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章都是陷阱
两天两夜，曹昂带领着一人的大军，自樊城出发，绕过襄阳北侧，一路全速的奔袭而来。
雨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甲，寒冷的天气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可就是这样，曹昂依旧到了。
远处便是郤月城，而眼前洪水滔天的景象，他自进入到江夏以来便看的麻木了。
或许说出来很丢人，但曹昂承认…是他此前太过幼稚，净想着毫无准备，单枪匹马的前来营救曹仁。
也明白了为何曹仁会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跟蒋济合兵之后再来救援。
半年之前，襄阳水师便在曹仁的吩咐之下，去往了庐江与寿春附近，为的便是要在需要攻下江东之时，尽早提供帮助，也避免受到刘备军的牵制。
现在想来，这件事情或许也间接的影响了此次曹仁的出兵。
曹仁不是没有带上水师，只不过…因为没有预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与暴雨，导致在关羽的第一次伏击之后，仅余的不到三千水师加上船只尽皆被对方击灭，最终才落得了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
但现在说什么都有些迟了。
曹昂虽然做好了准备，可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江夏的水势再度变化，已经不是普通的小船就能够驾驭的了了。
看着面前滔天的洪水，又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郤月城，曹昂只是对身后的陈矫问了一声：
“蒋太守的兵马到了没有？”
“昨日说是到了江夏边界，但…”
陈矫此刻的表情相当纠结，因为短短两日里，局势变化的太快——暂且抛开郤月城内曹仁等人的处境不提，昨日他们在路上便接到了蒋济的联系。
能够与蒋济联系上本该是一件幸事，可问题在与…
“蒋太守手上只有三千余人…凭我们这些增援…当真能够与关羽硬碰硬吗？”
陈矫这话都说的轻了。
昨天刚接到书信的时候，陈矫人都傻了，因为蒋济说是当时因为走的急，待任城中的曹丕与司马懿并没有找齐兵马，所以他只能临时带郡兵前来救援——路上本相早早跟他们联系，实在不行要请此刻正在豫州的乐进也来增援，可是途遇山洪暴雨，不光消息没能传出去，连带着他们的兵马也因此伤亡惨重。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该是支援军主力的蒋济，一是没能提早救援，二来还只带了一群残兵的原因。
蒋济一封书信就让他们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
陈矫并非是将帅，曹昂也不是老手…他们这一支本该只是作为接应的大军，现在突然被推到了主力的位置上，还要面对汹涌澎湃的洪水与气势如虹的关羽，光是想想，陈矫就觉得后怕。
所以从昨天起，陈矫便在劝曹昂，不要贸然越过江夏边界，一但他们踏入了洪涝灾区，救不救得到曹仁还是一码事，若是连他们也被敌人伏击了，那算是全都玩完了。
陈矫很难做。
一边是为国中尽心尽力了数十年，征战沙场无数的大将军，一边则是魏国未来的世子，或许也是曹操更加青睐的继承人…
所有的矛盾现在都放在他的眼前，而他不过是一个才上任三年不久的襄阳长史……
但很快…曹昂便帮陈矫做出了选择。
应该说，曹昂其实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无妨，陈大人，你带一只兵马守在郤月城北岸，待蒋太守抵达此处，便于他们一同接应我等。”
“不能再等了…这水势若再等下去，郤月城就要被淹没了。”
“你瞧这城周只有几艘大船，恐怕关羽也顶不住这样的水势，不知已经撤到何处去了，现在不救更待何时！帮我望风，陈大人！”
曹昂指了指南面已经小半个城门都泡在水里的郤月城，又扫了一圈在郤月城周边游荡的关羽军战船，二话没说，便带领着自己的亲卫以及襄阳守军组成的队伍，向着河岸奔去。
“大公子！不…我…哎呀，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矫眼睁睁的看着曹昂离去，却没有任何阻止他的办法。
而且…
这水势大的吓人，反观他们这一边，他们有什么啊？
“大公子！您要如何与那战船抗衡啊！”
陈矫的呐喊声曹昂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此时他已经带队来到岸边，近万人簇拥着几艘勉强顶的上关羽军战船一半大小的船只，立刻便向着郤月城行去。
是的，三艘中型战船，这便是短短几天之内曹昂等人能够凑齐的仅有的船舰了。
前不久他们就已经测试过，寻常的小舟已经无法在这水中正常航行——
可问题是…中型的战舰满打满算能够载人就谢天谢地了。
若是超重，在这翻涌的河水之间，极容易就此沉没。
曹昂的做法很简单，他先带一部分精锐登陆郤月城畔，帮曹仁巩固了城防之后，令几艘战船与关羽军的船只周旋。
等到蒋济来临——是的，蒋济虽无兵马，但他相当有远见的派人将襄阳水师的战舰一路驶了过来，等到蒋济到场，他们便能够借助大船脱困。
一不做二不休。
三艘载满了将士的船只笔直的冲破浪花，直向郤月城的方向驶去。
而与此同时——
郤月城北城墙上，曹仁的将士发现了挂起曹字大旗的三艘战船正向他们驶来，仅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援军到来了。
他们立刻吹响了号角，使得城南烽火楼上的曹仁难以置信的转过身来，向着水面之上看去。
“援军来了…是…是援军来了！将军！将军！我们有救了！援军到了！！”
曹仁还没什么反应，他身边的将士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直冲天际的叫喊声。
有人哭泣，有人呐喊，还有人相拥着庆祝，远处的曹字大旗是那么的耀眼，哪怕此刻江上水雾朦胧——
“谁…”
曹仁蒙了。
曹字大旗，怎么是曹字。
朱红打底大黑边，大大的曹字迎风招展，即便暴雨也冲不垮那旗帜飘扬的势头。
“贤侄…不…不对…”
一旁的文聘刚刚得到消息，知道援军到来，兴奋的赶来与曹仁会和。
却听到曹仁念叨着贤侄二字。
“贤侄？
莫非是大公子前来支援了？”
文聘颇为惊讶，惊讶之余，兴奋有加。
可曹仁却在此时，一脸恐惧的说着：
“不对…不能来…我知道了！是…是关羽在算计我们！不能让贤侄他们入城！快…快去阻止他们！！”
“啊？
子孝，你在说什么啊？
可是援军到来…难道不该庆幸…”
“不对！都是陷阱！关羽一直在等的就是我们的增援！！”
曹仁的咆哮声在这雨中并未传出太远。
就更不要奢望此刻马上登陆的曹昂能够听到他的呼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