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笑了,她的目光快速落到躺在床上的公然身上。
薛家良将外甥女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拉她到公然旁边,说道:“双双,这是你舅妈。”
双双手捧着鲜花,恭恭敬敬地冲公然鞠了一躬,脆生生叫道:“舅妈好,恭喜舅妈。”说着,就将手里的鲜花递到公然面前。
公然接过这束鲜花,含笑地说道:“谢谢!”
薛家良扳过外甥女的肩膀,让她面向卜月梅,说道:“双双,这位是姥姥。”
薛双又恭恭敬敬冲卜月梅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姥姥好。”
薛家良又将一旁站着的茅岩介绍给外甥女,说道:“这位别看你去,但是你要叫舅舅。”
薛双再次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迟疑了一下,叫了声“舅舅好”。
茅岩赶忙说道:“叫哥哥就行,叫舅舅会把我叫老的。”
薛家良说:“老也是我先老,打小她就是这么叫我的,中途一直没变过。”
卜月梅说:“那还有变的?”
大家都笑了。
公然也笑了,她打量着薛家良这位外甥女,平底运动帆布鞋,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纯白色的宽松背心上,夸张地印着一个黄色大笑脸,非常醒目。一头长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髻,更显出她高挑的身材,推到脑门上的墨镜透着时尚。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阳光、朴素且充满朝气的年轻女孩,只是在她那让人愉悦的姣姣容貌的背后,难掩眉宇间的一丝疲惫。
公然说道:“你今天飞北京吗?”
薛双用一口流利的标准腔回答:“不是,我来北京参加外语考试,昨天已经考完,妈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代替她来看看您和小表妹。”
薛双说着,目光就盯着公然旁边的小床上,那里有一个长相干净、白里透红、正闭着眼睡觉的小婴孩。
她的目光里透出惊喜,说道:“舅妈,我可以抱抱她吗?”
不等公然说话,薛家良拦道:“不行,你哪会抱孩子?再摔这我闺女。”
薛双说:“我会抱孩子,经常有乘客去卫生间让我给抱孩子,只是没抱过这么小的小孩儿。”
公然笑着说:“可以抱,只是别让她尿了你。”
薛双高兴地张着两只手,在卜月梅的帮助下,双手托着襁褓中的婴儿,高兴地说道:“我也有妹妹了!她真是好看,还是双眼皮呢,真像个小天使。”
这时,孩子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就睁开了眼,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的两只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非常漂亮!
薛双说:“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小孩儿!像个小苹果,小苹果,我是你表姐,你是我表妹,叫姐姐——”
薛双天真的表情感染了每一个人。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后面的人未进,一大束鲜花却先进来了。
这束鲜花,居然和茅岩和薛双的一模一样。
来人用鲜花挡住脸庞,故意用细腔细调说道:“在下祝贺薛哥、龚姐喜得千金!祝贺卜姨喜得外孙女!祝贺大侄女降……临……”
不等来人的话说完,薛家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鲜花,随后把他拉进屋里,说道:“别装了,进来吧你——”
来人彻底暴露在大家的面前。当大家看清来人是谁后,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薛家良关上他身后的房门,以免笑声传出去。
只有薛双看到来人后,惊得目瞪口呆,她抱着孩子,下意识地背过身低下头,不让来人认出自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清。
他昨天来北京,目的就是想跟他心仪的女孩子见面约会,结果不巧,昨天晚上那名代号“007”的空姐说她晚上从来不单独外出跟人约会,如果是朋友,就请尊重她这个习惯,等她下次来京的时候再说。
下次指不定要等到驴年马月呢?郑清那天受了薛家良的刺激,就鼓足勇气,在电话里软磨硬泡,好话说尽,007才答应今天下午跟他见一面,但下午她要来医院探视一位朋友,晚上就要飞回去了。
郑清暗自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机会向她表白心迹,向她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昨天晚上约会不成,百无聊赖的他躺在宾馆给白瑞德打电话,想约白瑞德出来喝酒,才知道公然已经生了,就住在北京一家部队医药。
郑清看了看表,感觉晚上去探视太晚了,问清医院的探视时间后,他在宾馆挨了半天,才盼到医院的探视时间,原计划看完公然母女俩,他就可以和007见面,然后送她到机场,自己再连夜返回,不耽误第二天上班。
他从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后,按照白瑞德告诉他的楼层,找到了公然住的房间。
一个人嘻嘻哈哈一阵后,郑清这时就发现,一个姑娘抱着孩子正背对他。
从她修长的身材和侧影看出几分熟悉,他当时也没多想,就看着公然和卜月梅,说道:“卜姨,嫂子,见新生儿有什么讲究吗?”
不等她们回答,薛家良说道:“什么讲究都没有,这是在医院,你以为在咱们农村老家吗?过来,看看我的大闺女!”
薛家良自豪地走到小床旁边。
郑清并没有挪动脚步,他的目光追逐着那个熟悉的姑娘的背影。
那位姑娘听说他要看孩子,就将孩子轻轻放在小床上,然后依然低着头,缩着肩,一点点地往茅岩身后位移。
薛家良见郑清盯着外甥女,就说道:“哦,你看我都忘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女薛双,双双,这是舅舅以前在省纪委工作期间的同事,郑清,你也得跟他叫舅舅,谁让他小萝卜长在畦背上了。”
双双知道自己躲不开了,这才从茅岩身后转过身,她尴尬得脸都红了,双手垂在两侧,双脚一并,规规矩矩给郑清鞠了一躬,说道:“郑……舅舅好。”
郑清完全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蠕动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来医院看……看……朋友,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