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启我王,臣这就回去号召一些人来实施这件事情。”澹台商准备离开这议事堂了。
“宰执,本王知道你是一个多谋之人……只是这件事到底有几分胜算?”文庄王此时又觉得他刚才不应该立刻就答应这一做法。
“我王,此事还应该商议,如果让庙堂知道了,我国又该做出何等解释?他们都已经将最好的铜送来我国了,可我国竟然还会做出挖铜的事情,这与其他诸侯国有何不同?恐怕会让庙堂觉得我国有争霸的想法。”宋哲是怕庙堂做出责怪。
“宋吏首,给庙堂的说法也很简单,我王素来节俭,而王宫年久失修,我国庶民自发提出要修缮王宫,但却在无意间发现了铜,不仅是对于庙堂了,对于庶民依然会是这样的说法,否则他们也不敢真来挖我王的这座王宫。”澹台商已经想好了相应的说法。
“看来澹台宰执想得很周到,就算没挖到铜,还可以顺便帮本王把王宫修葺一番。”文庄王如此想后,就觉得必须要挖王宫了,就好像不挖这王宫实在对不起他自己一样。
宋哲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阻止这件事了,但他可不想亲自托着锄头来挖王宫,万一文庄王以后想明白了,说不定就会把挖过王宫的人全部赶出去,到时候他就只能游走于别的诸侯国了。宋哲现在所想的就是,他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才行,就像澹台商那样。
“不知宋吏首在想什么?不会是觉得亲自来挖这王宫并不合适?”澹台商问着宋哲,澹台商的想法则是,这次一定要让宋哲一起来挖这王宫,以防宋哲之后又拿这件事来闹出别的事,或者又与别的某些事联系在一起,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不利的。澹台商知道,想要在这诸侯国内做成一件事情本来就不容易,毕竟需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了。
“澹台宰执怎么会这么想?只要是对于我王有利的事情,我又怎敢请辞?”这次是宋哲大义凛然的说着这些话了,但宋哲的内心却感到了一丝无奈,他不会轻易托着锄头就来挖王宫的。宋哲自然也在想着对策。
“如此甚好。”澹台商自认为是猜中了宋哲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且他也已经阻止宋哲这么做事了。
此刻的文庄王也有些感慨,他觉得自己是乐于看到澹台商来挖王宫的,而他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甚至他也可以对澹台商说这个挖王宫的办法很好。
此时的文庄王不免是感到了一丝好奇,他刚才是如何同意了这一挖王宫的决定?并且还乐于看到这一情景的出现?文庄王想到,或许最为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澹台商是为国而谋,这也是属于辅国之谋了。澹台商的立意颇高。
文庄王也在想,如果是宋哲提出的这一个办法,他自己是否还会同意?说不定他已经将宋哲罢官驱逐了。不过宋哲自然也不会提出这样的办法,并不是宋哲想不到,而是在于宋哲根本就不会提出来。
文庄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应该是出于澹台商长期谋划的结果,否则他自己也不会如此容易的就选择了接受,而且他还找不出这其中的某些破绽,说不定这就是出于澹台宬谋划的结果,也就是澹台商的那个侄子,只不过澹台商并不会轻易的认可这一点,文庄王记得当他刚才提到这个澹台宬的时候,看上去澹台商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臣启我王,既已商量妥当,臣这就回去准备了。”澹台商再次提出要离开议事堂了。
“宰执,你之后再去做这件事,本王还有话和你们说。”文庄王的语调是坚定的。
“臣自是听从我王的指令。”澹台商表态道。
“你们也坐下,本王慢慢和你们说。”文庄王指了指安放于议事堂两边的蒲垫。
“臣……以为不妥。”宋哲躬身说道。
“就听本王的。”文庄王说完就往王座的方向走去。
宋哲知道这是文庄王体谅他与澹台商,于是他对澹台商说道:“澹台宰执,按照我王的意思,还是坐下说为好。”
澹台商首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他就坐了下来,而宋哲也在澹台商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我王是打算与臣等商议什么事情?”宋哲在跪坐于蒲垫上之后就恭敬的问道。
这时的文庄王也才坐在了王座上。
看着台阶下面左右两边而跪坐着的宋哲与澹台商,文庄王简单的说道:“本王想说这庙堂之事,还有庙堂之谋……本王事先也让这宫中之人退下了,外面的甲兵之士都是本王的心腹,二位尽管说出想法即可。”
“臣明白我王的意思。”澹台商说道。
在听到澹台商如此说后,宋哲也对文庄王说道:“臣明白。”
“本王记得当今的天子……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帝是二十……五了?”
