:“沈石头,这里是魏国公府,当年的中山王可是大明的奠基人。你回去禀告殿下,就说方某说了大话,想请了御医来给魏国公看看。”
沈石头应了,然后大步出去。
徐庆咳嗽了一下,徐显义赶紧过去给他拍背。
“兴和伯,我这身体也就是等死罢了,刚才显义不知天高地厚,哪有这等事,快快追了回来。”
徐显义也赧然的道:“兴和伯,在下刚才失礼了。”
这一轮软试探让方醒有些烦躁,他皱眉道:“方某记得陛下曾经说过,勋戚要做出表率,要上进,仅此而已。”
说完他起身道:“魏国公还请安心养病,也无需惶恐,当今陛下和殿下做事磊落,既然说了不计较,此后定然无碍。”
徐钦的面色更红了,他让人把自己搀扶起来,笑道:“是,还请兴和伯回禀殿下,魏国公府定然会坚定的站在陛下的身边,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北方,都甘愿为了大明肝脑涂地。”
等徐显义送了方醒出去后,徐钦一下伏在桌子上,吓得两个丫鬟赶紧过去伺候。
“无碍无碍!”
徐钦显得心情极好,他摆摆手,喃喃的道:“终究是陛下,终究是亲戚啊!”
……
出门上了马车,方醒摸摸怀中的钢板,不禁身体微微一松。
“老爷小心!”
车外传来了辛老七的大喝,接着长刀出鞘后叮的一声,方醒知道,这是箭矢被拍落的声音。
他面色铁青的喝道:“去拿人!”
不用他提醒,王琰已经带着麾下冲了出去,而辛老七却没动,他留下了小刀,两人一起看护马车。
这里刚出魏国公府,不算热闹。
两边都是大宅子,那些看门的家丁们看到那些已经拔出刀来在狂奔的黑刺军士,不禁暗自咂舌,然后派人进去禀告。
……
魏国公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马上有人去禀告了徐钦。
“敢在这里刺杀兴和伯,而且还动用了弓箭,好大的胆子!”
徐钦的面色本就缓和了下去,闻言又开始泛红了。
他担忧的道:“此事若是理不清,咱们也得被牵连……”
徐显义皱眉道:“叔父,您的身体不大好,就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再有……那是有人放了重赏行刺兴和伯,和咱们家无关。”
徐钦愕然问道:“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这话带着些愤怒。
徐显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说道:“叔父,咱们家才刚缓过来,正该小心些,再说您的身体不好,侄儿怕您费心思,所以就没告诉您。”
徐钦的身体瞬间一松,苦笑道:“是,你们都觉得是我葬送了魏国公这一脉的尊荣,可……罢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徐显义叫人用软轿把徐钦抬回去养病,自己站在前厅的外面看着,目光忧郁。
北平的定国公府,金陵的魏国公府,一南一北,看似风光,可却饱受忌惮。
“连藩王都要被削了军权,魏国公府能有何为?”
徐显义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派……五名家丁去帮忙。”
管家苦笑道:“显义少爷,五人太少了!”
徐显义瞥了他一眼,说道:“魏国公府不沾兵权,家中的家丁不多,明白吗?”
管家恍然大悟,说道:“是了,老奴蠢笨,咱们家人少,还得看着偌大的魏国公府,若不是要体面,这府里最少要封掉大半的地方,好省些钱粮……”
徐显义点头道:“咱们家不冒头,少张扬,至于刺杀……想来兴和伯自己能解决。”
……
方醒手中扣着东西,面色铁青的等待着结果,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兴和伯,那人狡猾,而且肯定是老手。”
王琰回来了,杀机满满。
“刺客一箭之后马上远遁,非常果断,而且他还借助着这里的大宅子闪避,很滑溜。”
周围都是豪宅,除非是能盯住那人,否则很难抓到。
“老爷,刺客跑的很快。”
方五面色凝重的道:“刺客连勾索都带着,而且还有人接应,一击不中就远遁,看来是贼窝出来的。”
方醒安慰道:“有心算无心,自然不好抓,好了,回去吧,黑刺的人回头再去探探。”
马车远去,那些豪宅里马上涌出不少人,有些穿着华丽的男子都在嬉笑,那些仆役也在起哄。
随后方醒遇刺的消息就散播了出去,金陵城中各种反应都有,而那些青皮们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果断的不再冒头,甚至还有去亲戚家躲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