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出现短暂的凝固，旋即疏散在季寒城的嘴边。
“好，您说。”
顾汉阳正色，“我时间不多了，顾氏集团的未来我固然担忧，但临死前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七七……”
他说话很吃力，尽量说的清楚，奈何声带受损，声音粗哑低沉。
季寒城安静聆听，面色温和认真。
顾汉阳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我有几件事，拜托你。”
季寒城听出了病床托孤的意味，他想制止，毕竟如今还不到顾汉阳的告别之日，但顾汉阳斌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笃定自己时日不多，怕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先听我说完……你对七七的感情，我都明白，她爱你，你不能辜负她。”
这是第一件事。
季寒城点头，完全答应，“您放心，我对自己的妻子，一定尽心尽力。”
“此外，我已经把顾氏集团的股权给了七七，往后她就是最大股东，但如今的顾氏集团内部早已败落，七七经验不足，挑不起这么大的担子，你帮帮她。”
说完这句，顾汉阳脸憋红了好一会儿，他剧烈咳嗽。
季寒城眼明手快，端起水杯，将床摇起来一些，递到他嘴边，小心喂食。
顾汉阳一惊，忘了喝水的动作，而是直愣愣看着面前被放大数倍的年轻面容。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跟他在商界听到、看到的季寒城都不一样。
这样的季家二少爷，试问谁能见到？
末了，顾汉阳又说，“如果有一天，顾氏集团撑不下去，你可以将它据为己有，但是请善待顾家的人，能做到吗？”
季寒城蹙起眉头。
顾汉阳是断定他要拿下顾氏？
“顾氏集团是您呕心沥血之作，季家不会趁虚而入，不管将来如何，我会力挺顾氏集团到底，绝不会看着它倒下。”
顾汉阳很是意外。
他以为凭季寒城的性格，会直接说“好”。
如今季朗坤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对顾氏集团的想法谁看不出来？
怎么季寒城反而要帮助他们？
这不等于说，季寒城要忤逆自己的父亲？
洞察出顾汉阳的疑问，季寒城也不跟他揶揄，“既然您把集团交给曼曼，这就是她的私人资产，作为她的丈夫，我只会给她更多，而不会索取。”
话到这里，顾汉阳嘴角笑容终于成型，他疲惫的面容隐隐翻出红润，“好……好一个季寒城啊。”
季寒城重新将床摇下去，帮他躺平，掖好被子，“您好好休息，不必多虑。”
——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沈曼觉得好像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终于听到开门声，她触电般站起来，“寒城！怎么样？”
季寒城关门，走向她，“聊了些事情，顾老先生对我挺满意。”
沈曼噘嘴，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瞎说，又不是见家长，什么满意不满意，再说我的男人，不需要他认可。”
她嘴硬。
季寒城也不争辩，笑笑撩她的刘海，“回家吗？”
回家路上，季寒城开车，沈曼坐在副驾上刷视频号，最近公司的几个账号涨粉稳定，其中两个都突破了五百万。
而她的小号下面，粉丝们齐声喊她拍新视频，留言破了十万。
也是，该拍个新的了。
“手机比我好看？”
她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等红灯时，季寒城酸溜溜来了句。
沈曼把手机塞包里，挽住他的手臂蹭了蹭侧脸，“你好看你好看，但是我盯着你看，你还能专心开车吗？”
季寒城笑起来，抚摸她的脑袋，“沈小姐说的有道理。”
车快开车家时，季寒城的手机响了。
季寒城顺口道，“你帮我接。”
他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就在沈曼这侧。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沈曼秀眉拧了个小疙瘩，旋即故意坏笑，“哎呦，季先生女人缘儿真好，副驾驶上坐着前妻，手机里蹦跶着红颜知己。”
季寒城一个苦笑，“行了，不用接，挂了。”
听她酸溜溜的语气，不必猜也知道电话来自佩妮。
“别啊，人家美女说不定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给你打过来的，你要是给人家挂了，多伤人家自尊？女人都是很金贵的知道吗？要用来疼。”
季寒城苦着脸，“沈小姐，横竖都是你的理，我还说什么？行，你接，正好跟她说清楚。”
沈曼咧嘴笑，但到底不会真接，她划开绿色按钮，将手机贴在季寒城耳边，故意往车窗边挪，避免偷听的嫌疑。
季寒城瞄一眼她的小动作，笑容荡开。
“寒城，你在忙吗？”
佩妮的声音温和得体，没有逾越的意思。
季寒城态度冷淡，“忙。”
沈曼默默笑了。
佩妮顿了顿，有些为难，“我一会儿登机，明天到江都，但是公司那边突然有点紧急情况，我有一批货被压在海关出不去，你能不能替我联系联系？这批货很紧急，后天我们有个商业活动必须用，你在海关人脉广，可不可以帮我通融一下？一切费用我来支付。”
听语气，的确很急。
沈曼假装没听到，其实一字一句她比谁都清楚。
季寒城想都没想，“不方便，你可以联系我大哥试试。”
这一说，佩妮被怼的没词儿了。
“寒城……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这批货的确是紧急批次，而且没有替代品，你帮我一次行吗？你大哥那里，我不熟悉，不太能说上话，贸然请他帮忙，实在太唐突了。”
季寒城看沈曼的表情，征求她的意思。
沈曼故作眼盲，眼白往车顶上翻。
季寒城无奈，这个小女人啊。
“你的名字？”
“对对对，我的名字，我把船号和货单全都发给你，谢谢你啊寒城，事成之后……”
季寒城打断她，“言谢就不必了，我帮你，是看在我妻子的面子上，与你无关。”
说完，季寒城腾出一只手，挂断。
也不管佩妮是什么反应。
沈曼眨眨眼，“看我干嘛？有我啥事儿？”
家门到了，季寒城先靠边停车没往里面开，旋即他单手撑住沈曼的下颌，倾身往下一沉，菲薄的唇，死死捉住她的！
深深，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