“我王说的没错,正是二十五岁。”宋哲立刻说道。
“澹台宰执前几天对本王说过,如今的皇帝是打算设立一个什么……年号之类的来记年,以后各诸侯国都要使用这一年号才可,不知澹台宰执对此的看法如何?”
“我王,臣以为这也是皇帝想得到各诸侯国的拥护,并且也是向天下的臣民宣告,他才是真正的天子,是这天下的共主。”澹台商自是没想到文庄王会想起这一件事来,不过他认为自己的说法也算中肯,至于说这皇帝为何要设立年号?其实澹台商也并不关心这一点。
宋哲说道:“臣以为,皇帝要施行年号制,自然是为了彰显皇权了,这天下共主的年号,我等诸侯国又岂敢不认可?这毕竟是与庙堂公然作对的事情,恐怕其他诸侯王还不敢直接如此行事,既然是年号,最主要的当然是记年了,也算是向臣民传达皇帝的想法,或者也是愿天下太平。过几天朝廷就会颁布具体的年号是什么了,臣以为会是与祥瑞有关的,或是与皇权有关的。”
“宋吏首,这年号还没颁布,你就能够猜测出来了?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天子或是皇帝颁布过年号,你又如何能够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你已经提前揣摩到了当今陛下的想法。”澹台商质疑道,其实他也是在指宋哲能够揣摩出文庄王的想法。
对于澹台商的质疑,以及他话里的真实意思,宋哲自然是很清楚的,他看向澹台商说道:“这只是揣测而已,并非是什么揣摩,还望澹台宰执能够做出区分,这其中自是有区别的,澹台宰执又岂会不知?又岂能不知?”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何谓岂会不知?何谓岂能不知?”澹台商反问着宋哲。
文庄王可不想听他们说这些,“二位都是本王的心腹大臣,是本国的磐石之才,岂可如此商议事情?对于二位的忠诚,本王又岂会不知?又岂能不知?”
在听到文庄王如此说后,澹台商与宋哲就表现出一副恭谨的样子。
“二位不必如此,还是接着商议这庙堂之事。”
“臣明白。”澹台商与宋卓几乎是一起说道。
澹台商看了看对面的宋哲,他发现宋哲没什么表情,并且宋哲顺势在整理着他的衣袖还有头冠了。
文庄王接着说道:“二位也知道,现如今的皇帝陛下并未掌握实权,这实权还是掌控在太皇太后的手中,皇帝陛下想做到掌控实权,应该还需要长久的谋划。现如今皇帝陛下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治国的大才,也没有什么谋臣,这年号的事情,真的是出于皇帝陛下的想法?难道太皇太后是默许了陛下的这一做法?”
“既然是无实权的,皇帝陛下自然只能是做一些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就比如说这年号之事,太皇太后自是没有必要提出反对。”澹台商说道。
“臣附议。”宋哲简单的对文庄王说道。
文庄王想了想,“既是如此,对这削藩之事,太皇太后又岂能同意?皇帝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臣以为如今的皇帝陛下与先祖不同,他会想着削藩之事,只待时机成熟,但恐怕也还是难以达成的。至于我王说的庙堂想收回铸铜权之事,皇帝陛下自然也做不到,所以我王不必担忧。”澹台商继续回答着。
宋哲看向澹台商问道:“难道太皇太后就不会这么做事了?如果是太皇太后想着收回铸铜权,澹台宰执也认为不可能做到?”
