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贱如此剑

第二十二章贱如此剑

“门开着的,进来吧。”

一个沙哑的女声,平静地说着话,没有一点愤怒。

小禾已经在圣壤殿里杀掉了懒惰皇帝、饕餮皇帝、漠视皇帝,而那位贪婪皇帝则是被林守溪抢先用九明圣王之焰给烧死,她也准备试试她手臂长出的新武器了。

下一个,就是帝王殿内的暴怒皇帝了。

暴怒对应的是垂怜,此剑一破,垂帘神女苏和雪的禁锢就会得到解除。

对了,苏和雪?

这次和上一次来圣壤殿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

《诛神录》好像后面也没交代她的下落。

叶清斋不是说目前除了逃跑的赞佩神女,只有自己、时以娆、凌青芦和苏和雪还在世了。

另外三人他都见过,可唯独这个赞佩神女苏和雪这两次间隔不久的圣壤殿之旅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林守溪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答应了应时以娆的一个请求。

那时时以娆告诉了谦卑神女和哀伤神女更多的故事,比叶青斋告诉自己的要多得多。

……

林守溪没过多久前,也就是第三次来圣壤殿的时候,遇见了清斋神女叶清斋。

她说谦卑神女五十年前将自己养的最后一朵花朵全身摘满了荆棘,等到她不幸枯萎了的时候,她以一种近乎完全绝望的态度将这朵荆棘之花摩得十分锐利,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往自己的喉咙一抹,任这朵荆棘之花划破自己白皙的肌肤。

荆棘之花直接侵入了气管,谦卑神女甚至手都没有犹豫,直淋淋的鲜血从她的喉管里喷涌而出,忍受着血液流失带来的窒息与痛苦感,接看她着自己的识海一点点与自己的躯体分离,接看着自己的识海一点点与自己的躯体分离,此时的她露出了一丝傲慢的神情,充满着对神殿神灵的蔑视。

谦卑神女在临死前得到了解脱,尽管她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叶清斋说她死的时候是痛苦与快乐的,她很佩服谦卑神女以无比的勇气选择了这种了解自己生命的勇气,只是自己想死却死不了,活在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哀伤神女在谦卑神女死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志了,接下来的这二十年她一直守在这荒凉的圣壤殿中,一脸哀愁,看着帝王殿前的台阶久而久之生起了一层白露,望着远处的银汉久久失去了光辉,自己看着这苍凉的景色怎能不徒增悲情呢?

她尝试了很多次自杀。

想学谦卑神女用花上的荆棘划拨自己的喉管,体现血液流逝的无助,结果尝试了一下却因血液流失的疼痛而哀伤,放弃了这种做法;想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在雪地里横卧冻毙而死,结果被时以娆和叶清斋及时发现送进了殿中取暖;想用自己的哀伤神剑刺破自己的身体,却被罪戒神剑告知这把剑如她的名字一样,只是用来涵养自己谦卑性格的象征,古时候的君子都是随身携剑,而这把剑只是用来装饰的,所以她更加哀伤了,想到自己连死都这么不容易。

二十年来,她像发疯一样的举着这把罪戒神剑在圣壤殿凄清冷暗中的环境中拿着这把哀伤神剑晃来晃去,说自己本就命格卑贱,如同这把哀伤神剑一样贱,连一把剑的基本功能都发挥不了。

她常常在圣壤殿的台阶之上,吟诵着悲贱之辞,挥舞着哀伤之剑,说着自己的悲贱的身世。

“若夫比干剖心,菹醢逢殃。鹿台将筑,炮烙已设。摇风忽起,白日西匿。天生玄鸟,商亡死谏。形体何贱?贱如此谏。

况乃桓王伐郑,奔于繻葛。仓皇逃窜,心惊胆战。天子威严,一息扫地。周室衰微,肩中一箭。身世何贱?贱如此箭。

至如屈子行吟,名辱身冤。茕茕孑立,吊影惭魂。既遭放逐,又遇诽谤。汨罗一投,水花四溅。命运何贱?贱如此溅。”

