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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淑慧再次进宫,却是求见朱高炽。
“她不是上午才进宫见了太子妃吗?”
朱高炽有些不渝,就叫人去问话。而去问话的人却是梁中。
黄俨的面色有些白,他仔细想了想,然后又镇静了下来。
梁中一路到了宫门外,看到张淑慧后就苦着脸道:“兴和伯夫人,有话不能与太子妃娘娘说吗?”
张淑慧福身,眼神凌厉的道:“梁公公,刚才有人在第一鲜栽赃,然后那人在城中绕了几圈,最后去的却是宫中的马公公的亲戚家中。臣妾知道拙夫走了之后,有的人就想着方家的妇孺好欺负,臣妾就来向陛下请罪,恳请陛下恩准,下次若是再有此等人,方家可能出手?”
边上守门的人都想起了那位宽宏大量,觉得这两口子真是绝配。
换做是其他人家,遇到这等事多半是动手了。可张淑慧却施施然的进宫请示皇帝,这比动手还要让人难受。
合着我家夫君为国效力出了远门,京城中居然有人趁机欺负妇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要倒霉了!
守门的目不斜视,梁中却沉声道:“此事陛下不知,兴和伯夫人且等着吧。”
张淑慧冷冷的道:“臣妾是妇人,拙夫说过,妇道人家做事没头绪,头发长见识短,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梁公公见谅。”
这是要做两手准备,若是皇帝和稀泥,方家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讨回公道了!
好个兴和伯夫人!
梁中点点头,低声道:“放心好了,就算是万一,这不是还有咱家在宫中嘛!”
……
等梁中回到大殿的时候,朱高炽已经得知了此事的来由。
进了大殿,梁中看到朱高炽面色冷冰冰的,而黄俨正跪在地上,心中就是一喜,然后禀告道:“陛下,兴和伯夫人说这是有人在欺负方家的妇孺。”
朱高炽皱眉,张淑慧的名声不错,为了未婚夫破家而出,不离不弃,等成亲后相夫教子,把方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可她今日却有些像是市井妇人,只差撒泼了!
不过想起方醒的对手众多,朱高炽就释然了,然后面色一冷,说道:“那马喜就是你的人,黄俨,你怎么说?”
朱高炽看似不大管宫中之事,可此话一出,不但黄俨的心凉了半截,连梁中都心中凛然。
果然没有一个皇帝是省油的灯啊!
黄俨伏地喊冤道:“陛下,以前奴婢和马喜交好,可先帝驾崩之后,那马喜是个小人,看到奴婢的身边冷清,早就远离了奴婢,陛下若是不信,随便叫了人来一问便知。”
朱高炽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来人!”
“陛下!”
门外进来了侍卫,朱高炽沉着脸道:“拿了黄俨,十棍!”
黄俨瞬间就呆了,一直等被提溜起来时才还魂。
这是不问来由就打啊!
黄俨失势了!
杨荣的眼中多了些欢喜,他不喜欢宦官,在漫长的历史中,宦官作恶的事例数不胜数。在他看来,就该把宫中的宦官全赶走,哪怕全用宫女都行。
黄俨没有求饶,被倒拖出去时,那眼神竟有些呆滞。
朱高炽厌恶的道:“让孙祥拿了马喜,讯问。”
没有问清楚事情就处置人,这个有些昏庸的意思,可群臣却都没啥异议。
张淑慧只要是不傻,那就不会攀诬马喜,所以不管马喜知情与否都要完蛋。
宦官不得干政,可你宦官的亲人都敢去方醒家的产业闹事,那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
……
一顿板子之后,黄俨被人架到了自己的住处,全林已经在焦急的等待着,见到他就跺脚道:“快!快把公公扶上床去。”
黄俨在低声的嚎叫着,等全林把药膏敷在他的屁/股上后,一股清凉之意传来,那剧痛也消散了不少。
呻yin渐渐的低沉下去,全林挥手赶走了架着黄俨来的两个太监,然后低声问道:“公公,这是为何?”
黄俨双手抓紧床单,咬牙道:“马喜那个蠢货害了咱家,陛下没问来由就令人……责打!”
全林倒吸一口凉气,过去把门关上,再到床边时,那面色凝重的就像是刚死了爹。
“公公,此事不妙啊!”
不问情由就动手,这说明皇帝已经对黄俨有看法了。而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之后,再权势滔天的太监,只要没有兵权,那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黄俨的脸色狰狞,痛苦的道:“陛下……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全林看着黄俨扭曲的脸,心中慌乱的道:“公公,以前的那些可没被打过!”
在皇帝的身边做太监,贴身的和司礼监大太监一般都会有些面子,哪怕是皇帝也不会轻易的责罚他。
可黄俨先是在永乐朝被朱棣令人打过,而今天又被朱高炽打了十板,这个……
想起大太监的善始善终都还要自尽明志,全林的心彻底的冷了。
黄俨同样想到了这些,他的目光阴冷,声音恍如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想活命吗?”
皇帝处置臣子要思虑再三,可对于太监,那根本就无需理由,君王一言而决。
全林的身体一颤,目露惧色的看着黄俨道:“公公……太子啊!”
朱瞻基不待见黄俨,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和憎恨,所以等他登基后,黄俨基本上是活不成了,只是看哪种死法而已。
“那就拼一把!”
黄俨的眼中闪烁着阴冷之色,声音也如毒蛇般的阴冷:“太子和方醒在南边可是惹了众怒,那些人是敢怒不敢言,这天下人可是不满他许久了……”
室内的气氛几乎要凝固了,全林脸上的汗水顺着滴下,良久,他用力的点点头。
……
朱高炽最近有些疲惫,理完政事之后,就在暖阁里休息。
夏日打盹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别是室内有几个冰盆,让人心情舒畅。
朱高炽最近的睡眠有些浅,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后,他皱眉道:“何事?”
梁中走进低声道:“陛下,马喜供认不讳。”
朱高炽厌恶的嗯了一声,等了一下,感到梁中没走,就睁眼问道:“还有何事?”
梁中面色古怪的道:“东厂的人去抓捕马喜的侄子时,发现他已经被人打断了腿。”
朱高炽闭上眼睛道:“兴和伯夫人这是要发狠了?还是说解先生有些静极思动。”
梁中赶紧说道:“陛下,此事是兴和伯的家丁所为,解先生当时人在书院里,正好给学生们上儒学课。”
朱高炽轻轻摆摆手,等梁中出去后,他的面色冰冷,对着虚空问道:“解缙在做什么?”
成二从后面宛如飘一般的出来,说道:“陛下,解缙整日不是在书院,就是在家逗弄孙儿。”
朱高炽点点头,成二消失。
眉间的冰冷渐渐散去,朱高炽起身道:“婉婉昨日没来,去看看。”
皇帝都是小心眼的生物,解缙在被营救出诏狱之后,就以闲云野鹤的形象示人。如果他展露了攻击性,那么朱高炽就会认为他是不甘寂寞了。
——你若是不甘寂寞,那就该为朕效力!
站在殿外,看到小方一溜烟跑过来,在转弯时还因为速度过快而差点失去平衡,朱高炽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婉婉穿着一身紫色长裙出来,盈盈福身:“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