宋哲的表情是肃然的。
文庄王看了看澹台商,他想知道澹台商会如何回答。
“不论是削藩亦或是收回铸铜之权……或许也还包括不准许各诸侯国间的盐铁私卖之类的,这都是出于各诸侯国的猜测与传闻,臣同样也只是听闻而已,或许我王也是听到了这些传闻,但一直以来,庙堂并没有颁布任何具体的法令。”澹台商义正词严的说着。
“前两者是有听说过,但对于这不准许盐铁私卖的言论……不知澹台宰执是从何处听说?”宋哲确信他并未听说过这不许盐铁私卖之事。
“就如宋吏首刚才做出的揣测那样,本宰执自是也可以从前两者揣测出这盐铁之事,本宰执认为这也会是庙堂之谋。”
“原来是出于澹台宰执自己的揣测……不知宰执可揣测出太皇太后是否会愿意这么行事了?又会是在何等时机下才会如此行事?”宋哲是想让澹台商直接做出回答。
“这是属于太皇太后的做法,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看来宋吏首是不敬皇权了?”澹台商说道。
“臣启我王,臣实无此意。”宋哲躬身对王座上的文庄王说道。
“本王知道。”文庄王示意宋哲不用如此。
随后文庄王对澹台商说道:“宰执,本王同意你的这一揣测,以本王的意思来看,这些事情自会由当今的皇帝陛下来施行,如今的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在暗中争夺皇权,又岂会在意这国政大事?她们同意这年号的事情,自是认为需要给皇帝一些权利,可本王从这年号之事就能看出皇帝的心思,皇帝陛下心怀于这天下,只是还必须隐忍待时。这以后的庙堂之谋会逐渐的出现变化,现今我等君臣已然预料到这将来的局势,就应该早做准备。”
澹台商与宋哲还很少听到文庄王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他们都认为文庄王是一位谦和守成的君主,绝不会做出与庙堂策令相违背之事,但现在看来文庄王似乎并不只是这样。
文庄王接着说道:“向各诸侯国派出监国宰执,自然也是出于皇帝陛下的想法,只不过这一次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也表示了同意,但她们并不是支持皇帝陛下的做法,只是在于她们也不想看到各诸侯国拥兵自重,她们也想限制各诸侯国的权利,万一真的有诸侯国公然站出来与庙堂作对……这也不会是她们愿意看到的局面。毕竟到时候朝廷必须派出精锐的甲兵之士实行作战,她们也能想到各诸侯国会有联合起来针对朝廷的可能,到时候朝廷面对的局面就会更复杂了。我国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提升整体的国力……”
“难道我王真的是打算实行变法了?”宋哲问道。
“并无此意。”文庄王笑了笑。
“宋吏首,我王的意思是要组建一支王者之师,以期往后帮着庙堂对战联合而起的诸侯国,我国只会效忠于庙堂。”澹台商淡然的看向宋哲说道。
宋哲反而不知该做出何等的评价,他只能看向了文庄王。
此时的文庄王是面无表情的,他感受到澹台商可以准确的揣测出他的想法,“澹台宰执说的没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在朝廷派出监国宰执之前,我国需要储备大量的铜才可,二位可懂本王的意思?”
“臣明白,不管是自保还是帮着庙堂,自是需要大量的铜钱,到时候朝廷不一定都能够拿的出来,而我国则可派出精锐甲兵,也能顺便招募甲兵之士,这些都需要铜钱的支持,不过我王……”
“宋吏首想说什么?”
“如果庙堂之谋失败了该怎么办?到时候我国可就难以自保了,臣刚才也说过,有诸侯国也在试探我国的本意了,不知臣应该如何在国书上做出回复?而且他们的使臣过几天也会来到我国了。”宋哲说出了他现在最为关切的问题。
“这件事就交给澹台宰执去做,先让使臣在礼仪汇台安置下来,本王到时候会在这议事堂内接见他们,就让本王来亲自应付使臣。”
“臣明白。”澹台商立刻做出着回答。
文庄王接下来对宋哲说道:“本王相信朝廷会胜出,现在的诸侯国已经不是百年之前的诸侯国了,各诸侯王的想法也不一样,或许他们都是只想着成为天下共主的,也在想着如何坐上皇帝的宝座,至于如何战胜庙堂?他们又岂能想明白这些?庙堂之内,肯定会有忠言奇谋,本王也绝不会做出不利于庙堂之事。”
宋哲看到此时的文庄王是一副坚定的表情,他知道这是文庄王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文庄王现在想做出一些改变,这也是与之前不同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也还是为了庙堂即将迎来的大事。
或许在打破这一框架后,文庄王才能做出一些改变,但庙堂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改变,庙堂又愿意看到哪个诸侯国做出这样的改变?可不做出改变自是难以应对改变本身的。
“臣同意我王的做法,我国绝不会做出不利于庙堂的事情。”宋哲首先看了看澹台商,然后接着表态道。
“既已商议出了结果,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文庄王看了看澹台商与宋哲,“不知二位可还有事想与本王商议?”
“臣……今晚可能不能来亲自挖铜了。”宋哲在慢慢站起来后就面向文庄王说道。
“宋吏首是何意?”文庄王看向宋哲问道,他也在想着宋哲会提出什么样的说法。
澹台商自然也是看向了宋哲的,澹台商想到:宋哲啊,你不会是想说在你内府里找不到锄头之类的?还是想说你根本就拖不动一把锄头?
“臣……臣今晚不宜出门,臣准备在府内审案……”宋哲就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