哀伤神女运用了这么多的历史典故渲染了自己的悲贱身世,就是想着将她遇到的一切事物化作了哀伤卑贱之辞,天天说着自己的命运不如身边的一柄剑,让身边的人和圣壤殿的君王都对她的疯癫之语习以为常,若是这位哀伤神女不说自己卑贱做出疯癫的举动那才是十分不正常的。

她的这个举动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帝王殿的神灵。

哀伤神女则在三十年前自缢而死,那天天气很冷,是一个深冬的夜晚,是十一月还是十二月来着,她的好姐妹们都已睡去,连圣壤殿的神灵们也都彻底放松了戒备。

哀伤神女此时已经不在发癫了,只是认为这个世界是充满苍凉的,倒是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才好。

她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帛,向圣壤殿内部的神殿走去。

她寻来一处矮凳,站了上去,将这块布帛挂在了神殿高高的房梁中。

她为了断掉自己求生的意志,又去恶泉之牢里寻来了一处镣铐,在站上了这处矮凳之后,将镣铐的钥匙扔得远远的。

最后,她望了一眼这苍凉的帝王神殿。

帝王神殿还是一如既往地漆黑,就像自己哀伤的眼眸,看到的世界只有一种颜色。

神殿已经沉沉睡下,自己以前疯癫的举动早已骗过了自己的好姐妹和那把没什么用处的哀伤神殿。

她回想起自己的经历,自己为了迈入了人身境,选择以身饲剑,当初与宫语争斗时自却终究在悔恨与痛苦中煎熬,自己身世卑贱,还被一把剑控制了心智,无尽的哀伤悲涌之情可以暂时缓解这种痛苦,但今天是做了解的时候。

她将自己最后写就的伤春悲秋之辞放在了这个凳子旁边,这是她对自己一生的写照。

她蹬掉了椅子,一股巨大的痛苦侵蚀了她的全身,求生的本能想让她用双手解下这根布帛,可是她已经用一把镣铐将自己的双手拷住。

她的玉手出现了一道道抓痕,这是她最后的哀伤,就连死亡前的身体都出现了伤痕。

她眼前的景色逐渐变暗,意识也渐渐模糊,只是还用最后的力气唱着自己写就的伤春悲秋之辞:“身如此剑,命贱如何?比干剖心而死谏,周王肩残而中箭,屈子投水而四溅。圣壤殿内,荒垄败土,枯木敛魂。人生哀伤,何处比贱?鬓飘蓬而渐乱,手乱舞而起痕,心哀伤而惆怅,身低贱而转逝。哀索癫狂语,伤春悲秋词。已矣哉!春花落兮春日残,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起兮秋叶飞,秋草烂兮春日逝。哀伤神女终将去。自古皆有死,莫不哀伤而饮……”

“恨”字还没说出口。

双手垂落,一片苍白。

叶清斋只记得她醒来后现了哀伤神女的尸体,只是这段伤春悲秋之辞是她听时姐姐说的。

林守溪知道这么多,还是他当初炼丹时,时以娆在一旁护法与他闲聊时跟他说起了这么多细节。

她是圣壤殿的神女之首,在整理谦卑神女和哀伤神女的遗物时才发现了她们是这样绝望的自裁的。

这是一种绝望到骨子里的感觉。

生无所恋,一了百了。

时以娆告诉他自从希望破灭之后,自己早就整体活在一种煎熬与痛苦之中,若不是自己死后自己的姐妹叶清斋和凌青芦也会遭受反噬而死,她也早就想自尽,只是那位垂帘神女却不见了踪影,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她希望自己能帮助她找到这位神女的下落。

林守溪当然答应了。

……

想到了这,林守溪又看了看圣殿内的暴怒皇帝,现在应该和小禾一起去向那位暴怒皇帝探讨那位垂帘神女的下落了。

林守溪觉得自己还是重诺之人,这还是一位赏心悦目的大神女的请求那自然更得答应。

他正准备和小禾一起进入开着的殿门内部。

“想和巫姑娘单独探讨下茶艺可以吗?这是独属于女子的秘密。”

殿门里的女声接着抛出了一个请求。

(今天晚上临时有点事,更得有点少了,见谅。随便尝试一下以后能不能把4000+的一章拆成两章写,读起来更丝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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