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星辰洒满墨蓝长空,阒静的夜空,只有偶尔划过的飞机尾巴,拖出长长光束。
顶层贵宾病房,如同置身在云空之中,手可摘星。
病房是大约两百平的套间,里面一间是病房,外面的大片区域,是休息区。
设施完善,更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沈曼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纤薄的白色窗纱,被暖气出风口微微吹动,落地灯的橘色光芒,很是温暖。
其实,她也很怕医院。
经历过谢文东五年的治疗,她对医院的恐怖,有增无减。
她讨厌,更害怕里面上演的生离死别。
放轻的脚步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唐宋手里端着两杯水,“累不累?”
沈曼喝了口水,声音刻意放低一些,“你妈睡着了?”
唐宋如释重负的将自己丢在沙发上,“终于睡着了,折腾大半天。”
沈曼踩着室内拖鞋,粉白色袜子干净可爱,拖鞋露出她一小断脚背,袜子上是个兔耳朵,这是她和安好的母女同款。
沈曼把身后的靠枕丢给他一个,“其他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唐宋怔了怔。
他有些疲惫的目光,隐约可见红血丝的,很淡的一层,给他年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沧桑感。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沈曼抱着水杯,清澈的液体摇曳,折射着灯光,“你和医生说的话,我不小心听到了,怎么回事?”
唐宋手指抵着太阳穴。
他头痛。
痛的厉害。
“医生怀疑是癌,还不确定。”
检查肺部是其一,唐宋执意让母亲来医院,是想偷偷给她做个癌症筛选。
唐夫人的性格活络乐观,怎么看也不像会得癌症的人。
但凡事都怕意外。
沈曼拍了拍唐宋的手臂,“先别担心,不是还没确定吗?说不定只是炎症呢,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唐宋将脸埋在双手的手心,深深一口气,似要把肺腑撑爆,“都怪我,平时对她关心太少。”
沈曼放下水杯,手搭在他上臂,“先别大包大揽责任,生病谁也控制不了,再说,都还没确定了,你干嘛吓自己?”
唐宋痛苦的紧起眉头,呼吸压抑,“沈曼,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问完,他又自嘲的摇头,“抱歉。”
他和沈曼之间,或许连个拥抱都不合适吧?
沈曼揽过他的头,抱了抱他的肩膀,“会没事的,我相信阿姨不会有事。”
唐宋双手揽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腹部,克制的呼吸,在她的气息中,慢慢释放。
沈曼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换做她,肯定会哭的。
就算不确定是癌症,最亲人的躺在病床上,随时可能接到病危的消息,那种绝望和无助,就将一个人的坚强全部打散。
沈曼没松手,一下下安抚他的后背,“一切都等明天结果出来再说。你是她最大的依靠,不能在她好起来之前,你先倒下,知道吗?”
她像个姐姐,谆谆叮嘱。
唐宋更心痛。
他的心痛,还有委屈,愤怒。
为什么他和沈曼,有年龄差距,为什么他不是最先遇到沈曼的那个人?
为什么……他想尽一切办法,都忘不掉她?
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唐宋的情绪,颠簸到顶端。
这一切,沈曼并不知道。
——
“阿荣,你要不要脸!”
闻飞宇和沈伯荣在会所喝酒,听完沈伯荣的光荣事迹,笑的他直不起腰。
沈伯荣踹他小腿,“笑个屁!闭嘴!”
闻飞宇笑的不行了,“哈哈哈哈!报复社会?行啊你,你的车牌号,一会儿就得上热搜,你家老爷子,哎哟……哈哈哈!”
沈家老爷子,最喜欢把儿子分配到边缘地区,让他反思怎么做人。
但在气头上的沈伯荣,完全没顾上那些。
“靠!别踏马笑了!”
闻飞宇好不容易才停住爆笑的冲动,“行行行,寒城呢?怎么还没来?”
沈伯荣黑着脸,郁闷的闷下一口酒,“他现在美人在怀,儿女双全,哪儿有时间陪咱们浪?”
“嘘嘘嘘,看那是谁。”
闻飞宇拽沈伯荣的胳膊,提醒他看门口。
沈伯荣恹恹的,“谁?”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男的戴着鸭舌帽,帽檐很低,露出的一侧面颊,棱角分明。
沈伯荣眯了眯眼,“谢文东?”
谢文东是沈曼的朋友,他们也见过,只是没打过交道。
这位兄台,让沈曼在西班牙呆了五年,可以说相当有存在感了。
要不是他,沈曼和季寒城,或许也不用织女牛郎苦情戏。
这个结,沈伯荣他们记着呢。
而谢文东身边,一身帅气机车夹克衫的女人,长发及腰,帅气的齐刘海,红艳如血的唇,浓妆,招摇。
“我靠!”
闻飞宇后悔让沈伯荣看了。
他怎么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唐橙。
沈伯荣乐了,故意戳他胳膊肘,“哟,不去打个招呼?叫过来一起喝两杯?”
闻飞宇瞪他,“不说话会死?”
“会啊!老子今天郁闷着呢,搞搞气氛,让老子高兴高兴。”沈伯荣变本加厉,拉扯闻飞宇去那边卡座。
这边。
谢文东压低帽檐,喝一口苏打水,“你说。”
唐橙抽一支烟,噙着,殷红的唇,纤细的女士香烟,烟雾腾开,美而妖娆。
“小七那边,你什么都不要说,不然我直接灭了你。”
谢文东骨节突出的手指,一转转旋转水杯,“唐橙,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啪!
唐橙一把拍在桌子上,震的酒水乱晃,“老娘不用你提醒,但是你别忘了,咱们谁踏马都别说谁脏。”
“美女,吵架呢?”
沈伯荣风骚的靠着沙发椅背,弯曲手肘,长腿一斜。
唐橙和谢文东不约而同调整状态。
吐出口中的烟雾,唐橙红唇皓齿,笑出万种风情,“沈少爷?怎么?找不到妹子了,想跟我切磋?”
闻飞宇揉眉,脸发红,“唐小姐。”
唐橙顿觉蛋·疼无比。
“哎哟,闻二少爷也在呢?你可得少喝点,别万一再晕了。”
闻飞宇连着晕倒两次,这种历史,不黑白不黑。
闻飞宇尴尬的望天花板。
沈伯荣自来熟的挤进去,坐谢文东边儿上,“兄弟,来这里,就得喝酒啊,喝苏打水,跟个娘·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