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城一来,沈曼忽然有了主心骨,暗暗松一口气。
“萱姐还在里面,医生没出来呢,回头你想办法问问情况。”
沈曼低声跟他说现在的情况。
季寒城耳朵里听着,眼睛却只有一个人,他同样低声,“累不累?”
让她先过来,面对没见过面的两位长辈,实在为难她了。
沈曼摇头,面带微笑,“不会啊,就陪伯父伯母聊了会儿天,伯母性格真好,难怪能教出萱姐这么好的女儿。”
季寒城顺了顺她的头发,“你也好。”
沈曼含笑,没说话。
目光一错开,她愣了一下。
随着季寒城走过来的,竟然是季南天!
他一身笔挺西装,显然是从公司过来的,纯黑色的西装,锃亮皮鞋,商务气质生人勿扰,他平直的唇线情绪不佳。
季寒城径直走去前面,跟闻家两位长辈说话。
季南天慢了一步,和沈曼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里?”季南天不知道此前的情况,贸然看到沈曼,挺意外。
他没想到沈曼和闻子萱走得这么近,竟然到了可以在病房外等待的程度?
沈曼笑意不达眼底,“萱姐是我好姐妹,我在这里,有什么好意外的?”
季南天无心跟她争执,他看了眼手术室,还在进行,“多久了?”
沈曼道,“快一个小时了。”
季南天问,“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生病?”
来时,季寒城开车,他们路上没聊更具体的,季南天还不知道闻子萱抢救的原因。
但不管什么缘由,想到那个踢翻垃圾桶的女人,此时躺在手术室,心里的异样就跟煮沸的水一样,不断翻涌。
沈曼诧异,他不知道?
略作思考,沈曼试探,“你跟萱姐,是不是很久没联系了?”
如果有联系,或者知道她的近况,应该会问孩子怎么样,但季南天的反应,很明显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季南天语塞一秒,有种被看穿窘境的尴尬,但很快就放平了心态,“都忙,没怎么联系。她怎么了?”
原来这样。
所以闻子萱怀孕的消息,知道的屈指可数,那么,就不该由她来说。
沈曼折中回答,“是意外,萱姐开车外出,追尾了,车祸本身不太严重,只是她在特殊时期。”
季南天皱眉,“对方追尾她的车?还是她追了对方?”
沈曼心说,果然是冷血的季南天,第一反应竟然是追责。
“对方追尾她的。”
季南天的脸色明显黑了一些,他没再跟沈曼说话,而是走上去,和闻家两位长辈聊了几句。
闻飞宇对季南天的印象不太好,在家里没少吐槽,导致闻家两队长辈,也对季南天的一些作为,颇有微词。
毕竟是长辈,对前来探望的人,不至于太冷落,但也不热情。
季南天联系不到闻子萱,今天是个见面机会,他有些话想问问。
可她刚出车祸,似乎有些话,又不适合此刻开口。
迟疑片刻,季南天对季寒城道,“我去办点事,有情况联系我。”
季寒城冷声道,“什么要命的事,非得现在办?不能等她出来?”
“她大概不想见我。”季南天也没计较二弟的语气不善。
“那倒是……”季寒城嘴角冷讥,“还是留下吧。”
闻子萱怀着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不管能不能留下,对她都是一次重创,或许,她会希望看到这张脸。
季南天手掌紧了紧,抬起的脚步又放下。
……
说话中,红灯熄灭,手术结束。
闻家两个长辈忙起身,大约是情绪太激动,两人的脚步有些踉跄。
沈曼和季寒城分别搀扶,“慢点。”
的主治医生率先出来,他摘下口罩,对闻父颔首,“令嫒已经脱离危险了,请放心。”
闻父张嘴,嗓音沙哑,“谢谢。”
他想问孩子,可怕听到最坏的结果,决定忍住,一会儿看到女儿,自然就知道了。
“孩子……保住了吗?”闻母是妇人,本能的想到孩子,她提着心,身体在颤抖。
沈曼明显能感觉到老人家的心慌,要是子萱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很难撑下去。
有这样的父母至亲,闻子萱和闻飞宇是幸福的。
医生叹气,“孩子是保住了,但是胎像不稳,得好好养着,要是再不留神,我们也不敢保证。”
闻夫人握紧医生的手,激动的再三道谢,“感谢您啊郑医生,谢谢!谢谢!”
沈曼也暗自松了口气,能够母子都平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往后好好照顾身体,孩子会降生的,也不枉费子萱苦苦坚持到现在。
所有人都在暗喜。
只有季南天一人,好像被一道雷给劈中了脑门,轰鸣震天,导致他好久都没办法思考,完全楞在那里,彻底傻眼。
他感觉一阵强悍的冷意,从脚底心一直到脑门,把他全人冻住了。
孩子。
闻子萱怀孕了?
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就算是隐婚,作为朋友,也该知情。
还是说,尚且未婚,只是和对方有了孩子?
那么孩子的父亲呢?!
所有的猜测、疑问,都在他脑海里翻腾。
过了片刻,轮床推出来。
闻子萱还在昏迷中,面色苍白,尤其嘴唇,煞白的没有血色,手背上输液,薄薄被子有一块隆起。
女人长发被汗水打湿,想必是疼痛导致。
“萱萱,萱萱。”
闻夫人扶着床,眼泪簌簌掉下来,“萱萱,还疼吗?妈妈在这里呢,不怕啊,不要怕。”
闻子萱身上的麻药没过去,听不到也不能说话。
医生道,“夫人,我们先去病房吧,一两个小时,令嫒就能醒过来。”
“好。好的,去病房。”闻夫人喜极而泣。
安顿好闻子萱,季寒城和沈曼先后退出病房。
“这是怎么回事?”季南天冷着脸,他声音也罕见的颤抖。
季寒城道,“大哥没看出来?蚊子怀着孩子,她是孕妇。”
季南天近乎低吼,“我问你,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种情况,他不该露个面!”
沈曼走到一旁,假意去洗手间。
季寒城道,“孩子的父亲?呵!这个问题,最适合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