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艺术灯光聚焦在季凌辰身上，哑黑色的钢琴，白色燕尾服，俨然是少年意气的王子模样。
这样的环境渲染，更给舞台的主角增加无限光彩。
这也不怪观众们对季凌辰的演奏给出无数赞誉。
但第二架钢琴钢琴也呈现在眼前，情况便突然不同了。
第二道追光打在小孩子身上，暗蓝色的校服配上白色钢琴，色调冲击同样明显。
主要是云霄个头还小，跟硕大的钢琴放在一起，可爱又乖巧，像闹着玩似的。
下面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怎么回事？不是钢琴独奏吗？怎么又来个孩子？”
“这是谁啊？面子这么大？竟然能跟三少爷一起表演？校方是不是故意搞噱头？”
“没想到季家旗下的学校，也有人走后门，这又是哪个富家子弟塞钱秀存在感呢？”
听到后面的议论，沈曼黛眉拧了拧，她盯着面上带笑的季寒城，“你安排的？”
“不是。”
季寒城现在比较担心，一会儿儿子被季凌辰比下去，会不会给他小小的心脏造成打击。
沈曼疑惑的往校长坐的位置看了眼，对方正认真盯着舞台。
林岚也很诧异，她意味深长一笑，“沈曼，校方是不是知道云霄的身份？”
不然何至于让他在这重要的场合崭露头角？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只是可惜，一个小屁孩，注定会被他儿子碾压！到时候怕不是要在观众面前抹鼻子？
沈曼精明聪明，也有算计错的时候！
活该！
沈曼挑眉，皮笑肉不笑，“知道啊，寒城跟校长聊过。”
林岚一噎。
下面的人还在疑惑议论，还在弹奏乐曲下半阙的季凌辰，也察觉到异常，他分神往后瞧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
手指忽然颤动一下，险些弹错。
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节奏，不是专业听不出来他的疏漏。
云霄提醒过他，想赢就看真本事，指的是今晚的比赛？
季凌辰面上紧了紧。
他学琴已经六七年了，每天至少三个小时，周末练习翻倍，雷打不动，国内的青少年大奖，他已经拿的差不多了。
而沈云霄，他撑死也就两年的经验，哪儿来的勇气跟他叫板？
如此一想，季凌辰有了个主意。
下一刻，他忽然切换曲目。
听到《野蜂飞舞》的前奏，沈曼脊背不由挺直了。
“辰辰这是要炫技啊！”
《野蜂飞舞》出了名的快节奏，很考验演奏者的基本功和技艺，中间的滑音、跳转、连环跳切，无不在挑战钢琴家的极限。
更是“幻影手”们的最爱。
季凌辰摆明了想彻底碾压对手。
第一段演奏开始，季凌辰发挥的很稳定，节奏把控的很稳，炫技的部分也能听出功底，但他到底不是成熟的钢琴家，细节处理不是很恰当，但可以忽略。
听到这里，季寒城手指捏眉心更紧。
沈曼托腮，沉吟，“那什么，我要不要去把电闸扳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季寒城提议她去洗手间了。
她应该去的！
季寒城一下笑了，“我看行，要不我去？”
沈曼噗嗤也笑了，“好，那你去！赶紧的，趁儿子还没开始。”
真pk的话，儿子那十个短短的手指，哪里弹得出野蜂飞舞？？？他手指的长度根本没办法在同一时间实现八个音域的跨度！
哗哗哗！
观众席掌声雷动。
连季朗坤也露出欣慰的微笑，“看来辰辰的确有天赋，寒城小时候钢琴弹的是不错，只是他没坚持住。”
说白了，是称赞季凌辰有天赋又肯吃苦。
林岚身材都拔高了好几公分，“辰辰知道你今天来，特意练了好几天呢，就想给你个惊喜。”
后面的人坐不住了，“诶，那个孩子怎么回事？半天没动静？被三少爷吓傻了？”
“本来就是啊！强塞上去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不是自己丢人现眼？”
“换成我，早把孩子抱走了，楞在那里不嫌丢人？”
沈曼回头瞥见说话的人，默默咬牙。
不行！
回家她得教儿子弹琴！
说什么不能让儿子在关键时刻被人瞧不起！
闭目养神的云霄，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炫亮的灯光遮住他小半张脸，无人看到他眼中的深深星芒。
下一刻，他奶白色的小手放在黑白琴键上。
“当！”
重重一个颤音！
下面的人静了静。
云霄弹奏的是《命运交响曲》，前奏便高亢雄浑，充斥着翻腾迅猛的力量！
短短十秒钟，曲调在穹顶四周经久不息的荡气回肠，所有的尾音和跳跃，汇聚成了浑然天成的滚滚江流，又如银河劈天而下。
命运之手的残忍与暴戾，勇士的搏击与愤慨，紧密交织，若风雷闪电，贯彻长空！
这样的声音，出自一个五岁孩子之手，震撼力已经脱离常人的语言。
季寒城捏眉心的手指，慢慢松开，他抬起头，深邃幽沉的目光，专注于左侧的小小身影，惊讶之色迅速席卷全脸。
这……
跟他在别墅听到的曲风截然不同。
不，完全是两个境界。
沈曼激动的鸡皮疙瘩起了两手，她激动的快要站起来，“寒城，我……没听错吧！”
她都做好给儿子擦眼泪的准备了，儿子竟然给她来个回马枪？
季寒城很痛快的“哈哈”笑两声，“没错！是咱们儿子，不愧是咱们的儿子！”
这样的气度，张力，格局，才符合他儿子的身份。
林岚脸上笑容已经彻底僵住。
她手指冰冷的快要失去知觉，鼓掌的动作悬在半空，“怎么……怎么可能？”
他才五六岁！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
季朗坤目光迸射出一道冷光。
这孩子……他弹琴的气势，像……太像寒城了。
当年寒城学钢琴，不愿意谈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他只喜欢贝多芬的《命运》系列。
咚一声颤音突然响起。
季凌辰最后一节拍子，错了一个。
他离沈云霄最近，对面钢琴的声音，如海浪一样覆盖了他所有的技艺，他甚至连自己的曲谱都想不起来了。
一曲终了，高地立见。
季凌辰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几乎僵在凳子上，后背渐渐汗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