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下油锅
巴拉图姆的威名多还是在陆地之上创造的。
但孟获留在会无城的这批亲信却不单单是在陆上有所作为。
“敌……敌袭！！”
船上的士兵惊叫出声，可还没喊完，人就已经被拉下了水。
在水里毫无借力的他，被水中的艾力一刀了结，连片刻都没能挣扎，就轻易地丢掉了性命。
而就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随着艾力将第一个倒霉蛋拖下水，当时周围所有潜伏在水下的孟获部将士纷纷探出水面，将自己身边最近的倒霉蛋拉到水中，紧接着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士兵们扑通落水以及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些人甚至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丢掉了命。
这种恐怖的感觉可不亚于打一场人数悬殊的败仗。
“都不要慌！敌人在水中！用长兵攻击他们！”
“不要救人！不要着急救人！先去攻击那些水中的敌人，不要被敌人耍了，此刻去救人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还在船上的都缩到一起！小心不要被他们拖下去！”
场面一片混乱，水面之上，雍凯的水师官兵多少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在，他们召集着身边的同僚，用最有效的方法开始应对“水鬼”…
乍一瞬间，场面似乎是要被控制住了。
汉人将士或许在身体素质上比不了蛮人，但在服从性和纪律性方面却也不是蛮人们能够轻易超越的。
只要有了指挥，哪怕局面上稍显落后，大家也能稳住心情…
可是…
艾力他们怎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防住？
早先跟巴拉图姆夸下海口的艾力早就有了一套相当成熟的应对办法，对付这些看似纪律分明的水师将士，寻常的攻击确实不能将他们击溃。
但有一件事情他们却怎么也防不住。
咚咚……
场面仍在厮杀，雍恺的部下们不遗余力的朝着水中的身影发动着攻击。
人数的优势使得他们很快便压制住了水下的艾力等人。
有了余地之后，之前一些落水的人甚至也被救了上来，这对他们的士气提振效果是极大的。
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水面之下再不见人影，他们虽是一气乱戳，但真正戳到人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的。
人去哪儿了？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船下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让某些人摸不着头脑…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立刻反应过来了，他们面露惊恐之色，冲着身边那些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的新兵蛋子们大吼道：
“船下！是船底下！他们要凿船了！快…快拦…”
反应过来了是一码事，但还是那句话…对于一群水中的活阎王来说，一旦让他们触了你的船底，他们总有成千上万种办法，能够让你沉船。
尤其是当下雍恺部众们乘坐的这种飞梭般的艨艟小舟，速度虽然快，在水面上也无比灵活…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脆弱。
这就是为什么巴拉图姆在跟艾力商量之后，反而是放过了雍恺的大船，选择去针对他身后的小船了。
水鬼要凿船，谁都拦不住。
咚咚…哗！！
船上的人们慌忙的想要探查船底的敌人。
可艾力等人在水中紧紧地扒着船底，贴着船的中轴…他在水下比了一个手势，众将士纷纷掏出了他们的如爪似刺般的凿子。
这可是艾力他们最珍贵也是最特别的武器。
要说合力起来，别说是小舟了，就连雍恺那种大船也难逃一劫。
不过，这样只会得不偿失，精制的武器就该用在他原本最合适的地方。
现在就是了。
随着艾力下令，他们在水下动用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那凿子刺入船底的木板，凿子入船，如插入泥巴那般轻松。
脆弱的木板在凿子面前根本撑不到一击，伴随着一阵木板破碎的声音，江面之上再一次传出众将士惊恐的声音。
“坏…坏了！船…船漏了！快…快找东西堵上！谁…谁下去缠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凿船了！”
光是有人在喊，水面之上却早已乱作一团，人人只求自保，还有的人因为船在漏水而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尽管说水师将士绝大多数人都是会游泳的，但人对水的恐慌却是与生俱来的，不管是多么精通水性的人都会对水有敬畏之心，何况这些水性相对半吊子的人呢？
一旦陷入了恐慌，局面就再也无法逆转了。
伴随着不停的凿船声，小船说翻就翻，有人想要跳水逃离，却不知早有人在远处等着收走他们的性命。
二百人能做到什么？
二百人能将近千名水师将士逼上绝路，被艾力他们缠上的五十多艘大小船只，此刻无一例外的都在下沉。
好好的江面，此刻仿佛成了地狱的油锅。
油锅之中的雍恺部将士拼命地想要往外逃，可不管是落水还是留在船上，都会不分先后的被艾力等人用最轻松地办法溺死杀死。
一时间惨叫声震天响…
本以驶出老远，心想着自己即将青史留名的雍恺还在船首观景。
忽地听到背后传来奇怪的喊叫声，起初还没怎么搭理，直到他背后的将士们惊呼起来，他才终于回头望去：
“怎么了？
后面怎么这么吵？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不…不好了！我们后面的船只好像被人袭击了！已经有很多船沉了！我们该怎么办？”
“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袭击我们？
刚才的渡口连船都看不到几只，难不成是水鬼在闹事？
笑话……”
“雍大人！是真的，将士们说的是真的！我们后面的船好像沉了不少！江面都被血染红了！这水里有猫腻！”
“朱大人，你怎么也听信他们那一套…江面红不是因水草的缘故…怎么可能…”
雍恺嗤笑出声，嘴里说着自己的解释，可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向着船舷走去。
“……”
“朱…朱大人！快…快去救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伴随着雍恺的一声惊叫，这场拦截行动便已经完成了大半。
接下来还有一步，算是锦上添花？
又或者是…火上浇油？
不管如何，该跟雍恺打的照面，还是要打的。
而这一步自然就由巴拉图姆来做了。
“没什么，就是我们送给诸位的一个见面礼罢了。”
回答雍恺的并非是朱褒，而是一个粗犷宽厚的声音。
“谁…谁？”
就在雍恺惊恐的喊出是谁的时候，大船的甲板之上传来一阵相当恐怖的震动。
仿佛是千斤重物狠狠的砸到了甲板之上，有的人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甲板之上，多的更是一些东倒西歪的人，显得气势被彻底压盖了过去。
“巴拉图姆，雍恺，你应该认识我。”
巴拉图姆自报家门，此刻的他拎着一把开山斧，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甲板的船首部。
“大人！他…他是飞上来的！这…这是个怪物…这人是个怪物啊！”
有不认识巴拉图姆的刚才亲眼看到巴拉图姆从船舷外腾空而起，重重的落在船上，却不清楚他是以怎样的方式爬上了这么高的船只。
朱褒吓坏了，看到巴拉图姆出现，疯狂的呼唤着身边的士兵来保护他，而他则是节节后退，恨不得当即钻到船舱里面。
“朱大人！给我留下！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手，他奈何不得我们！”
雍凯在起初的慌张之后，很快便稳住了情绪——背后的江面之上厮杀声依旧，他哪怕不看都知道…这些肯定是巴拉图姆倒的鬼。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巴拉图姆肯定没这个头脑，说不定是朵思在这背后搞鬼…
问题是，朵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动的？
巴拉图姆可是朵思帐下的大将，他是绝不可能轻易就让巴拉图姆出战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朵思知道了自己的行迹，算他雍恺被朵思算计了，可朵思也不该这种时候来阻拦他的水师啊？
明明…他明明可以等自己跟孟获拼到两败俱伤，最后再坐收渔利，这种时候出手，岂不是帮了孟获？
一时间头脑混乱的雍恺狠狠的盯着远处的巴拉图姆，身边的将士们弯弓搭箭，个个蓄势待发，哪怕是这样，巴拉图姆依旧没有丝毫惧色。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雍恺心里十分郁闷。
“巴拉图姆，你应该不会愚蠢到一个人挑战我们一船的将士吧？”
“或者说你只是想要拖延时间，哼…朱大人，你去安排支援，先将敌人的缠斗打退，这里就交给我…”
“是…是！”
朱褒终于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听到雍恺的吩咐，手忙脚乱的便开始召集着士兵放船下水。
而雍恺这边…
“巴拉图姆，朵思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这种时候派你来…莫非是他没搞清楚情况？”
“哪里，雍大人如此聪慧，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巴拉图姆只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偏偏是这样，反而对雍恺的杀伤性更大。
雍恺的鼻子抽了抽，又迅速的理了一遍头绪…
顿时，他恍然大悟…
“朵思…你们是什么时候跟孟获结盟的？”
“这个，您就要去问高大人了，我只是个传话的。”